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拿回来了。”
    推门而出，章天成手里拿着两枚圆球。
    他面色微微苍白，不过好歹没有像最开始吐出羽毛那么夸张。
    “唐齐，你的。江游，你的。”
    他开口说道，然后将圆球投掷给二人。
    这枚湛蓝色晶体圆球中，锁着一块透明且纯净的水晶碎片。
    拿捏在手中，能够感受到其中传来的，疯狂挣脱的力道。
    “这是什么？”江游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神息碎片。”章天成喘了几口气，“在刚刚的战斗中崩碎出来的。”
    果然。
    江游面色微变。
    “苏先生说，某些时刻，或许需要你们服用。”
    某些时刻？
    江游抬头看了那名为唐齐的碎发男子一眼。
    他心头突兀一跳。
    或许，巡夜司的计划，远不止镇压神明这般简单。
    只是以当前情况，大周还能撑下去吗。
    他再一次望向天空。
    ——
    所有人都有预料到，这一仗会格外艰难。
    所有人也都已留下遗书，做好了在此战中牺牲的准备。
    大部分巡夜人，在看到巡夜司如此大手笔的动作后，不乏猜到可能与十年前，那场大事件有关。
    战斗正式打响，神明的强大，依旧超出了预估。
    哪怕是准备如此充分，依旧有五十人重伤倒地，暂时失去战斗能力。
    眼下新出现两尊神明，当如何是好？
    那尊人形神明持枪戟，尚未完全显化，一层刺骨的杀意便令地面上的沙石碎片开始崩碎出现裂纹。
    而那尊太阳似的神明气息更为夸张，气息盖下，横压全场，几乎让人动弹不得！
    寻常三阶四阶，仅仅站在在这气压场中，怕是都会被生生压死！
    就在江游远远观望之时。
    下一刻，天空剧烈摇晃！
    一枚庞大眼球，在苏见阳身后浮现！
    眼球漆黑无比，中间瞳仁夹杂着片片纹理。
    紧接着，啵唧一声！
    一名巡夜人的手臂上冒出一枚眼球！
    他整个人的力量、敏捷、观察能力……硬生生被拔高了一个档次！
    随即是第二人、第三人……
    参战者，皆被强行强化！
    一缕缕黑色纹理在苏见阳年迈的皮肤上游走，看起来狰狞可怖。
    他面色未有丝毫动摇，亦如他坚韧的内心不曾畏惧半分！
    又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漆黑的色泽与那圣洁神明的力场开始分庭抗礼。
    接着有一面面镜子出现在空中，咔擦咔擦声响中，凝结成一方囚笼！
    司主、前司主们开始出手！
    江游紧握着掌心中的神息碎片。
    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在渴望，在期盼将这块东西吞噬！
    他静静的站着，默默的眺望。
    亲眼目睹这历史性一刻。
    战斗，继续上演！
    人群分成三批，其一对人形神明进行干扰攻击。
    其二直接杀向那尊太阳！
    至于最开始的羽型神明，留下一小队人持续镇压即可。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向空中跃起。
    没有高声咆哮，也没有怒火焚天。
    有的，仅是山呼海啸一样的磅礴震动！
    关键时刻，那空中神躯将手腕一横，那杆似枪似戟的武器竟挡在了祂身前！
    震荡扩散，将神息震出了层层波澜。
    这极尽前司主全力一击，仅仅磨灭了2的神息！
    这只人型神明，很强！
    等不到这前司主挥出第二拳，祂手腕翻转，长枪横扫而过！
    这爆发出惊人力量的某位前司主，根本都没有捕捉到枪杆移动轨迹。
    下一刻，如流星般坠地！！
    祂还在显化。
    众人的攻击实在太过密集，仅令对方显化出了半边身子，却不得不忙于应对各种攻击。
    即便如此，算上那前司主在内，又有两名司主、一名战将出手，神息血量堪堪再度降下3！！
    剩余神息总量：92！
    这是何其令人绝望的数字！
    另一边，那太阳神明的攻击方式较为单一，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不断有巡夜使支撑不住，肢体爆开，从空中坠落。
    祂的力场更为恐怖，越是靠近中心，神息的侵染性越是浓烈，几乎远超羽翼神明！
    这三尊上位生灵，可以说各有各的特点。
    而统一之处，便是都实力极强！
    建筑不断崩塌，四散冲来的余波快要将整个平川陷落区震成废墟！
    “还撑得住吗？”
    许川，镇守星火的现役战将。
    他伸出手，将方向阳拉起。
    特战服破烂不堪，头顶满是血污的方向阳点了点头。
    “先歇一歇吧。”
    许川拍拍他的肩膀。
    随即，一段白骨凝成的铠甲覆盖在许川身上，形成他独特的战衣。
    他冲至高空。
    手臂化为白骨而成的骨刀，双臂交错，所有的势凝聚在刃尖之上，形成薄薄的一层！
    叮——！
    刀与枪相撞，一圈圆环震动！
    紧接着，狂风暴雨一般持续落下！
    神明单凭一只手，硬生生顶住了进攻。
    而许川，也成为了目前唯一一个，与之打到有来有回的战将！
    只可惜没能持续太长时间，就听……
    咔嚓。
    一道裂纹自骨刀上蔓延。
    利刃入肉的声音紧随其后。
    长枪起，长枪落。
    万众瞩目之间，身躯一分为二。
    大周参战者。
    第一尊现役战将。
    陨落！
    神息剩余残量：87
    祂双手持枪，彻底降临。
    显化过程中不能移动，尚拥有如此强大力量。
    此刻完全降世，又当有多强？
    众人现在见识到了——
    祂悬浮着，手指勾动枪杆。
    旋转。
    环绕。
    刺出。
    一圈震爆音浪云凝成实质，层层扩散。
    骤然升温的热量，将空气挤压摩擦出了难以言喻的亮光与尾焰，在这种超越音速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面前。
    没有人反应的过来。
    于是这扇形的区域内建筑，像是遇到了一块橡皮擦。
    崩碎，消散，抹除！！
    无尽烟雾升腾而起，一击覆盖范围之远，波及数十公里！
    众人骇然心悸！
    不过……这一击似乎歪了些，正是偏移的这点距离，令大部分人幸免于难。
    心悸的怦怦直跳。
    大风吹拂。
    烟尘一点点散尽。
    地面下陷数米，并且出现一条宽阔至极的通道。
    一直到视线尽头。
    一个穿着特大号作战服，体态像是球，样貌平平无奇的身影，从地上缓缓爬起。
    他的左臂不翼而飞。
    准确说，左臂连带着半边身子都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是由黑紫色雾气凝聚成的，非实体，非能量躯体。
    他的身躯带着几分吞服神息碎片后，产生的气息流露。
    沾染神性。
    他表情既痛苦，又带有几分解脱。
    痛苦不是因吞服神息碎片而痛苦。
    结果也非消化碎片力量而解脱。
    【卑劣者之心】：使用此禁物，一次次的卑劣者行径将强化使用者能力以及天赋。
    见死不救、背信弃义、受人唾弃等途径皆可。
    ——
    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
    三尊神明横压在头顶。
    前司主战死。
    司主战死。
    前战将战死。
    战将战死。
    这是今日，是现在的战死者。
    那些昔日的战死者呢。
    他的双目渐渐通红，身躯开始战栗。
    为此一战。
    他等待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