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身上甲胄的形制,乃是从五品的游骑将军。腰间有一把马刀,体态魁梧,站在那里就有十足的压迫力。
寻常武官出行,都极少披甲,佩戴的兵刃也多为礼器。这人方才抽刀,从刀锋的磨损程度还有那种刀油沁过之后带着的特殊油亮便可以判断出,这把马刀肯定时常保养,也砍过不少人的头颅。
荀笙心下一惊,这人身上没有半点儿真气透出。毕竟武将并不一定意味着自身战斗力有多高,这不是那种开战之前武将单挑的年代了。
不过此人勇武非凡,方才一喝,竟有虎豹之势,加上这般浓郁的杀气,想来是那种常在武林高手保护之下冲锋陷阵的。
这种狠人,多少不太愿意讲道理。
荀笙皱着眉头,对那人拱手行礼道:“这位将军,我前来拜会上官城主,来后堂是因为内急。方才四下无纸,便去这房间里借了几张纸用。我看房间布置清淡,却不知是这位姑娘的闺房。如有冒犯,还望见谅。”
那房中的女子听到荀笙进过自己闺房,一时间有些花容失色。白皙的脸上浮起一股恼红,一双好看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荀笙。
荀笙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上官旻是儒生,这女子居住在后堂,肯定是上官旻家中女眷。这种正规官僚家的女子,都是十分看中礼节的,自己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摸进别人房间,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果不其然,那个雄壮武官听后,更是勃然大怒:“真乃无耻之徒,私自潜入上官小姐的闺房,居然还说是什么偷纸?几张破纸有什么好偷的!若非方才上官小姐在后院裁花,岂不被你坏了清白!?”
那人不待荀笙继续解释,几大步就跨到了荀笙跟前。马刀劈将而来,带着万钧之势,荀笙竟有种置身沙场的错觉。
好在荀笙体内方未明血液带来的力量还未完全消失,荀笙将称手刀抽出,没有用自己那粗劣的刀式招架,而是直接朝着那人的马刀斩去。
那武官陷阵多年,体质远胜常人,但是荀笙靠一枚北辰剑丹获得了二品之躯,又有天晴圣莲稳定气血,拔刀的速度要比这人还快上几分。
闷屁运转,荀笙手上的皮肤变得有些干皱,却又很快被仅存的那点儿方未明的气血修复成原样。
一瞬间,荀笙的视角完全变化。整个世界被分解成无数的微粒,而后微粒又变幻成无数舞动的线条。
这些线条纷乱如麻,荀笙若是处女座,此时想必已经死上了二百次。而在那些交织的线条之间,唯有一处空隙。荀笙在无数线条之间,挥动了称手刀。称手刀的形体已经消失,荀笙仿佛与兵刃融为一体,他的视界之中,只有称手刀的刀锋汇聚的那一条直线。
这条直线如烦恼丝般坚硬,能断金刚。直线划过之处,所有纷乱的线条都被无比暴力的斩断。但是断掉的线条又会凝结成团,再次试图阻挡那条直线。
称手刀的刀锋像是落入了水银之中,行进越发困难,这是撕碎空气时带来的阻力。
当荀笙斩中那条缝隙,空气中传来了刺耳的嗡鸣。声如裂帛,又如指尖划过黑板,那个女子和那位武官的背上同时起了一层疙瘩。
称手刀刀锋化作的直线陷入缝隙之中,另一处却又出现了一条缝隙,荀笙下意识的转变刀势,要向着另一处缝隙斩去。
一声女子的惊呼传来,荀笙意识瞬间回归本体,不被刀势所牵引。
荀笙睁眼,自己的刀锋距离那个武官不到一尺,那个壮汉手中的马刀,则被断成两截。
那个武官毕竟杀伐经验较多,刀锋离自己不过七八寸,却也未露惊慌之色。荀笙深呼吸几口,若是方才自己斩出那一刀,这人必然横死。而受闷屁吞噬气血的影响,自己说不定也得废条手臂。鬼知道方未明会不会这么大方,再送自己一碗血。
喵的,搞的自己像吸血鬼一样。
再就是,在城主府中杀人,终归是个麻烦,自己还想着让上官旻做些事情。更何况,这人是个实打实的武官,杀武官麻烦更大。和放屁不响的林檎城主不一样,人家是有兵有将。
荀笙表情变换不定,却听见那武将发自内心的叹了一声:“好刀。”
荀笙将刀归鞘,那武官愣了一下。荀笙摊开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这位将军,我真的只是借用两张纸而已。我久未到林檎城中,这也是第一次来城主府,怎么可能知道这位小姐的住处。我真的是无心之举,希望二位可以见谅,事后我定当向上官城主请罪。”
见荀笙态度诚恳,那武官脸色稍霁,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子。那女子将窗半掩,却没有离开窗边。
武官问道:“若是如厕,何须盗纸?”
荀笙憋红了脸,为了解释清楚,他不得不半真半假的往低俗了说:“我这段时间肠胃不适。将军也该知道,这跑肚次数多了,这……这后庭的压力就有些大……总之,若是再用木片之类的擦拭,咳咳……”
听荀笙说完,那武官的表情吃了苍蝇屎一样。荀笙说的坦荡,可是描述的确实有点儿恶心。不过照荀笙的说法,倒也说得过去。
荀笙的衣着光鲜,虽然内里被高树弄了一个窟窿,但是在来的路上荀笙已经整理好。荀笙本就一股随和的态度,加上腰间这口宝刀,确实是富贵公子的配置。用纸擦屁股这种奢侈之事听着玄奇,却也不是完全不能让人相信。
再说了,荀笙虽不可能是这人的对手,但是方才借了称手刀的锋锐,直接断了这武官的兵刃,趁着对方措手不及,分明可以当即斩杀这个武官,最后却留手了。
这武官想到这里,面色才缓和下来,躬身道了个歉说道:“既是如此,应该是我误会公子了。只是公子入女子闺房,实在无礼。等下你不止要给上官大人赔罪,更要给上官小姐亲自赔罪。不然本官定不容公子。”
男人对女人道歉,这个世界不太常见。但是在荀笙眼里,却是平常事情,也是极其应该的事情。荀笙点了点头,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那武官对荀笙的态度十分满意:“方才公子即时收刀,我确是从公子这里捡了一条命。不打不相识,本官陈同知,不知公子是何方贵客?”
荀笙听了武官的自我介绍,也愣了一下。
陈同知这个人自己还是知道的,太虚剑宗有他的资料。资料上形容此人虽然不通武学,但是天生膂力过人,又好经义,乃是一员善战的儒将。
儒将这两个字,在地球上被人所曲解。毕竟正经的儒生,修行儒家六艺之御射,基本都是弓马娴熟的猛男。陈同知虽然膀大腰圆,擅使马刀冲锋陷阵,却是实打实的儒将。
前段时间外域诸国进犯,陈同知就被调去前线防备贼寇。他本是军中世家出身,这相当于得到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只是没打多久朝廷就开始议和,陈同知寸功未立,又被调了回来。
看陈同知这副模样,应该是刚回来不久。
荀笙想到一些自己的规划,就和善一笑道:“久仰陈将军大名,听闻将军出征归来,本当前去拜访,却不想在此遇见将军,倒也算是缘分所至。”
陈同知闻言也是一笑:“哦?却不知公子是哪方人家?”
荀笙行了一个江湖礼节:“在下太虚剑宗宗主李夙夜。”
荀笙笑眯眯的抬起头来,太虚剑宗宗主乃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几个位子之一。寻常公侯也要以礼相待,人的名树的影,陈同知和自己不打不相识,这倒是个结交的好机会。
陈同知的表情一变:“阁下既是太虚剑宗宗主,却为何擅使刀法?”
荀笙倒也没有在意陈同知的表情变化,毕竟太虚剑宗的规矩深入人心。陈同知世家出身,对此不可能不了解。自己这个太虚剑宗宗主用刀,确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荀笙说道:“我自入主太虚剑宗,深知太虚剑宗积弊已久,且须一场变革。剑道超然,却也非什么人都能修行的。无数武道的好苗子,不知道被太虚剑宗这套体制毁了多少。依我看,武道包容万物,我太虚剑宗若固守剑道一隅,必是自断前程。我身为宗主,若要推动改革,自然要以身作则。”
说完,荀笙从怀里取出来自己的宗主令牌给陈同知看了一眼。
陈同知定睛细看,确认了荀笙的身份。
荀笙虽然骨子里不喜欢太虚剑宗宗主这个位子,但是每次申明身份时候,别人脸上的惊讶,确实给荀笙带来一种爽快的感觉。
大小伙子,谁不喜欢装x啊。
正待荀笙笑眯眯的看向陈同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斗大的拳头。
荀笙鼻梁中了一拳,整个人向后仰去。荀笙下意识的一脚踹向陈同知,陈同知用脚去接,却不知拥有二品之躯的荀笙力大如斯。硬接这一脚,自己反而向后退去。
荀笙鼻子酸的很,涕泗横流,破口骂道:“你有病吧?聊的好好的,干嘛动手打人?”
周庐的宣传难道还针对官僚?自己这个太虚剑宗宗主这么不受待见?
陈同知怒吼一声:“京中的世家子弟,谁不知道李夙夜是长安闻名的登徒子?你私进上官小姐闺房,还说自己没有想法?”
人的名树的影。
荀笙想起来方才自己的感受,恨不得自己也给自己来一拳。
第135章 人的名树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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