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向半安缓缓的蹲在许声寒身边,温声道,“你在说什么?”
许声寒的声音太小,向半安凑到他唇畔,好半晌才听清他不断在重复三个字“拿出去”。
向半安脸颊的肌肉骤然绷紧,立刻伸手拿过一旁取出来的芯片放在许声寒的手心,道:“拿出来了,已经拿出来了,”他拢起许声寒虚软无力的手指,不住道,“没有了,已经没有了。”
许声寒动作一顿,缓缓的偏头似乎看了手心一眼,好半晌才嘶哑的道:“丢掉……”
向半安立刻站起身走出去扔了那芯片。
段勋就站在门口,看见他出来一动也没有动一下。
向半安压根没有时间管他,匆匆的又走回病房里,把手摊开在许声寒面前,轻声道:“已经扔了!”
许声寒盯着他空空的掌心看了好一会,才终于放下心,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段勋的心跳陡然一滞,猛然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向半安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回过神时,段勋已经抱住了许声寒,他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颤动,无意识的一遍遍呢喃:“许声寒……”
向半安伸手去掰段勋的手臂,段勋的手臂却像铁箍一样无论如何都拉不开,向半安冷着脸直接抬脚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段勋被踹的晃了晃,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仍然死死的抱着许声寒。
他怀里的人已经没了呼吸,像一张薄薄的纸片,安静的躺在他怀里。
“许声寒……许声寒……”
向半安站在他身后,清晰的看见许声寒青白的手无力的垂落,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胸口像是突然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头脑中一片空白。
向半安站在原地摇摇晃晃了半晌,终究还是站立不住跌坐在地,失声痛哭。
那哭声响彻整个小院,听得人哀痛又压抑。
段勋却像是听不见一样,抬手轻轻的摩挲许声寒渐渐失去温度的后背,试图留住那些温度。
“许声寒……我知道你讨厌我,你不考虑我总要考虑你的家人朋友……你出了事,他们会多伤心……”
可能是头脑一片空白,他无意识的把去雪山里搜救许声寒时就准备好的、在心里默默演练了无数次的劝解的话说出口了。
段勋迟缓僵硬的低头看向许声寒苍白的脸颊,“……只要你好好照顾自己,我马上就滚……”
他怀里的人安静的阖着眼睛,再也不会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了。
段勋静静的等了半晌,怔怔的看着许声寒,眼泪却缓缓流下,不断滴落在许声寒脸上,又被他惊慌又小心的拭去。
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还不赶我走?
第四十九章
许声寒的离开,就像一片在寒风中飘摇了多日的叶子终于凋落了。
明明早有预料,还是沉沉的砸在了所有人心上。
向半安一夜未免,眼下青黑一片,整个人却展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精神,亲历亲为的料理每一件小事,几乎是脚不沾地,不断的给自己找事情做,像是一旦停下就再也无法运转的机器。
他要带许声寒回到他的家乡。
许声寒已经太久没有回去了,一定想家了。
小院里的一切都与从前一样,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某个微小的人离去而骤然大变。
阳光还是那个阳光,与许声寒在世时的千千万万的日夜毫无不同。
区别只有病床上的人再也不会笑着叫他不要担心了。
向半安习惯性的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走到许声寒床边颤声道:“小寒,我们回家了。”
走廊里突然响起一片脚步声,一个男人嗓音嘶哑道:“我要带走他。”
向半安冷睨了他一眼,“段勋,小寒生前不会跟你走,死后就更不可能跟你走。”
不知道哪个字刺到了段勋,他的脸色骤然一沉,冷声道:“我说了,我要带走他。”
他手臂上还绑着绷带吊在脖子上,是被向半安扭断的。
昨天,段勋死死的抱着许声寒不肯放手,无论其他人怎么拉都拉不开,向半安对他的憎恨在许声寒死的那一刻已经到达了顶点,毫不犹豫的动手直接掰折了他的手臂,强行将他拉开了。
他一贯冰冷俊美的脸上还带着挣扎时的擦伤,眼圈也是红的。
以前许声寒还在时,段勋还只是憔悴,现在却是凄惨了,偏偏脸上还绷着一贯的冷傲表情,像是落难的贵族,看着莫名的可怜。
只可惜向半安并不吃这副模样,毫不客气的道:“你算什么东西?小寒的死全由你一手造成,你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段勋两颊绷紧,好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道:“我是他的前夫,你呢?”
许声寒的情况特殊,他和段勋结婚后与家里所有人都断绝了联系,按理来说段勋是他最亲近的人,更何况两人刚刚离婚不过几个月。
怎么也比向半安这个多年不联系却突然出现的朋友更亲近。
除非许声寒的父母亲自到场,否则向半安确实无权利阻拦段勋带走许声寒。
他说完后,向半安却不为所动,段勋眉头一皱,正要开口。
向半安直接道:“小寒之前立过遗嘱。”
话说到这里,段勋的脸色已经白了。
向半安却一字一句的说完了,“死后遗体交由我来处理,哪怕抛尸荒野也不能交给你。”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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