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姜予安颤了颤睫毛，扫过车窗外的华美别墅。
    她的家，可不是这里。
    想到方才市中心的闹剧，她可以想象到外面的舆论是什么模样。
    不出意外的话，估计这场求婚已经被现场不少人拍成短视频发在网上了。
    倘若身旁这男人有心，大概已经推波助澜让商家知晓。
    想到方才包包里响个不停的手机，姜予安就觉得一阵头疼。
    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家里人解释。
    答应这样一个疯子的求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看向傅聿城：“如果我说要回家的话，傅先生愿意送我回商家么？从这里驱车再回去，恐怕得一个小时往上。”
    她可不觉得这里是她的家。
    傅聿城倚靠着后座扶手，笑眯眯地看着姜予安。
    “如果安安是想回商家，只要你开口，我自然会送你回去的。不过你也看到，现在时间稍稍有些晚，不妨在这里住下。”
    “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该置备的东西都已经购置，无论是你的还是王小姐的，来容城之前我已经让人买了新的，无需担心。”
    傅聿城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姜予安的脸色。
    他指腹敲了敲自己的脸颊，又笑着，“当然，如果安安是有其他的思虑，我想也完全没有必要。且不说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哪怕没有这一层关系，你我都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多年，又何必多虑。”
    车内的灯光梦幻，映衬得傅聿城那张面庞有些虚幻。
    姜予安静默地看了他有一会儿，说：“出门前我并没有和我大哥说要在外面过夜，不回去，总归是会让我家里人担心的。此外，婚姻这件事情，总不能是你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哪怕我今天答应你，你好歹也得尊重一下我的家人，该有的礼仪总得有的吧？我希望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我能够回去住。”
    傅聿城盯了她一会儿，扩大笑容：“安安这话说的也是，的确应该得按传统礼仪办事。贸然让你搬出来，多少是不合规矩的。那我现在送你回家？”
    姜予安手指稍稍蜷缩起，“我希望娟姐和我一起。”
    傅聿城轻轻‘啧’了一声，意有所指：“安安，这样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姜予安抬眸看他，拧眉问：“有什么问题吗？她是我的朋友，住在你这边像什么话？”
    傅聿城轻轻笑了，将那些可以按在水面底下的真相直白地拉开。
    “可是安安，你我都心知肚明，她留在我这里的作用是什么。倘若没有她，你会轻易答应我的求婚么？我想，你会不顾所有人的目光，直白地拒绝我，对吗？”
    哪怕是在众人面前，被所有人架住，以道德捆绑，她依旧可以不顾所有人的目光，直言拒绝。
    可稍微再上升一点，以一个人做引子，她又会在斟酌之下被迫答应。
    瞧瞧，她对所有人都这样可怜心软。
    偏对他这样狠心。
    姜予安避开他的问题，将那探出水面的苗头又掐灭。
    “可不管怎么样，我都已经答应了你。已经有结局的事实，何必去假设没有发生过的可能？我既然答应了你，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自然不会背弃承诺。”
    傅聿城撑着下巴听她说完，也不做任何评价。
    沉默片刻，姜予安忍无可忍，“傅聿城，你的赔礼道歉如果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些！”
    傅聿城听罢忽地轻轻笑了，“安安，求人也应该有求人的态度。”
    姜予安咬唇。
    傅聿城直起身，笑眯眯地瞧着她。
    也不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似乎在看着一只被抓捕进牢笼里面的小兽，想办法如何逃离。
    好半晌，姜予安才溢出声调，不再似方才那般尖锐。
    “那如果我说，我以你未婚妻的身份请求你，我要带我朋友回去呢？”
    漂亮的脸蛋上还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可嘴里的话到底是听着有些可怜的。
    傅聿城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姜予安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打算，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开口时，对方忽然松了口。
    “既然安安都这样讲了，再不同意倒显得我不近人情。”
    他摸出手机，打了一段话出去。
    “我让人把王小姐请出来，等会儿送你回商家。左右我心情好，今晚就顺着安安一次。一会儿人过来，送你回去。”
    他说完，手上的话也发送过去。
    姜予安悄然地松了一口气。
    不时，余光就瞥见别墅里面先前进去的两个人又出来。
    姜予安再偏头，就见傅聿城那双含笑的双眸。
    “安安可满意？”
    姜予安抿了抿唇，溢出轻轻的声音：“……谢谢。”
    傅聿城低笑，发出一声略带不屑的嘲讽，“安安应该明白，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
    他话落，便坐直身子靠回座位上，闭目不再言语。
    车门被拉开，司机换了一个人，不再是先前那位，而是一张亚裔面孔，想来是傅聿城在国内的人。
    王素娟依旧是坐在副驾驶座上。
    与前几天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同，此刻的女人妆容不再，大抵是没有心思再打扮，看着有几分憔悴。
    甚至直观地看得出来她身上的胆怯。
    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样的惊吓。
    在车上也不方便问，姜予安索性同样不再言语。
    她余光瞥了一眼在旁边闭眼休息的男人，沉默地把手机拿出来开机。
    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都是99+，顿时让姜予安觉得头疼。
    那些不重要的消息暂时被她略去，她只回了商承一句：正在回家的路上，不要着急。
    那边也几乎秒回，说了声‘好’便再没有新的消息过来。
    姜予安手机静音，滑动到公开的社交app上。
    果不其然，当地的推荐已经有不少容城无人机求婚、容城烟花等等之类的话题，拍摄的视频还不少。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她和傅聿城的面庞都做了处理。
    要么是模糊了面庞，压根看不清他们具体是谁；要么是隔得很远，只能隐约看到他们侧脸。
    还有那则被循环在广场中心荧幕上播放的记录片断，也被人拍摄下来，被人夸大谣传说爱情长跑。
    真是……去他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