凯尔以俯视的角度，看到巨大的光团有二十七个。
    这些光团不停的抖动。
    大坑中似乎刮起了狂风，坑壁不停有碎石脱落，紧接着变成看不见的粉尘。
    离得太远才感觉是碎石，但实际上就是塌方。
    他有种感觉，如果离开莉莉丝的保护，他绝对会被弥漫在大坑中的某种波动碾成粉末。
    某一刻，二十七个光团光芒有一瞬间的暗淡。
    凯尔看见了飞艇的本来面貌。
    那是百米长有着巨大甲板的船形飞艇。
    在他想要仔细观看时，光芒重新恢复，而且更加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凯尔察觉到剧烈抖动的光团缓缓升高。
    这是要把二十多公里大的地面，哦，艾瑞尼尔拖拽出来吗？
    凯尔心中出现巨大的震惊。
    他家的男爵领直属领地才方圆七八公里，面积有五十平方公里。
    二十多公里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十来个男爵领那么大！
    要什么样的伟力才能做到！
    二十七个抖动的光团越升越高，很快便与凯尔齐平。
    地面也好像被生生拉起，挤压而来，这种视觉感官上的压迫性让凯尔忍不住颤抖。
    有着些许恐惧，更多的是震撼和隐隐的兴奋。
    视线再转，周围是漆黑的夜空，下方是缓缓升起的数十个光团。
    凯尔明白自己已经被拎着脖子出现在大坑上方的高空。
    终于。
    光团脱离了地面，夜空也被照耀的如同白昼。
    方圆二十多公里的艾瑞尼尔彻底出现。
    凯尔搞不懂艾瑞尼尔到底有什么神奇的？
    异界火焰与诡计之神洛基为它或者为它蕴含的某种东西而来。
    甚至不惜付出巨大代价与光辉之主签订不平等的口头条约。
    他只有一个感觉。
    大！
    凯尔视线再变，人已到了甲板上。
    感受手指离开，凯尔本能晃了晃脖子，心中依旧还停留在铺满整个视线的艾瑞尼尔。
    “你还愣在那做什么？”
    凯尔被蕴含着某种魔力的声音叫醒。
    转头看到裹在宽大长袍中的导师走向舱门口。
    凯尔跟了上去。
    刚走两步又停下了。
    他有种感觉，导师或者说是这些飞艇准备离开了，可能是去往遥远的塔尔圣光帝国。
    他犹豫了，他不能离开，至少暂时还不想也不能。
    “导师。”
    莉莉丝停下脚步转身，等着凯尔接下来的话。
    凯尔沉默着，他相信导师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被莉莉丝盯着，凯尔感受到了莫大压力。
    而且逐渐增强，甚至到了不堪重负的地步。
    但他没有退缩，与之对视。
    外界的事物全都消失，视线中只有导师那双变成无数圆环堆叠的瞳孔。
    时间一点点过去。
    无数层叠的圆环越来越大，变的遮天蔽日。
    凯尔似乎已经迷失其中。
    但他并没有。
    反而心中隐隐出现暴躁的情绪。
    因为他感觉到某种危险气息即将从那无穷堆叠的圆环中出现。
    下一瞬，视线恢复，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苍老面孔。
    四面八方的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苍老面孔与身影与自己拉开距离。
    “我尊重你的决定。”
    听到莉莉丝的声音，凯尔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他也不知为何会暴躁，但就是忍不住。
    在暴躁的情绪出现后，他就准备放弃抵抗跟随莉莉丝离开了。
    大佬碾你跟蚂蚁一样，讲条件时你还敢有脾气？
    凯尔的胸腔好像抽拉的风箱，剧烈起伏。
    看着莉莉丝苍老的面孔，凯尔举起手中一直握着的令牌，想要还回去。
    “谢谢，导师，这个……”
    以他的聪慧，怎么会不明白莉莉丝是因为有着某种目的，才会收他为学徒或者助手的。
    现在既然拒绝了莉莉丝，令牌自然要还回去，结束这短暂的师徒关系。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留着吧，等以后去了科研部自己激活。”
    这，好吧。
    凯尔收回手臂，莉莉丝的声音再次出现，只是以心神传音的方式。
    “凯尔，我知道你对我抱有戒心，没关系，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
    你以后会知道加入科研部对你的成长会有极大的帮助。
    你如果要走的话，和你伙伴尽快离开吧。”
    莉莉丝说完，转身向着舱门走去。
    凯尔看着宽大长袍的背影，在银甲身影们的注视中，弯腰鞠躬，行了一礼。
    或许在这些银甲的眼中，有为凯尔放弃天大幸运的惋惜，有为凯尔敢于说不的赞许，但这就是他的选择。
    凯尔跑向一直趴在地上的龙座。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云层中的飞艇停止了上升。
    “父亲，我们要离开了吗？”
    “难道你还想留在这？”
    “不不，伟大的龙座不想留下。”
    “龙座，你知道的，父亲现在展现的人类身份，你需要载父亲离开。”
    “明白明白，我这算是参与了崇高龙神的秘密任务吗？”
    “当然。”
    看着龙座爬在地上的巨大头颅，凯尔心中热切。
    奋力一跃，稳稳的站在龙座的头颅上。
    “等一下。”
    凯尔完之后，迅速放下绯红女皇，取出昆士兰怀表，将手中的令牌系在表链上，又拽了拽，确保绑的牢固。
    收起昆士兰怀表，右手重新扛起绯红女皇，挥手与甲板上注视自己的众人告别。
    虽然出了克维斯之外其他人都没见过样貌也没说过话。
    左臂收回环上一根龙角。
    “走吧！”
    得到指示，龙座扬起头颅，站起身躯，双翅煽动。
    甲板上刮起猛烈的狂风，但那些银甲身影却不动分毫。
    在强大的推力下龙座的身影瞬间冲出了光团。
    凯尔本能的抱紧龙角，眯着眼睛拱起身躯。
    哈哈，终于御龙而行了。
    龙座在光团上方盘旋。
    啊！
    嘶吼！
    凯尔心中涌出无尽的豪迈，忍不住发喊出。
    似乎所有的疑惑压抑随着他的呼喊一扫而空。
    龙座也发出兴奋的嚎叫，对于翱翔天空，对于获得自由的嚎叫。
    突然。
    一人一龙的嘶吼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同时感受到数十上百道包含着各种情绪的心神包裹自己。
    ‘小子好自为之，适可而止。’‘再吵吵撕烂你的嘴。’‘能不能别哔哔’之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