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连说出三个人名，却犹如希望，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希望。
    “是的，我们要离开，要快点离开。”杨铭喃喃自语。
    深夜里他们两个人一起推开了斯卡拉歌剧院原本关闭的大门，他们在街道上狂奔，朝着码头的位置前进。
    “王在逃离我们。”餐桌上的佐伊忽然开口。
    常欣然把苏菲亚拉到自己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朔月的手忽然顿了下来，他放下餐具，看着佐伊陡然皱着眉头。
    “你没有早点告诉我，也没有阻止他。”朔月忽然又握紧了餐具，他的手面上青筋暴起，他的情绪又成功被佐伊调动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吗，你要去杀八贤王，你以为你能有多少的胜率？”
    “他们八个人绑一块才是我的对手。”
    “那千夜呢？攻略组呢？”佐伊反问，“你已经见到了攻略组不是么，我们为什么来到人类的世界，只不过是为了在溃败的现实里寻求生机不是吗？”
    “王做什么决定不需要你来干预，如果王认为这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只能接受。”佐伊又说。
    “你错了，不是我们，你已经完成了使命，你在这里只是享受余生，我从来都不奢望你有太多的帮助，我把你当成可以信任的人才把王带到这里来，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佐伊，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拯救我们的族群。”
    “王命中注定要踩着尸山血海登临王座，我们都是他的踏板，我当然尊重王的选择，前提是当他足够强的时候。”
    “你错了，朔月，王……已经足够强了，强大到登临众生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能在他的脚下臣服。”佐伊轻声说，“王只需要一个引子，可是一旦到了那个时候，王就不再是我们的王了。”
    “快点……快点，我们就要到了！”柯启凡不断地催促着。
    他们已经穿过街道，到了码头的边界，码头上停着许多的船只，但是行驶中的就只有一条，穿上站着人影，距离还很远看不清楚样貌，但是很奇怪，杨铭对那个身形感到熟悉。
    虽然在酒精的催动下，杨铭的脑子有些麻痹，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听见了柯启凡的脚步，他说过他的能力是静步，但是他行动中明明依然在发出声音。
    斯卡拉歌剧院的方向传来爆破的声音，剧院的顶棚被瞬间冲破，泥土和石块在空中成型，提前在朔月的下一步凝结。
    朔月的速度堪比高速飞行，太快了，他最终还是撇下了佐伊，不管那家伙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朔月的决心，他只有一条手臂，但是依然无所畏惧，按照佐伊的说法，现在的王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个定时炸弹。
    那么朔月反而要在急切地时间里做到更多的事情，能力的使用被推到了巅峰，他在短时间里跨越了半个城市，越来越接近正朝着码头狂奔的两个人。
    朔月就要到达，可是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海面上移动的船只在朝他们的招手，只要上了船，他们就安全了。
    柯启凡做梦都没有想到斯卡拉歌剧院的速度居然这么快，在眨眼的瞬间就可以冲到面前，他原本的计划在这无与伦比的实力面前忽然被击得粉碎，他咬着牙。
    陡然转过身来，抓住杨铭的手，把他举起来朝着疾驰而来的额朔月砸过去。
    是的，他从一开始就欺骗了杨铭，他的能力可不是静步，而是只选，他可以选择性强化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静步只是被他杀死的一个斯卡拉歌剧院工作人员的能力，暗门里面那么多狩子。
    没有理由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入，即便是被送出去的前夕，每天也有门禁，他在看见杨铭的瞬间没有对他动手，就是为了带着他一起走，必要的时候就是为了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和柯启凡想象中不一样的是，朔月虽然接住了杨铭，但是却没有动下杀手，柯启凡一边狂奔，一边回头看着朔月平稳地把杨铭放在地面上。
    这和他的认知并不一样，在他的认知当中，斯卡拉歌剧院的那群家伙都只是把他们当做工具而已，理论上的事情没有发生，柯启凡在狂奔中被陨落的流星砸中，他的身体倒在地面上死去。
    流星陨落的另一端是佐伊的出手，她可以理解这些人的出逃，但是注定不会让他们如愿。
    “放开我，我要离开，我要……”
    “去找攻略组？去找川音？”朔月打断了杨铭的话，“王，恕我直言，我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如果您想要找川音地话，或许他就在那。”
    杨铭顺着他的话转过头去，在那海面上移动的船只上，他真的看到了川音的脸，哪有什么猎人，那只不过是一个谎言，川音对柯启凡的谎言，真正盯上斯卡拉歌剧院的不是猎人，而是他川音。
    他们隔着很远的距离对望，如果可以，朔月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撕碎川音的身体。
    可是不行，朔月知道川音要离开太容易了，在人类的地界上，朔月留不住他。
    “您不能回去，你一定不能回去，黎世中央馆的沦陷，是攻略组的回归，那意味着在武葬野的另一边，我们整个族群都遭受了重创，这意味着狩子世界的权力将要重新分配，八贤王岌岌可危，千夜最终会面临死亡。”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地方会是安全的，那时我不在了，您要怎么保护自己。”
    “放开我，放开我！”杨铭想要从朔月的手上挣脱，可是他做不到，他越是挣扎，朔月就越是用力。
    杨铭在这个时候才认清楚了他们实力上的真正差异，这份差异让他感到窒息，恐惧在浑身上下蔓延，这让他的内心躁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要夺过身体的控制权摆脱这份控制。
    “不要反抗，王，如果您回去，您的性命会很危险，我理应尊重您的选择。”朔月用力抱紧了杨铭，只有这样才能够完全感受到杨铭的身体变化。
    那份躁动太明显了，甚至让朔月的心脏不自觉地加速跳动起来，朔月这才意识到佐伊根本没有欺骗他，王从一开始就不缺乏力量。
    “如果您要回去，我也会保护您，我应该教会您，狩子社会的构成比您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可是现在的杨铭完全听不进去任何的对话，他依旧强烈地挣扎着自己的身体。
    “您不是想要找到您的妹妹吗，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式，您跟我走，全世界……全世界的狩子都会注视着您，那时您的妹妹自然会来找您！”
    “您在伏荼刚把那个女孩刻进了未来，这样的代价都没有让您死去，难道您不知道为什么吗！”朔月的心脏跳动到了极致。
    因为他感受到了那同样跳动得更加迅速的杨铭的心脏，一旦他身体里面的那东西冲破了，朔月和佐伊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
    朔月虽然认识杨铭，但是对于这个王的过去了解甚少，在他冲出来之前，在那张餐桌上，佐伊才向他说起了杨铭在伏荼刚的经历。
    或许在狩子们看来，他们无法理解其中的隐秘，但是对于怪物来说，他们完全能够在一瞬间明白在杨铭的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斯卡拉歌剧院不只是佐伊给自己的族群建立的娱乐场所，也是她设立在人类世界获取情报的工具。
    杨铭在伏荼刚觉醒了左元凡给他的那张面具深处隐藏的黑暗，黑暗掌控了杨铭的身体调动了最底部的王权，王权的出现意味着王的诞生，如果没有使用王权那份力量的杨铭，站在朔月的面前他是认不出来的。
    不过星灵或许不同，他们本身对于气息敏感到了极点，当佐伊在武葬野见到杨铭第一眼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这份可能。
    于是这份可能在伏荼刚得到了验证，绝大多数狩子们都认不出来王权，他们也只会觉得那只是简单的能力，可是对于怪物来说，王权更加是身份的象征。
    而让朔月此刻险些失控，他甚至不得不抱紧杨铭感受他身上每一刻变化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当杨铭使用过王权的时候，那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就已经悄然觉醒了。
    如果非要以数字来衡量，那么实际上可以掌控这具身体的，实际上是三个存在了。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杨铭忽然愣住了，他忽然察觉到了这一个盲点，在伏荼刚之后他彻底和梦魇断了联系，梦魇几乎不在任何时候发出声音，有很多时候杨铭都面临危险，即便是现在这样，杨铭的处境违背了他的想法。
    过去梦魇总是及时，因为他们的命运是绑定的，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可能是在伏荼刚他们闹出的矛盾，可能是在梦魇的眼睛里她一直都在盯着杨铭看，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她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她深知未来还在掌控之中，实际上的杨铭并没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