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痛吗？”白桦无力地躺在床上可怜兮兮地问道。
    “我觉得不会。”艾尔奇亚洗了洗手，从桌上拿起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那你为什么要拿手术刀？这应该只是要检查外部脑吧？”白桦在麻药的作用下无法动弹——尽管她此时很想一跃而起逃出地下室。
    “嘛……一般人整备外部脑是不用开麻醉的。”艾尔奇亚转身又从不知哪里掏出一双手套戴上了：“但你不一样，你是脑容量满了以后才使用外部脑的。所以调整方式有点特殊。”
    “喂……这床怎么怪怪的？”白桦竭力的把眼球向下转：“为什么这上面好像有凝固的红色斑点？”
    “你真的想知道吗？”艾尔奇亚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知道的话你可能会后悔的。”
    白桦不受控制的脑补出了一部九十二集的恐怖电视连续剧。
    “你不是在这里解剖过人吧？”白桦问出来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对方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
    “正解。”他抚摸着手中的手术刀，朝着白桦比比划划一番。然后之见他眼神一凛，将刀刃高高举起——
    插在了一颗苹果上。
    “唔啊哇哇啊啊啊啊！！！！”白桦闭着眼睛惨叫了起来，然后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上完好无损。
    “咔嚓”
    “嘿嘿嘿嘿嘿。”艾尔奇亚欣赏了一下手机相册里白桦闭着眼尖叫的图片，笑的像个得手的窃贼。
    白桦则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一副被玩坏的玩偶的样子。
    “啧啧啧，看来外部脑很稳定。”艾尔奇亚摸着下巴总结道：“既然这么吓都没有与主脑分离，八成是没什么问题。”
    “你刚才在检测外部脑？”白桦继续看着天花板。
    “对啊，顺便玩你。”艾尔奇亚一边笑一边用针筒在白桦的胳膊上又打了一针：“不过好像过分了。哎哎哎哎……别哭啊。”
    接下来，一直到白桦体内的麻醉剂和解药完全中和，她的眼睛里一直都是水汪汪的。
    “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艾尔奇亚歉疚地抚着白桦的背：“不对……好像的确是故意的。”
    白桦一边用手背抹眼睛一边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道：“那这张床呢？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你还真没猜错，解剖……不是你怎么突然离我那么远？”
    “解剖什么的？”
    “死人……不是你怎么离我越来越远了……我是死灵术士啊！不理解人体构造这么施法？”
    “你一路上都没用过几个死灵术，我都快忘了你是个死灵术士……”
    “你这个吐槽我还真没办法反驳……难道我要用<thepathogeniique>（致病术）砸人吗？或者<ofthedark>（黑暗腐败）？”
    “抱歉，我英语不好……”
    “就是可以让人生病的诅咒和让人快速腐烂的诅咒，都是致死性的慢性魔法。”
    “噫~”
    “你这个'噫~'让我感觉到了微妙的伤害。”艾尔奇亚满脸的无奈：“你可是我的徒弟哎。”
    “那么死人是从哪里来的？”白桦继续小心翼翼地缩在墙角。
    “我说买的你会信吗？”
    “不信。”
    “有时是在黑市，有时是医院那边。这些尸体里有相当部分是医院里无法支付医药费而去世，死了都不知道往哪里埋的人。还有一些是路边死去的乞丐，尸体被运到黑市里卖给巫会，然后我从黑市直接购买或者巫会那里购买。还有很少一部分来路不明，但我也不想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或者是怎么死的。就算我想，卖家也绝对不会告诉我。”
    “听完你的话，我深切的感受到这个社会的黑暗。”
    “影伴光而生，只要世界上有光，就一定会有黑暗隐藏在我们看得到或看不到的地方。世界上可以没有光，但一定会有黑暗——或者说正是因为黑暗的存在，才能够显出光。”
    “停，我不听了。我后悔了！”
    “我现在是以导师的身份给你灌输人生哲学。”
    “你这叫毒鸡汤，伤害到了我幼小的心灵。”
    艾尔奇亚无奈地摊摊手，指了指手机道：“你去百度上查询一下亡灵法师的定义——因为查死灵术士会查出游戏内容，所以查亡灵法师。死灵术士是公认的黑暗职业，有点这样的人生感悟挺正常。”
    “呃……”白桦摸出手机，打开百度打上了“亡灵法师”这几个字。跳出的页面中第一个就是百度对于“亡灵法师”这个词的解释。
    “通常修此业者，身体羸弱，面色苍白，心理扭曲，不亲近并且怀疑他人。”白桦大声念了出来：“某些技艺精深者，可以用肉体为代价，变为巫妖获得永久的生命。”
    “嗯……”白桦开始用让艾尔奇亚浑身不适的眼神将其从头打量到脚：“百度真强……”
    艾尔奇亚摸了摸因为长期不出家门而显得惨白的脸，又看了看因为长期不运动而上个楼梯都会喘气的羸弱身体，尴尬的笑了笑。
    “心理是不是扭曲我还看不出来。”白桦确信地说道：“但你的确不信任和亲近别人。”
    “是吗？”他的脸上又习惯性的挂起了那抹面具般的虚伪笑容。
    “就是这个。”白桦扬了扬眉毛：“这抹虚伪的笑容，在那个闹僵尸的城市里我就说过吧？什么都不在乎，对一切都缺乏兴趣和热情。在那个时候对我还有其他不是很熟的人都这样，这不就是缺乏信任吗？”
    艾尔奇亚的笑脸缓缓地向下滑落，变成了毫无表情的样子，沉默的看着她。
    “不过现在好多了啦。”白桦手足无措地补充道：“你在和巨龙掐架前，我感觉你听到我要留下来的答案后露出的笑容就是真实的。还有……还有前不久我们再去格陵兰岛的时候，你问我当时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之后你的表情也绝对是真实的……”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她感觉到艾尔奇亚温暖的手掌搭在她的头顶上，温柔地抚摸着。
    这毫无疑问，也是真实的，因为她看到的不是面具脸。
    “白桦，谢谢你。”艾尔奇亚低声说道。
    “哪里……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带我去见识了那么多奇妙的东西……不过如果没那么危险就更好了。”白桦看着他的眼睛，却发现那里面有着某些真诚的东西在闪烁。
    “不，还是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