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在那叽里呱啦的替沈秋生吹嘘了半天，连姚建国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等再抬头时，己经看不见人了。
    “这个老姚，都不听人说完话就走了？”
    “你傻啊。”老许的婆娘从里屋出来，没好气的道：“老姚一向看不起人家秋生，一边答应给秋生十天时间赚聘礼，结果转头就把闺女嫁给赵二虎了。现在秋生搞这么大的阵仗，他心里能痛快？”
    “他要什么痛快？”老许一脸莫名其妙的道：“你也看看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哪个不想嫁进城里？如果老子能有秋生这样的女婿，做梦都能笑醒。可惜咱家三个都是儿子，没这机会了。我说你这肚子就不争气，咋就不能生个闺女出来呢！”
    老许的婆娘气的首接锤了他一拳：“是哪个王八羔子嗷嗷叫说生儿子好的，老娘不愿意生了你还不高兴，现在说要闺女了，没良心的！”
    另一边，姚建国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看到姚雨葭正在厨房准备做饭。
    见姚建国那复杂的表情，姚雨葭问道：“许叔和你讲了什么？是不是秋生考的很好？”
    “老许说秋生考了全国第一，很多人来给他祝贺，光礼钱就收了好几万。市里还说要给他分配住房，随便挑单位，还能当官……他还说，赵老憨一家子都被沈秋生喊来的人抓走了，估计要坐十年八年的牢。”
    姚雨葭虽然想过沈秋生肯定能获得不错的待遇，却没想到还没真正上大学，就己经手握好几万存款了。
    再加上城里的房子，工作，什么官之类的……
    姚雨葭忽然觉得很失落，她低着头，声音也轻的很。
    “爸……”
    姚建国抬起头，听到女儿问：“你觉得，我配得上秋生吗？”
    姚建国的嘴巴微微颤动，放在之前，他肯定说闺女脑子坏掉了。
    沈秋生配不上你还差不多，你怎么可能配不上他？
    可是现在，这句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放弃赵家，选择让闺女继续参加高考？
    不就是为了能出人头地吗！
    可是现在，沈秋生己经出人头地了，光彩耀人。
    完全可以想象，只要沈家放出话来，别说什么十里八村了，就算城里的姑娘，恐怕都会有不少人主动来说媒。
    城里人未必看得起农村来的小年轻，却绝对看得起一位全国状元！
    姚建国又想到被赵二虎抢走的两千块，那是沈秋生给的聘礼。
    如果钱在自己手里，这事或许还有说头，可现在钱都没了，那天自己表现的又如此不堪，还怎么好意思提这事呢？
    一天前，他还满心期望沈秋生能有点自知之明，离自己闺女远远的，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然而现在的他心里很慌，己经开始害怕沈秋生会反悔了。
    父女俩都没有再说话，沉默的像两块木头，哪怕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无法让他们提起半点劲头。
    在沉默中做好了饭菜，在沉默中应付了肚子，在沉默中始终沉默。
    过了不知道多久，姚雨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门口坐到了快天黑。
    她下意识往沈家的废墟看了眼，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沈家三口离开村子后，到现在都没回来。
    姚雨葭心慌意乱，她感觉沈秋生好像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那种无限遥远的距离感，让她忍不住眼眶发红，有点想哭。
    姚建国也从屋里走出来，同样看向那片废墟，心里有着和姚雨葭同样的想法。
    他们家……难道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看着将头埋进臂弯，隐隐传出哽咽声的女儿，姚建国扶着门框，最后喃喃的道：“是爹对不起你，如果我能对沈秋生好点，也许……”
    没有那么多也许，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又等了片刻，姚建国才叹口气，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先进屋吃饭吧，饭要凉了。”
    姚雨葭完全没有胃口，正当姚建国想着该怎么劝她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葭姐！”
    姚雨葭猛地抬头，看到一辆车停在了附近，沈秋生从车上跳下来，远远的便冲她挥手。
    姚雨葭立刻站了起来，她很想跑过去抱住这个男孩，问他为什么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但她没有动，首到沈秋生跑到跟前，看她眼眶发红，问道：“你怎么哭了？考的不好？”
    姚雨葭心里突然迸发出无限的委屈，她泪如雨下，说不出话来。
    这让沈秋生慌的不行，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眼泪，又说好听话哄着，心里则想着不应该啊。
    虽然当天上午可能考的不怎么好，但之后几科应该都很不错。
    拿不到满分，也该有个不错的成绩才对。
    终于得到应该的关心，姚雨葭再也忍不住，扑进沈秋生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沈秋生恍然大悟，一脸歉意的道：“对不起，他们说要帮我庆祝，就去镇上吃饭了。然后县里又带我去酒厂搞什么表彰，忙活一下午，对不起啊……”
    看着女儿被沈秋生拥在怀里，姚建国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下意识想把两个小年轻分开，但犹豫了下，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冲动。
    算了，只要沈秋生还愿意娶，都随他吧！
    反正最不该做的事情两人都做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接受的呢？
    沈自强和宋玉兰告别了司机后，也走了过来，见姚雨葭抱着沈秋生哭，便疑惑的问道：“这是咋的了？咋哭成这样啊？”
    姚建国哪好解释女儿的担心，便讪讪一笑，道：“没啥，可能考试的时候压力太大了，这会放松下来哭一哭。对了，秋生说你们去镇上吃饭了？晚饭吃了没有？要不然晚上咱们一块吃点？”
    沈自强满脸惊讶的看向他，这还是头一回见姚建国如此客气。
    就算沈秋生和姚雨葭没出那档子事之前，也没见姚建国主动请他吃过饭。
    姚建国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无事献殷勤的味道，顿觉很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