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沈秋生并不是一个会被轻易吓倒的人，黄老板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会。
    “行，你小子有种。”黄老板说完，转身往外走，顺手把放在柜台上的料盆掀翻在地。
    姚雨葭刚要说话，就被沈秋生摇头示意。
    虽然不怕黄老板，却不能犯傻冲过去吃眼前亏。
    老刘在一旁叹气道：“被黄老板盯上，你运气真不好。你们刚来省城，对这个人不了解。他在西城这一块，是响当当的流氓头子，早些年带一伙人抢矿山，死了好几个。后来没抢过，就跑来干餐饮。在他家附近五公里内，谁家生意好，那三天两头就会有小混混去闹事。”
    闹事还是次要的，就算你去找黄老板认怂低头，他不但要你的钱，还要你把招牌菜交上来，并且以后生意必须有限制。
    明明十几桌的饭店，就是让你一天不能超过五桌人，很多餐饮老板都被搞的最后关门大吉。
    “难道没人能管他？”
    “咋管？”老刘苦笑道：“人家又不是傻子，每次都是让小弟去闹事，自己又不出面。就算警察找上门来，他也说和自己没关系。无凭无据的，根本管不了。我劝你们还是把配方交给他吧，不然这店恐怕干不下去。”
    姚雨葭听的脸色难看，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遇到过最凶恶的，也就是赵二虎那样的村霸。
    像黄老板这种手上沾过人命的老流氓，还是头一回见，一时间有点六神无主。
    生意刚做起来就要关门？
    “秋生，要不然咱们去找陆先生，他能不能帮咱们？”姚雨葭问道。
    “老陆是正面人物，跟这种混子完全没交集，帮不上什么忙的。再说了，自己家的事，不先自己想办法，找别人干嘛。”
    “咱们不是没办法吗？要不……咱们别干了吧？”姚雨葭有些害怕的道。
    “为什么不干？”沈秋生过去把被掀翻的料盆拿起来，开始清理，同时道：“别人治不了他，不代表我不行。”
    老刘还以为他是在说气话，道：“小沈老板，你做生意确实是行家，可对付这样的流氓混混，和做生意完全两码事。听我一句劝，退一步海阔天空。”
    “忍一忍，越想越气，所以干嘛要忍呢。”沈秋生清理完了地面上的污渍，抬头冲老刘笑道：“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没事，我有我的办法。”
    “你……”老刘见劝不动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在心里觉得沈秋生可能最近赚钱太多有点飘了。
    那么多老江湖都栽了，你一个小年轻，能有个屁的办法？
    送走了老刘，姚雨葭刚要说点什么，沈秋生便对她道：“我出去一趟，你先把门关了，在屋里准备一下。如果有人来捣乱，不要开门，首接报警就行了，等我回来。”
    “你要干嘛去？”姚雨葭问道。
    沈秋生冲她露齿一笑，道：“当然是去主持正义了。”
    姚雨葭听的愣住，主持正义？什么正义？
    沈秋生没有和她多解释，首接出了门。
    此时的黄老板三人己经在回去的路上，小弟道：“哥，那小子太装了，要不要我现在就带兄弟们回去弄他？”
    “着什么急。”黄老板冷笑道：“他不是喜欢赚钱吗，那就等他赚钱的时候再搞事情。回头你多找几个兄弟去他店门口，该干什么知道吧？”
    “知道，老一套嘛。”小弟嘿嘿笑起来。
    所谓老一套，无非就是故意在排队的时候捣乱，欺负客人，营造不好的氛围。
    又或者故意泼脏水，说东西让人吃坏肚子住院什么的。
    如果对方敢反抗，那就打！
    反正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进局子，做这些事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通常被闹事的人，最多也就扛一个星期就受不了了。
    天天被人这样闹腾，谁还敢来照顾生意？
    “小兔崽子，跟老子斗？搞不死你！”黄老板哼了哼，完全没把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
    离开店铺的沈秋生，并没有去找陆一平，和他对姚雨葭说的那样，一个搞教育的，怎么可能和流氓混混有交集。
    对付这种坏蛋，那就只能找比他更坏的人。
    九零年的省城很乱，许多黑势力为非作歹，搞的人心惶惶。
    沈秋生深知这个时代的混乱，不能用后世的和谐社会思想来解决，除非国家机器发动，否则谁也搞不定。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黄老板在老刘眼里是惹不起的存在，但在省城，也只能算个小人物。
    比他牛逼的人多了去了，其中最少有两个，沈秋生都接触过。
    这次他要找的，是一个在当时绰号老皮的人。
    说起这个老皮，也是相当有来头。
    七几年的时候入伍，参加过战争，回来后因为找不到工作，家里人又被欺负，干脆拉了一些战友搞了个团伙。
    要说他们是坏蛋吧，并不准确，因为老皮从来不主动针对底层老百姓。
    可要说他们是好人，那就更胡扯了，因为他们只抢那些黑势力的好处。
    可黑势力的好处从哪来的？不也是从底层拿来的吗。
    老皮占了他们的地盘，接收了那些生意，还是一样要从底层吸血。
    但在名义上，他们占了理，导致一些底层对他们还是挺尊重的。
    在沈秋生的记忆里，老皮九零年吃过一次大亏。
    那次一伙人去歌厅玩，结果撞上另外一伙对手，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多喝了几杯酒，首接干起来了。
    老皮当时带的人少，虽然有把枪护身，可对方的人数足足是他们的三倍之多，被人追着砍了八条街，差点死掉。
    后来伤好了准备带人找回场子，才知道那个人己经因为犯罪被逮捕枪毙了，据说郁闷了很久。
    老皮吃亏的时间，应该就是最近，沈秋生首接去了他经常待的台球室。
    到那的时候正是中午，人很少，只有寥寥几人在玩。
    沈秋生过去找了个看起来像混混的人，问道：“老皮今天来了没有？”
    那个年轻混混瞪着他，首接开骂：“你他妈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