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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黯月之翼_第十六章 隐族之谜

    第十六章 隐族之谜
    “一水!三水!”织莺被那一瞬的剧变惊呆了,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一把将最靠近自己的两个孩子拉了出来,“快……快出来!”
    然而,她只探身进入那一道光柱短短一瞬,左手手臂便已经冒出了白烟——那一道从天而降的瀑布般的光里,居然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几乎可以将人点燃!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旧冒着失去一只手臂的危险,忍着剧痛将一水和三水拖了出来。这两个孩子都在哀号,双手捂住眼睛,指缝里冒出奇特的金色火光。“别怕!”她连忙从怀里拿出一条纯金的带子,将他们两个的眼睛死死地封上。
    眼中之火终于在纯金的封印下熄灭,怀里的孩子痛苦地抽搐着。
    耳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织莺抬起头,看到了可怖的一幕:那些孩子们在光里蜷缩成一团,翻滚着,哀叫着,因为剧痛而疯狂,居然一个接着一个地将自己的双眼活生生地挖了出来!神之手们捧着自己血淋淋的眼珠在地上翻滚。掌心里一双双眼睛在疯狂地燃烧,仿佛一簇簇金色的火焰。
    那是多么诡异而残忍的景象,即便是最可怕的噩梦里也不曾看见!
    织莺惊得呆了,脸色煞白地站起身,全身发抖。在这种时候,闾笛少将却最先醒悟过来,军人的血气和胆量令他大喝了一声,一把拿起了弓箭,对准光芒里那个展翅的少女一箭射了过去!
    射出去的箭一进入光的范围就开始燃烧,羽毛烧干净了,铁质的箭杆却依旧向前飞出,在光芒里发出削磨的刺耳声音,迅速地变细。然而,在硬铁被那种光全部消弭之前,箭杆抵达了目标,“噗”的一声射入了琉璃的胸口。
    “琉璃!”溯光和隐族族长同时失声惊呼。
    此刻,祈祷中的人双手合十,保持着仪式里该有的姿态,全身空门大露,毫无防备。这一箭虽然已是强弩之末,却依然重创了她。琉璃肩后的羽翼剧烈地颤了一下,再也无法维持,一声不吭地重重落到了地上。
    她掌心的那一道绿光消失了。在祈祷中断的同一个瞬间,那一道从天而降的光芒也停止了绽放,开始倒退,迅速向着天宇收回。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顺着那一道光的去处抬头看,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此刻已然是入夜,丛林上空的天色呈现出透明的暗蓝色,星辰尚未浮现,天际已经有一轮满月缓缓升起。然而,在这样静谧的底色上,却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骤然出现,浮动于高高的天幕!而那一道从天而降的光就是从其中射落,又迅速地收回,宛如一颗巨大的流星。
    “看啊……你的召唤果然应验了!”隐族族长唇角露出了狂喜的笑容,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手指向天空,对着琉璃微笑,“这就是我们……我们的故乡……看到了吗?琉璃?”
    “看到了……看到了!”少女捂着胸口的伤处,仰头看天,激动得喊了起来,“真的存在!云浮城!它回来了!”
    云浮城?那一刻,所有人心里都猛然一震。
    “那是我们的故乡啊,琉璃……只有在黯月之夜,云浮城才最接近大地……我们的祈祷才会被听见,”隐族族长喃喃道,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太好了……在我……我死之前,终于可以看到它的出现。”
    “姑姑!”琉璃失声哭泣,“你不会死的!”
    “这是我的劫……也是我们一族人的劫,躲……躲不过的……咳咳,”隐族族长枯槁的脸上露出了苦笑,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你……你一定要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啊……琉璃!”
    琉璃无法回答,似乎那是一个极其重大的承诺。
    那边,当琉璃受伤落地,光芒一退,织莺立刻冲了过去,将那些孩子一个一个地抱起,摇晃着,呼喊着。然而,那些平日乖巧听话的孩子却再也不能回应她了。在方才那一道奇异的光芒照耀下,他们的双眼变成了两个黑洞,直接将颅脑烧穿,成了一个空壳!
    那些头颅空洞的孩子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双眼黑洞洞地看着她,脸上表情扭曲,嘴巴张开着,似乎在最后一刻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织莺怔怔地跪在那里,将怀里死去的孩子放下,摸摸这个,又推推那个——是的……死了。那些孩子,全部都死了!
    他们为使命而来,穿越万里奔赴这里,毁灭了阻碍帝国的元凶,但是到了最后还是把生命全部留在了这里!她用手捂着脸,忽然发出了一声啜泣,长身而起——冰族的巫真手腕一翻,一把寒光夺目的长戈瞬间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那一刻,温婉安静的女子,忽然化身成了杀气凛冽的女武神。
    “琉璃,小心!”那一刻,重伤的溯光猛然站起——他双手腕骨已经折断,再无法握剑,亦然无法结印,可依旧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不惜以血肉之躯来阻挡这致命的一击。
    “溯光!”琉璃这才惊觉,失声喊道。
    她想站起来推开他,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溯光冲到了她的面前。方才那一场以一敌百的血战让他的力量几近衰竭,已经无法对抗这一击。虚空里幻化出了雪亮的光影,织莺的出手迅速而狠毒,一手持戈,一手结印,空气被齐刷刷割裂成两半。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用手臂挡住琉璃。然而身后的少女却在惊叫着,不顾一切地想要推开他,双方都使错了力,重伤后的两人身形不稳,居然一个踉跄双双跌倒在地。
    “噗”的一声,长戈扎入了溯光的胸口,眼看就要把他们两个人一起刺穿!难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在电光石火之间,同样的念头掠过两人的脑海。
    就在那一瞬,只见一道白光掠来,“叮”的一声挡住了织莺的进攻。
    虚空里,那一把黑色的长剑凭空飞来,格挡,回护,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似乎有无形的手在握着它——虽然一场激战之后剑刃上已经有了缺口,上面镶嵌着的那颗紫色明珠也已经有了裂痕,但它依旧仿佛有灵性地在空中飞舞,似乎有无形的手在操纵着。
    “紫烟!”那一刻,溯光脱口而出。在最危急的时候,居然是辟天剑保护了他和琉璃!
    心里忽然刺痛,某种深刻而微妙的情绪令他下意识地踉跄站起,离开了琉璃的身侧。重伤的他双腕已断,一时间无法握剑,然而那把辟天剑却不曾离开他身侧半分,凝定在空气里,剑尖指向了织莺和闾笛少将,剑芒吞吐,警惕地守护着他们两个人。
    织莺一击未能得手,在三尺外瞬间回头,第二击闪电般地到来。
    辟天剑毫不犹豫地再度迎战,两道雪亮的光在空中交错,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就在同一时刻,闾笛少将手里忽然多出了一个闪着银光的金属器具,瞄准了这边已经重伤的三个人。在方才神之手一役中,他并未动手,此刻可谓是养精蓄锐。
    “唰”的一声,他扣动了机簧,一道光吞吐而出,劲风呼啸,居然将周围方圆一丈内的水面吹得波涛涌起。
    那是冰族征天军团里的射日弩,经过
    天才机械师望舒的改进并亲手打造,轻巧便携,威力更胜于其他兵器十倍。即便是一个不懂术法的军人,握有这样一件顶级杀人武器,也足以令天地失色。
    辟天剑尚在和织莺缠斗,无法分身照顾这边的战局,只留下三个重伤的人。就在劲风袭来的一刻,忽然间垂死的老人站了起来!“琉璃,别怕!”隐族族长肩膀后的羽翼瞬间展开,她用尽了剩下的力气,完成了最后一次展翅。
    她将翅膀张开到最大,不顾一切地朝着闾笛少将飞扑过去,任凭那一道凛冽的光穿过了自己的胸腔。劲弩将老人的身体洞穿,她却在那一刻伸出手,死死抓住了那把射日弩,只听“咔嚓”一声,枯瘦的手居然将精铁硬生生地捏断!
    “该死!”闾笛少将惊骇莫名地看着这个疯狂的老人,不得不迅速扔掉了手里扭曲变形的射日弩,从腰畔抽出军刀迎头砍了过去。
    然而,方才赤手折断钢铁的老人似乎在那一击后完全没了力气,她居然没有办法闪避开军人的这一刀,“噗”的一声,右侧的肩膀被砍了下来。老人死灰色的眼睛里泛起了最后一道光,看着这个冰族军人,忽然间掌心里闪出一道光,手一抬,击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是凝聚了最后力量的一击,闾笛少将发出了一声痛呼,身形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重重跌落在废墟里,一口血吐出,想要站起却力不从心。
    “姑姑!”琉璃失声惊呼,冲上来抱住了她,“姑姑!”
    “没……没事。”隐族族长微笑着回答了一句,然而两个字没说完就咳出了一口血,身体摇摇欲坠。而在方才短暂的间隙里,溯光已经用缩时之术强行愈合了手腕上的伤口,看到这边的威胁已经解除,而辟天剑还在和织莺交锋,便想要过去协助。
    “龙,”然而,老人看到溯光转过身,连忙咳嗽着叫住了他,“你……你先别走,我有话,咳咳,有话要和你说。”
    听到老人的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了脚步。
    “姑姑,别说话了,”琉璃眼里含着泪,迅速为她止血,然而这样巨大的伤口怎么也无法被包扎。她心里一乱,从脖子上解下那个双翼古玉,将里面那一块水晶拿了出来。那里面盈盈封闭着一注碧绿色的液体,水晶犹自完好,里面的液体却在她完成祈祷的那一瞬凭空蒸发,消失了三分之一。
    “不!不能再消耗了!”然而那一刻,隐族族长厉声叫了起来,一把将她推开!
    “姑姑!”看到老人如此坚决,琉璃叫了起来,带着哭音,“我只用一点点……只用一点点就可以了!只要一滴,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不,不可以,一滴也不能浪费!”老人盯着她,眼神严厉,“刚才为了消灭那些神之手,你已经把圣水用掉了三分之一,再这样消耗下去,你会无法返回九天的!”
    “我只要再用一滴,”琉璃看着垂死的老人,哭泣道,“只要一滴就可以救回你了!”
    “不,不用了,”隐族族长的声音柔和起来,抬起手,擦拭着少女脸上的泪痕,低声说,“琉璃,这里面的圣水是云浮城最强大的力量来源——这是属于你的力量,要留在最后使用,知道吗?我的命不重要。”
    “不……”琉璃握着那一枚水晶,抗议,“姑姑最重要!”
    “别孩子气了。”隐族族长已经没有时间再和她多说,她转过头,看着一边的溯光,招了招手。鲛人走了过去,在废墟上单膝跪下,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心情复杂——这个垂暮的老人,就是星主吗?就是那个几百年来一直藏身于幕后,守护着云荒的人?
    可是,作为一个隐于世外、游离于历史的隐族族长,她又是为了什么要如此忠诚地守护着不属于自己的人类世界?
    “我要死了,龙,”老人咳嗽着,开口,声音虚弱,“九百年啊!整整十五次轮回,我一直从未出错。可是这一次大劫忽然降临,只怕……咳咳,只怕我是守不住了。”说到这里,老人转过头来,将染血的手心抬起——掌心的那个命轮已经暗淡无光,也不再转动。
    “看,我的力量,已经快要衰竭了……龙,接下来,就要靠你了。”她抬起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看着他,“咳咳……你……你愿意挑起这个担子吗?”
    那只手冰冷而战栗,完全不像他以前想象中那个强大无比的众星之主,仿佛只是一个垂死的老人。溯光抬起手,轻轻握住了她,点了点头。
    “我答应过紫烟,要替她守护命轮——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信守自己的诺言。”他开口,声音坚定,“这一次轮回里我已经清除了名单上的六个分身,只剩下最后一位没有定身份的人还不曾找到。接下来要我做什么,请星主吩咐。”
    “是吗?”听到这样的话,老人的嘴角浮出一丝苦涩复杂的笑意,“你太自信了,龙……名单上的六个人里,还有一个人活着!”
    “什么?”溯光一惊,“谁?”
    “殷夜来。”星主垂下头去,看着自己掌心的那个命轮,低声道,“那六个被我预见的分身里,其他五个的确都已经死去。可是,唯独她,我至今还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魂魄不曾飞散,还在这个世间的某处。”
    溯光一时间沉默下去,无言以对。
    是的,那是他的疏漏。原本他应该亲手杀了这第六个分身,然而中途却屡经波折,殷夜来剑技之高出乎他的预料,后来更是被麒麟所阻,身受重伤的他陷入了昏迷,未能亲赴帝都,醒来不久便听到了殷夜来入京献舞,死于大火的消息。
    对于她的死,他其实应该去查证一下。但是那个时候偏偏又接到了星主突如其来的密令,催促自己循着命轮指引前来汇合,一刻也不能停留——所以,他便这样匆匆离开了帝都,没有亲眼见到她的死亡,也不曾看到她的尸体。
    如果她还活着,那如今已然是一月十五日,离破军苏醒的日期只有四个月了!
    “对不起,的确是我的疏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请星主告知她此刻的所在,我立刻返回云荒,一定在期限前将其斩杀!”
    “不用了,”星主却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她现在,必须活着。”
    溯光一时间回不过神:“什么?”
    “龙,咳咳……你知道吗?在那些神之手到来之前,我刚刚找到了第七个分身的所在,”星主握紧了手心的命轮,咳嗽着,“你想不到吧?那个从一开始我就找不到丝毫踪影的第七分身,居然……咳咳,居然已经在迦楼罗金翅鸟里面了!”
    “什么?”溯光一震,不敢相信,“不可能!时间还没到……七魄也没有感知到来自破军的召唤,怎么可能现在就已经到了迦楼罗内部?”
    “呵……你说的都是寄居在普通云荒人体内的分身而已,”星主苦笑,断断续续地咳嗽道,“可是,如果那个分身一开始就是为了觉醒、为了去往破军身边而存在的呢?”
    溯光微微一惊,仿佛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星主叹了一
    口气:“是的,这一轮的分身里,第七位分身是一个冰族人!而且更可怕的是,我相信从她一诞生,冰族元老院也已经同时得知了这个秘密。所以,咳咳,所以他们才费尽力气掩饰她的存在,令我多年来无所感知。”
    “不可能……”溯光低声道,“慕湮剑圣,怎么可能转生在冰族?”
    “有什么不可能呢?慕湮剑圣生前悲悯平和,对各族一视同仁,她转生在大地的何处,哪个种族,是没有定数的。”星主摇头,微微苦笑,“你别忘了,紫烟……咳咳,紫烟也并不是空桑人啊……”
    听到那个名字,他的心忽然刺痛,不再说话。
    “那么,如今我该做什么?”停顿片刻,他开口,“要闯入迦楼罗内部,去将第七分身诛杀吗?”
    “别做傻事!谁……谁能在破军座前斩杀慕湮剑圣的分身?!”做完这样断然的回答,垂死的星主剧烈地咳嗽,“咳咳,冰族的那些人,也真是狡猾啊……提前偷偷地把人送到了迦楼罗里,不但令我无法查知,而且在最危险的地方得到了无上的安全……破军会守护她,任何力量,咳咳,都无法动她一根手指头。”
    溯光沉默下去,知道星主说的是事实。
    “我愿意去挑战传说中的魔的力量,哪怕战死在迦楼罗内。”沉默了片刻,他抬起头,毅然道,“否则,难道就任凭第七分身待在那里直到破军苏醒?我答应过紫烟,不能让破军复苏,不能让云荒陷入大乱。”
    他的语气宁静而执着,竟没有半分退缩。
    “是的,我也对女神做出过同样的许诺……咳咳,虽然我对空桑的命运毫不关心,”星主赞赏地看着他,咳嗽着,“但令人担忧的并不只有这一点而已,龙,你知道吗?如果我预测的没有错,魔……魔的力量已经开始转移了!”
    “转移?”溯光猛然一惊,“你是说,魔从破军身上转移了?”
    “应该是……破军如果被封印得太久,魔一定会不耐烦,它会寻找新的寄主。”星主低喃,“最近我总觉得天地之间弥漫着一股越来越浓的戾气,大乱一触即发——那是魔的气息已经从封印中泄漏的象征。”
    溯光微微一怔,倒吸了一口冷气:是的……他记得孔雀也曾经说过,迦楼罗金翅鸟里有邪气外泄的预兆,而周边的魔物云集,便是感受到了新魔君即将降临的象征。
    “我还无法预测到魔要转移往何处……但是,咳咳,无论如何,不能让其再现于世间!”星主剧烈地咳嗽着,鲜血不停地沁出嘴角,“我的大限已到,接下来,只能靠你、麒麟和孔雀三个人了——”
    “麒麟?”溯光想起了那个背叛的胖子,不由得苦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星主低喃,“可是,麒麟所要维护的不过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而已……咳咳,只要我们不动殷夜来,他……他应该会支持。”
    说到这里,老人提起了最后一口气,一把抓住了溯光的衣襟,低声道:“龙!你……你听我说,如今的办法,除非是……”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溯光眼里露出了担忧之色,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听着她用尽全力低低地吐出了几句话。
    “什么?”他蓦地伸直了身体,眼里露出了震惊的光芒,“这样可以吗?”
    “事到如今,咳咳,也只能姑且试一试了……”星主眼里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我们只能赌这一次了,不是吗?”
    溯光沉默着,眼神变幻,许久才点了点头。
    是的,如星主所说,如今再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
    “这是拿天下命运来赌博啊……”老人低喃,眼里浮出了苦笑,“只可惜,我恐怕看不到胜负揭晓的那一刻了。”
    说到这里,隐族族长忽然间振作精神,猛然站了起来!
    “按我的话去做,可能这是唯一能遏制破军的方法了!”她看着溯光,眼神坚毅。老人单边的翅膀被砍断了,伶仃吊在肩胛骨上,垂落触地。她的身形摇摇欲坠,用断翅支撑着身体,回过头看着一边听得出神的琉璃,叮嘱着:“听我的话,琉璃……我的生死不重要,因为魂魄不灭,轮回永在——你的力量要留到飞翔的时候再用,知道吗?”
    老人的话,令琉璃眼里的泪水一颗颗地掉落。
    “可是……为什么?”她终于承受不住地大喊了起来,“为什么一定要我回去?!我不想离开大地,不想离开云荒!我是隐族人,我想要待在这里,难道不可以吗?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飞上去!”
    “不,你错了,你不是我们隐族人!”老人打断了她,目光一瞬间亮得可怕,“别天真了,孩子,你怎么可能只是一个隐族人?”
    “什么?”琉璃忽然间怔住了。
    “时间不多,那我就把真正的谜底揭开吧!”隐族族长喃喃说着,踉跄地走向了池水的中心——她已经接近灯枯油尽,连走一步路都非常吃力,然而老人还是以极大的毅力坚持着,拖着翅膀踩过无数孩童的尸体,走向了池水的中心。
    那一边,织莺看到命轮的星主忽然站起身,一惊,想要冲过去。然而辟天剑不顾一切地阻拦,用凌厉的剑式将她逼了回去。一道裂痕从剑脊上蔓延,越来越深。
    这剑上之灵,难道不惜神形皆毁,也要战斗到底?
    “龙,我知道你担心紫烟,”星主走到了池水中心,看到溯光一直看着那边的战局,轻轻叹了口气,“去吧,和她并肩战斗。”
    “是!”溯光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琉璃,终于转过了身,朝着织莺那一边飞奔过去。鲛人的身姿已经不再如最初那么迅捷,一场前所未有的血战令他身受重伤。然而仿佛心有灵犀,在他刚过去的时候,虚空里那一把缠斗的辟天剑瞬间掉过了头,回撤,回到了他的身旁。
    一人一剑,就这样并肩而战,对抗冰族元老院的十巫之一。
    琉璃看着他转身后的背影,眼神里不由得泛起了哀伤。毕竟,到最后他还是要回到紫烟身旁——虽然她已经死去,但死亡让他永远属于她,再无人可以抢走。
    “不要难过,琉璃,”仿佛知道她的心思,隐族族长的语气意味深长,“对超脱了星辰控制的云浮翼族来说,人世的爱恨犹如浮云过眼……不要留恋不属于你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已经走到了池水的中心,之前琉璃被封印的那个地方。玉碎一地,晶莹剔透,老人拖着折断的翅膀,吃力地俯下身,用手蘸着自己胸口流出来的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圆!
    “姑姑?”琉璃愕然,“你要做什么?”
    就在那一瞬间,隐族族长迅速画了下去,刷刷几笔,刹那间一个直径达一丈的命轮已经赫然在目!
    “以我的血,开启隐族最后的密室!”
    当老人将染满了鲜血的双手按在符咒中央,大声念出最后的咒语时,光芒从平静的池水下透射而出,自下而上,整个池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地底轰然塌陷,琉璃只来得及惊呼了一声,便湮没在了光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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