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术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不过与众人商议，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他挂个名，实际由白无尘管理。
    白无尘这些日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没想着脱离黑水帮。
    再加上帮主与三位长老都不想干，因此众人认可了这个方式。
    商议完，目前黑水帮也没什么要做的事，于是众人各自回家。
    陈术出了门，来到三娘汤饼店。
    小店没有营业，属于关门状态。
    后院，堂屋，一口棺材静静停放。
    沈三娘双目失神的坐在棺材旁。
    看憔悴的面色，应是刚哭过。
    庞青生前狐朋狗友不少，可人一死，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
    陈术点燃三根香，插入香炉。
    随后负手，沉默的站在一旁。
    他答应过庞青，要照顾沈三娘母女。
    因此时常来看看，生怕沈三娘寻短见。
    “你是担心我寻短见吗？”沈三娘声音幽幽的道。
    陈术不答，算是默认。
    沈三娘笑了下，意味不明，不知道是惨笑还是苦笑，不过二者大差不差。
    “我第一任丈夫是个卖馄饨的，长得老像，还穷。”
    “不过人老实，日子过的很拮据。”
    “后来染了病，不久人便走了。”
    “第二任丈夫是个混帮派的，跟人打架，我见他的最后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整个人都被砍碎了。”
    “那时我就想，我可能是命不好，注定一生孤独。”
    “知道遇到庞大哥。”
    “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我不想害了他，我怕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克人克己。”
    “后来，他对我越来越好，我对他的亏欠越来越多。”
    “我估计这辈子都无法清理了。”
    “终于，我答应嫁他，却不成想……”
    沈三娘双目无神，像是看着门外的纷飞大雪。
    陈术点燃火盆，添了几根柴。
    木柴燃烧，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
    天渐渐黑下来，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陈术准备走了。
    这时，一声巨响从前厅传来。
    “怎么回事？”陈术皱眉问。
    沈三娘自然答不上来，起身去了前厅。
    陈术落后一步。
    “有人吗？有活人吗？都死了不成？”
    “有钱拿钱，没钱拿粮。”
    两个衣着看上去极为寒酸的人一脚踹开店门。
    陈术仔细一看，这才认出，二人这破烂的衣裳，是禁军军服。
    二人仿佛没看见陈术般，贼溜溜的上下打量着沈三娘。
    “哟！小娘子生还真俊俏。”
    “这身段，啧啧。”
    “怎么招儿，不如陪陪我们哥俩，保你舒服的欲仙欲死。”
    沈三娘一张脸涨得通红。
    “混蛋，不去守卫城墙，却来老娘这里打秋风，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沈三娘说着，飞快跑进后厨，拎出一把菜刀来。
    两个禁军士卒吓了一跳，顿时畏畏缩缩的，有些胆怯。
    陈术摇摇头，靠这种货色守城，还真是可笑。
    二人下意识畏缩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
    “把眼睛擦亮，看清楚，这可是朝廷皇命。”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纸上写着：择京畿三五百姓，就地征粮，难关解除，原数奉还。
    “这…..”
    沈三娘顿时愣住。
    陈术也皱眉，就地征粮？难不成这才围城一个月，朝廷居然无粮，居然沦落搜刮百姓？
    “小娘子，别怪哥哥不照顾你，只要你敞开了心扉和哥哥聊上一晚，那这征粮之事，自然作罢。”
    陈术再也听不下去。
    一步跨前，双手扣在二人头顶。
    下一刻，手指用力。
    “砰砰！”
    二人头颅应声爆开。
    两团红色雾气团腾起，没入陈术眉心，这次增长的力气比较小，只能说聊胜于无。
    “啊！”
    “陈……陈兄弟……你这……”
    陈术甩了甩手，“不必在意，不过两个底层士卒，便是朝廷找我的麻烦，陈某接着便是。”
    “我答应过庞兄，要照顾你们母子。”
    “你这几日先躲起来，不要来店里。”
    “明日我会派人，将陈兄弟棺木带走。”
    “对了，可有去处？”陈术忽然问。
    沈三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有个远房的姑姑也在京城。”
    陈术点点头，“那就好。”
    “走了。”
    陈术身影渐渐远去。
    ……
    深夜，皇宫之内依然灯火通明。
    然而来往的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是一言不发，脚步匆匆。
    各处点亮烛火，但又偏偏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什么？黑水帮的人还敢在街面上活动？”皇帝面色阴沉，语气很是不悦。
    远处跪着个红袍的官儿，屁股撅的老高，很是滑稽。
    “陛下，正是如此。”
    “好啊！朕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还敢露头。”
    “来人！”一声大喝。
    远处跪着的红袍官浑身一抖。
    “在！”门口两个值守的禁卫连忙跑进来。
    “叫林秋走一趟，去把黑水帮余孽都给朕宰了，一个不留。”
    “是。”
    ……
    甜水巷小院。
    “老大，街上这么危险，您还这么晚回来。”梅良心一边给陈术打水，一边嘀咕道。”
    “你懂个屁，如今老大可是黑水帮帮主，谁那么不长眼，敢造次？”吴德不动声色间，一个马屁拍了过来。
    陈术就着梅良心打来的水，洗了把脸。
    “近些日小心些，街面上不太平。”陈术嘱咐了一句，干脆脱下上衣，将整盆水从头浇了下来。
    股股水流从肌肉缝隙间流过，麦黄色的肌肤上，满是刀剑所伤留下的疤痕。
    陈术个子高大，肩膀也比较宽，因此看上去很是有压迫感。
    草草擦了下身体，陈术重新换了套干净衣物。
    “去休息吧。”陈术道。
    二人抱拳，退了下去。
    坐在院子中，陈术静静等待。
    ……
    很快，月上中天。
    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屋顶。
    “既然来了，不如下来一见。”
    “嗖！”
    一道人影轻飘飘落地。
    一点不见外的坐在陈术对面的石椅上。
    陈术端起茶壶，将早已泡好的茶，倒在对面早已准备好的茶杯里。
    “好茶。”林秋丝毫不怕陈术下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阁下似乎知道我要来？”林秋似乎对此很好奇。
    陈术喝了口茶，笑了笑。
    “你不怕我？我可是四品武者。”林秋笑问。
    陈术茶杯在嘴边微微一顿。
    “四品？又不是没杀过。”
    话音刚落。
    一根手指点来。
    茶杯碎裂，茶水四溅。
    手指点在陈术手心。
    二人对视，眼中杀意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