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霆皱眉看向叶天。
    正在说笑的叶霜雪和小江突然一愣，诧异转头看着叶天。
    今天怎么了？
    大哥和叶天两人，平时非常客气礼貌，怎么突然要睡一张床？
    叶霜雪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一会儿看向大哥，一会看看叶天，然后开口道：“我也要和你一起睡！”
    叶霜雪裹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粉色的里衣，柔软的头发披散，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憨，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唇红齿白，粉嫩可爱。
    “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叶天笑着看向女儿，无情拒绝。
    叶霜雪鼓着腮帮子，给了叶天一个大白眼，一拉被子，将整个人卷进被子里，直接赌气睡觉。
    小江偷偷打量叶天和大哥一眼，小家伙不知道在想什么，乖乖躺好，也不说话。
    晚上昏黄的烛光闪烁。
    叶天将换下来的脏衣服烧水洗好，见孩子们都睡了，他轻手轻脚拿着烛台，朝着自己床边走，听到脚步声，叶云霆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脸上毫无困意看向叶天。
    “你……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叶云霆先开口，声音稚嫩，但语气平静。
    叶天将烛台放下，一边解开衣服，一边道：“你知道官员是干什么的吗？”
    叶云霆皱眉：“治理四方城，听城主之令。”
    “你说的也算对！”叶天笑着点头，然后穿着里衣躺好，朝着老大招手道：“乖儿子，我脚冷，咱爷俩晚上一起睡好吧？”
    叶天一脸渴望盯着叶云霆。
    叶云霆瞬间脸红到脖子，平常叶天只会和弟弟妹妹，说这么肉麻的话，轻浮，放荡。
    简直难以入耳。
    见叶云霆低头，叶天继续道：“哎呀，你不会不敢吧？”
    “我儿子害羞起来，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叶天嬉皮笑脸的说笑。
    叶云霆心跳加速，他一双小手攥紧被子，佯装淡定看向叶天道：“谁像小姑娘？”
    说着，叶云霆掀开自己的被子，躺在叶天脚边。
    激将法还是好用的！
    叶天偷笑，看着被子下小小的一团，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小孩就像是个小火炉，刚躺下被窝里就暖和了很多，叶天厚着脸皮，将大脚往叶云霆身上靠拢，叶云霆黑着脸，任由叶天带着酸味的大脚一点点靠近，他一动不动。
    叶天欣慰道：“养孩子就是好，关键时候还是儿子靠谱。”
    “我知道有个国家的官员，他们被称之为人民的公仆，说他们是官员，不如说是为人民服务。”
    “那个地方，官员受百姓监督……”
    叶天回忆着以前在网上刷到的新闻，侃侃而谈。
    叶云霆听着陷入沉思。
    叶天说的，是他从未见过的世界，那里的人平等自由，没有战争，没有奴役，人人安居乐业，叶云霆内心向往，如果有一天自己有能力，他也会尽量建设一座这样的城池。
    “只是我担心你！”
    叶天突然语调一转开口。
    “你还太小，大人之间太多尔虞我诈，我怕你应付不了，更怕自己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人伤害。”叶天苦闷，语气低沉。
    叶云霆心脏砰砰乱跳。
    原来叶天是担心自己？
    他以为叶天生气，是因为自己答应夫子的事情，没有提前告诉他。
    错怪叶天了。
    叶云霆心里愧疚，对叶天的态度更好，他开口道：“我……你别难过，先生说不是当官办事，就是争取一个类似举人的名额，等夫子不在，我依旧可以见官不跪，没人举荐也可以走仕途。”叶云霆一口气说完，小手触碰到叶天的大脚。
    皮肤冰凉，叶云霆想了想，解开里衣，将衣服裹着叶天的大脚，双手抱着叶天的脚踝。
    叶天一愣。
    脚下柔软，滚烫，还有小孩皮肤的滑嫩。
    这一刻，仿佛从脚下涌出无数暖流，直击叶天内心，从没有人这样对待过自己，叶天鼻子酸酸，喉咙苦涩，他声音沙哑道：“别感冒了，我的脚凉。”
    说完叶天脚下轻轻挣扎几下。
    叶云霆一动不动，紧紧抱着叶天的脚踝，也不说话。
    挣脱不掉，叶天不知道说什么好，被老大搞得感动的不行，叶天喃喃自语道：“臭小子！”
    “不听话的臭小子。”说着，叶天眼泪不争气从眼角滑落，落在枕头上。
    “爹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
    学堂内。
    烛火摇曳，陶立春的影子萧条，一个人站在窗前，许久一动不动。
    陶灵儿戴着白色皮毛围脖，一张小脸国色天香，她双手端着冒着热气的瓷碗，皱眉看向书房的窗户，脸上表情无奈。
    “爹，该喝药了！”
    陶灵儿说完，伸手推开书房的木门：“咯吱！”滞涩的门轴，发出吱呀声。
    陶立春回头，见女儿进来，脸上表情柔和许多，凉风席卷，让陶立春觉得嗓子一阵瘙痒，他用手捂着嘴，弯腰不断咳嗽。
    “爹……”
    陶灵儿着急，赶紧将药碗放下，伸手去搀扶陶立春。
    陶立春摇头，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缓过来，他嗓音低沉道：“老毛病了，不用担心。”
    “爹……”
    陶灵儿泪光闪烁，看着瘦的皮包骨，苍老的父亲，她心里难过，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这身体我知道，灵儿啊，人终究会有这么一天，只要你过得好，爹就没有遗憾。”陶立春拉着女儿的手，感情真挚，看着八分肖像亡妻的脸，陶立春心中百感交集。
    “赵康和叶天都不错，这两人品行上佳，在这乱世能成为你的依靠，云霆我也安排好了，云霆这孩子重情重义，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只可惜我不能多为他做什么。”说起叶云霆，陶立春满眼遗憾。
    叶云霆是他见过最好的苗子。
    以后前途无量，只是出身普通，身后没有助力，自己能帮他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爹，只要你好好的，你让女儿做什么，女儿都愿意。”
    陶灵儿哭着摇头， 陶立春这些话，无疑是在交代遗言。
    她以前做错太多，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蠢笨如猪，陶灵儿急切道：“如果叶天愿意，我也愿意嫁给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