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的手落了空。
    叶堇宴目光陡然变冷。
    气氛一瞬间僵滞。
    眼看着就要针锋相对了，杨廷煜的声音忽然插了过来，“她两只手上都有伤。”
    唐鑫等人俱都松了一口气。
    就说嘛，夜大佬是爱吃醋，但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
    叶夫人走过来，双手握住秦兮娆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懒懒，如果堇珞这次能活下来，你亲口对他说，你原谅他了，好不好？”
    秦兮娆目光有点空洞，苍白的嘴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好。”
    只要叶堇珞能活下来，什么都好。
    叶夫人见她眉眼黯淡，似乎失了神智，眼眶一酸，踉跄着重新走了回去。
    秦兮娆站在原地等。
    她就跟个人偶一样，做什么都慢半拍，夜劭带着她站在这里，她就站在这里等。
    她仰起头，看着手术中那三个鲜红的字。
    那是她一生中的恶梦。
    或者说，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这三个字都是噩梦。
    她的母亲死在里面。
    郁既白刚从里面走出来，还没有醒过来。
    然后叶堇珞又进去了。
    好似无论她怎么逃避，永远都摆脱这个地方。
    最讽刺的是，这曾经也是她既定的未来和梦想。
    讨厌的医院。
    讨厌的手术。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深黑的旋涡，一不小心就会将她整个人吞噬掉。
    可是她不能离开。
    她只能站在这里，如同当年跟母亲站在耶稣的十字架前一样，卑微又虔诚地祈祷着，上天不要带走她的堇珞哥哥。
    妈妈明明说了，神爱世人的……
    可是神为什么不肯爱她呢？
    是因为她，根本就不配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秦兮娆双眼木然地盯着鲜红色的手术灯，因为更大的恐惧，这一次她终于不在害怕这些几乎逼疯她的东西。
    夜劭看着她仰着头，几乎是强迫自己变成一个木然杵在那里。
    因为那里面是叶堇珞。
    代替她躺在手术台上的叶堇珞。
    所以她不能逃跑，不能说害怕，不能大声尖叫，不能崩溃的大哭……
    她得祈祷着，期盼着他醒过来。
    夜劭摸了下她的手。
    被姬秋眠折断的手腕，刚才在睡梦中，他已经帮她接上了。
    但无论断腕，还是手指上的伤口，对于她来说，都是酷刑。
    但是秦兮娆此刻却似乎没有感觉。
    她所有的心思，全部都在叶堇珞身上。
    夜劭盯着她洁白的小脸，看着她空茫的眼神，明显已经连哭都忘记了。
    又或者，她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哭的资格。
    无论是她那个忽如其来的身份，还是姬秋眠那句话，都将她牢牢地钉在了一切罪恶的根源上，终生无法逃脱。
    时间在死寂中流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里的红灯忽然灭了。
    一直跟个木偶似的秦兮娆，眼睫颤了下。
    叶家的人慌忙奔过去。
    叶夫人宛如一个等待着审判的囚徒，对方一句话，就判决她的生死。
    手术室里的门开了，穿着手术衣的医生走出来，对上叶家人希翼的目光，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