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南城如往年一样,开始无声飘起小雪,悄悄染白了街道。
    偌大的双人床上，夏安紧贴叶矜,张臂抱着，冬日的清晨总是好眠,更别提身畔还有另一个人暖着时。
    叶矜从睡意朦胧间清醒，好几次准备起床，都被怀里的人越抱越紧。
    夏安偏了偏头,索性将头埋进叶矜胸口,耍无赖一般,闷声继续睡。
    叶矜脸上尽是无奈的笑，就这样赖了会儿床,才轻轻拉开了夏安缠在她腰间的手臂。
    虽然叶矜的动作足够小心翼翼，但夏安还是醒了,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嗯，几点了？”
    叶矜抚了抚夏安头发，瞧夏安脸上仍写满了疲惫倦意，心疼得很，她柔声道,“昨晚加班到那么晚,今天好好休息,我送晚晚去学校就好了。”
    夏安笑得慵懒,又是一个“嗯”，才松开叶矜，她没有再眯上眼，“下雪了吗？”
    叶矜拨开一点窗帘，“下了。”
    夏安望着叶矜站在窗前的高挑身影，这样的画面太熟悉了，毕竟三年了，想一想，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就是三年。
    当初让人脸红心跳的爱情，如今似乎慢慢发酵成了一种平淡的习惯，平淡不意味着乏味，而是更为安稳细腻的甜蜜，不用将一辈子的承诺挂在嘴边，因为已经是彼此间不可或缺的习惯啊。
    “我去公司了，你继续睡。”叶矜走到床畔，垂眸说着，夏安昨晚加班到下半夜，到现在睡眠时间还不足五小时，得亏今天休假，才能歇口气。
    “嗯……”夏安从被窝里伸出手，然后，一把拉住了叶矜，许是因为没太睡醒，颇有点软软撒娇的意思。
    都三年了，叶矜还是吃夏安这套，不管什么，但凡夏安撒点娇，她就没辙，夏医生可是难得撒娇。
    “怎么了？”叶矜在床边坐下。
    夏安在床上坐起身，直接凑到叶矜嘴边，先是吻了一下，才低哑着嗓音道，“今晚早点回来。”
    这句话简直撩到叶矜骨子里了，她凝视夏安的眸子，“好。”
    夏安刚要松开叶矜时，唇间又一热，一个温暖甜蜜的回吻。
    “上班了。”夏安提醒叶矜。
    “嗯。”叶矜应着，却再度送上了唇，夏安闭上双眸，忍不住热情去回应。
    最近医院忙得团团转，两人已太久没好好进行伴侣间本该有的交流，这一下，立即勾起了冲动，吻得要多缠绵有多缠绵。
    自从叶矜彻底突破心防后，夏安发现表面看似禁欲的叶总对于某些方面事，不知要比自己热衷多少倍。
    “你不上班了？”夏安半推半就，强忍着，果然不能轻易在早上招惹。
    叶矜只能适可而止，虽然很想继续，但也有分寸，“继续睡。”
    “知道了。”
    一直到叶矜离开房间以后，夏安才合上眼，不知多久，又疲倦睡了过去，实在太累了。
    没办法，走上学医这条路，就注定不得清闲。
    从医大毕业以后，夏安凭借着优异成绩和出色表现，如愿以偿留职在了长南，也正式成为了一名心外科医生。许多人都羡慕她，说她幸运，但夏安不觉得这是幸运，这只是付出过的汗水得到了应有的结果。
    “老师好——”
    “老师好——”
    走过熟悉的长廊，夏安微笑回应着几个实习医生的问好，突然又想起自己在医院实习那会儿，有种仿佛也没过去多久的错觉。
    长南大部分医护人员都熟悉夏安，包括那些刚来实习的学生，老师讲课的内容他们或许记不清楚，但哪个老师漂亮，他们通常记得一清二楚。
    “刚刚是你的带教吗？太漂亮了，看起来好年轻啊。”
    “29岁，主治，厉害吧。”
    “还单身吗？”
    “你别想了，人家上大学时就结婚了，那天我还见到过她对象，真的特漂亮，和夏老师太配了。”
    夏安已婚的事早已不是秘密，再加上叶矜也时常会来医院接她，人人都知道夏医生有位成熟漂亮，气质脱俗的太太。就连科室主任也时常拿早婚这件事打趣夏安，说她那么早结婚，不知道让医院里多少同事心碎。
    又是一年春天。
    夏安和叶矜倚在长椅上晒着太阳，暖意洋洋，庭院里的百合花好像要开了，老太太生前最爱料理这些花花草草，最爱种百合，后来叶矜告诉夏安，是因为她母亲最爱百合花。
    老太太离开的那年也是春天，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很安详地去了另一个世界，叶晚哭得厉害，夏安红着眼安慰她，说乐观可爱的人不管去哪都会幸福。
    “晚晚是不是又长高了？”叶矜望向院子里正在画板前专注写生的叶晚，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个连画板都搬不动的小不点。
    “他们这个年纪，好像一天一个样。”夏安也感叹，“一不留神就长大了。”
    透过围栏，夏安看见不远处一对头发花白老人正手牵着手遛狗，记得刚搬来这边不久，她便注意到了这对老人，还真是数年如一日。
    叶矜默契地和夏安看着同一个方向。
    “等我们退休了，也这样吧。”夏安说着，舒舒服服靠在了叶矜肩上，“每天一起散步，遛狗，浇花。”
    叶矜扭头，“才多大就想退休了？”
    “你不愿意啊？”
    “我什么时候没听你的。”
    夏安莞尔，默默牵住了叶矜的手，十指交叉着，紧握。
    “妈，你们当初谁追的谁啊？”叶晚在一旁画着画，突然追问，孩子对家长的这些事免不得有些好奇。
    谁追的谁，还真不好说，夏安想起当年的事，先发制人，“她先追的我。”
    叶矜挑挑眉，“有吗？”
    “有啊，你每次都厚脸皮开车来医院接我，还硬要说是顺路。”
    “我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的时候，你敢说你不想追我？”叶矜也翻出陈年旧账。
    “叶矜，当着孩子的面，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喝醉了酒还死皮赖脸跑来找我，跟我说……”夏安说着压低了声音，只是说给叶矜听，“让我别离开你。”
    叶总：“……”
    叶晚笑，执笔在画纸上沙沙画着，一笔一划勾勒出眼前温暖而甜蜜的一幕，在她心里，最美好的爱情也不外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