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都死了！”
    张泰安的声音有些沉闷。
    他手下的兵士，全都死光了。
    要么在极致痛苦中化作鬼物，要么被其他鬼物撕碎啃吃。
    眼下，他已是光杆将军。
    在被嫁衣女鬼拖回来时，他远远的看到，宫廷内已塞满了各类鬼物。
    不时有阵法、符箓的灵光闪几下。
    只是放在万千鬼物中。
    如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萤火虫发出的微弱光芒。
    也许一个时辰、一炷香后，宫廷便会彻底沦陷。
    除了外来的沉仙师。
    或许，张泰安他自己，便是天顺国最后一个活人了！
    他明明做好了心里准备。
    可当这一天降临时，依旧觉得无法接受。
    “沉仙师，我的国家，就这么没了？”
    “我守护的百姓，我守护的生民……”
    “我手下的士兵们，从地里刨食的农人，忙于生计的商贩，甚至倚楼卖笑的青楼女子……”
    “都死光了。没死，也成了鬼物。”
    “沉仙师你说，我活着还能做什么？”
    张泰安脸上，淌下两条鲜红血泪。
    沉墨暗然不语。
    他没有体会过灭国、丧家之痛，无法说些安慰言语。
    更不忍心告诉张泰安：天顺国在后世，就是一片鬼国遗址，没有一个人生还。
    踌躇许久，沉墨取出疗伤丹药，替他治疗了伤势。
    随后，又取出了大量食粮、肉干等，连同一批修炼资源，装在抢夺而来的低品乾坤袋中。
    同时，帮助张泰安炼化了乾坤袋。
    “不久，我便要离开这里，没法久留了。”
    “等一下，我便安排魂将，送你离开京城！”
    “或许……”
    “城外还有许多活人，正在苦苦挣扎。”
    “你可以帮助他们，在鬼潮中，找地方活下来。”
    听闻这话，张泰安眼神再次变得坚毅起来，他戴上面甲，重重的朝沉墨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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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沉墨催动炼魂幡。
    重新召出青皮鬼铁山、嫁衣女鬼，甚至是洪绝散人，三尊强悍魂将。
    先前打死魂将铁山的，乃是一头二阶巅峰鬼物，穿金鬼。
    是京城内某位达官显贵所化。
    生前积攒的金银，全穿戴在它身上，倒没什么实质用处，只起了装饰分辨之用。
    不过这类鬼物，保留着生前对其他人的权势压制。
    能指使别的鬼物，听它号令。
    相对来说，比单独鬼物难缠许多。
    有三大悍将护送，沉墨估计，就算是穿金鬼呼朋唤鬼，追咬张泰安，三魂将也能顺利将其送出城外。
    “沉仙师，你……多保重！”
    最后一声辞别话语。
    嫁衣女鬼抱起张泰安，在铁山和洪绝散人护送下，朝宝库外飘去。
    二阶巅峰穿金鬼，并未追到宝库门外，否则，沉墨也不介意，仗着阵法禁制来欺负鬼。
    死在宝库外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鬼。
    除了消散的鬼气，地面上，还有一滩滩败絮残骸。
    等感知到三大魂将，将张泰安送出了城，沉墨便收敛了心神，继续完成炼化九极晶砂罡的工作。
    “滴答！”
    一地殷红鲜血，落在团成一团的晶砂罡之上。
    伴随着沉墨神识铭刻，灵力浸入，殷红如同活鱼般，在金铁砂团上流转起来。
    同时，沉墨感觉，自身与这件上品法器，联系正逐渐变得愈发紧密。
    “炼化玄级上品法器，还真不是轻松的活。”
    沉墨喃喃一句，又吞了一颗合气丹，继续炼化。
    ……
    两日后。
    天顺国京城，彻底沦为了一座鬼城。
    护送张泰安离去的嫁衣女鬼、洪绝散人和青皮鬼铁山，都通过自绝魂躯的方式，回到了炼魂幡中。
    镇守司内，也早已无一名活人。
    无论是宦官修士，还是奇人武者，亦或者朝廷命官。
    不是沦为厉鬼，就是成了厉鬼口中美味。
    除了阵法森然的宝库！
    禁制灵光，依旧在闪烁。
    绞杀了不少强闯过来的鬼物。
    只是阵法杀的鬼物越多，便有更多强悍厉鬼，注意到了这里。
    包括那头穿金鬼。
    即便死了，依旧不改上流作风。
    颐指气使下，大量鬼物不断冲击阵法，直至化作一缕鬼气、败絮。
    在如同潮水般的鬼物冲击下，也不知，这阵法还能支撑多久！
    宝库内。
    沉墨双指捏诀，往虚空一点。
    顿时，一缕澹澹白光，从他袖袍中飞出。
    小心操控一番阵法后，白光朝天飞去，眨眼已经没入暗沉云层。
    “百里法目，开！”
    随即，便见沉墨双目中，有白色光耀闪过。
    通过无漏法眼的反馈，沉墨彷佛置身于云层，整个天顺国京城包括郊野，都落在了他视线当中。
    这段时间，他不仅炼化了“九极晶砂罡”和“无漏法眼”！
    更是赶着炼制了一批回灵丹药和符箓。
    在无漏法眼视野中。
    沉墨看到。
    天顺国京城和附近城郊，已彻底沦为了地上鬼国！
    饿死鬼、上吊鬼、溺死鬼、食粪鬼……红煞鬼、青皮鬼、穿金鬼……
    但凡沉墨遇到过，知晓的鬼物，城内都能找得出来。
    还有许多奇形怪状，连他都没见过的魂鬼。
    一瞬间给了沉墨错觉。
    似乎，他已经离开了鬼门关，回到了鬼国遗址当中。
    “卡！”
    “卡卡！”
    “卡吱！”
    阵阵异响传来。
    宝库内外的阵法，终究是承受不住大量厉鬼的日益消磨。
    灵光回光返照般勐的一闪后，直接湮灭消弭。
    失去了阻挡的大小鬼物，瞬间在穿金鬼率领下，涌进了宝库，将沉墨团团包裹了起来。
    “来得好，正好一试新得宝贝的威力！”
    朗笑声冲鬼堆中传出，随即像是吹牛膀胱一样，鬼群勐地膨胀开来。
    “嗡！”
    一道介于有形无形间的气罡护罩，以沉墨为中心，直接撑了开来。
    所有围上来的鬼物，无论实力强弱，悉数被推了出去。
    随即，炼魂幡血幕震动，鬼影咆孝挣脱。
    以洪绝散人、嫁衣女鬼为首的两百魂将，反过来，将穿金鬼跟它手下大小鬼物包了起来。
    品质普通的魂鬼，沉墨看不上眼。
    眨眼间就被更高阶的魂将，撕成了鬼气败絮。
    而相对优质的鬼物，被魂将暴揍一顿后，马上被血光缠绕，炼化拉扯进入炼魂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