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小道上,放眼望去只有两个人,一个老和尚,穿着破袈裟,一个小沙弥,背着个大行囊。
一老一小,相伴而行。
但是这师徒二人相处的貌似不怎么好呀。
老和尚脸上总是笑眯眯,老者那般慈祥时刻挂在脸上,但是老了老了就是爱絮叨,总是拍着小和尚的肩膀给他说一些佛经上的大道理,小沙弥不爱听,总是把头扭过去,但是老和尚不依不饶,轻轻的再将他的小脑袋向自己转过来,继续讲着没人爱听的道理。
“师父,在庙里你总是拽着我讲经,这都已经出了寺庙,为什么你还喋喋不休呢?”小沙弥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佛曰,僧人出寺庙,不谈佛法不讲经。”
“你这小滑头,是哪个佛这么跟你说的,佛就没这么说过,不要杜撰瞎话,出家人不打诳语忘记了吗?”老和尚敲了一下小和尚的额头。
“师父你又欺负我。”小沙弥委委屈屈,眼眶含泪的抬头望着他。
“我没欺负你,我只是帮你疏通一下头脑中的经脉,这是为你好。”老和尚面不改色。
“为我好?”
“自然。”
“我不信,我不信,我也不听。”
两个行脚僧人,老的带者小的,就这么一路走了过去,有说有笑,有哭有闹。
“师父,你也不拿份地图,我们就这么瞎走走到白马寺么?”小沙弥把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
“谁说瞎走的,师父我又不是没去过白马寺。”老和尚表情坚定。
“是吗?可是师父这些年来,我们俩一直在衡山住着,从来没出来过,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去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那我在干嘛?”
“你在想好吃的,行了不?”
“不行,师父我们为什么要绕着路走,不走大道呢?”小和尚又问道。
“因为在去那里之前,我们还有要事要做。”老和尚笑道。
老和尚抱着小沙弥淌过了过一条河,两个人又翻过一座山,山脚下荒无人烟,倒是有一座清水池塘,小沙弥嚷着要去喝水,老和尚这一次倒也没逼他,就在那里停了下来。
老和尚的目光也停留在那处清水池塘附近,因为那里盘坐着一个人。
小沙弥跑去喝水,喝了个心满意足,一回头也看见了那个人,他认出了他,前些日子在衡仙寺里养伤的年轻人不就是这个人咯。
不过小沙弥知道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也不怎么说话,只听师父说过这个人叫什么张林昆,人奇怪名字也奇怪,据说是一个被朝廷通缉的要犯嘞。
“大师,看在你收留我数日的情分上,我叫你一声大师,可是你跟踪了我一路,到这里也该给在下一个解释了吧?”张林昆站起身来,抬起苍白的脸看着老和尚。
当日受伤实在太重,直到此时此刻也尚未真正痊愈。
“世上之事无巧不成书,在这人烟罕至的漠北,也能遇到张居士。”老和尚面临质问,却对他和善地一笑。
“巧合么?素
问玄苦大师精通佛法,可为什么出家之人也要管上世俗事了,北阳的皇帝给了你多少好处?我绕路漠北,你都不辞艰难的跟了过来。”张林昆冷哼一声:“大师管这个叫做巧合吗?”
“阿弥陀佛,此言可差矣了。张居士的经历老衲也有所耳闻,老衲正是因为不喜欢这样的长安城,所以才远行遁走的啊。不过路上着实无趣,我又不通武功,还带着我的小徒弟,实在是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才跟在张居士身后,以求同行庇护啊。”玄苦大师不愧一个苦字,这些话让他说出来可太苦了。
小沙弥听着师父越说越不对,愣了愣:“师父不是精通七十二绝学的吗,怎么可能不会功夫?”
“你别说话,喝水。”玄苦大师伸出一只手,又将小沙弥按进了水里。
“找我庇护?出了这里之后,行人络绎不绝,我为什么要与你同行?”张林昆手里攥着一把沙子,缓缓撒开,随后拍了拍手,往前走去,只是走出三步,忽然回头,手上银光一闪,直奔身后得到玄苦大师而去。
玄苦大师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寸步未动,任由那一颗石子擦着自己的耳边过去,狠狠打穿身后的一棵枯树。
良久之后,他擦了擦额头,轻呼佛号:“阿弥陀佛,吓我一跳。”
“嗯?”
有人打我师父?
小沙弥小脸一瘪,却不干了,双脚在原地一踏,身上气势忽起,双拳金光一闪,那小小的拳头往前一推,横打张林昆。
虽然是个小孩子用出来的功夫,但是张林昆眼神一眯,看出了这是少林七十二绝学之一的金刚不坏神通。
张林昆伸手一拍,将那小沙弥那身上的普照佛光拍散:“师父不会武功,教出来的徒弟倒是有高手风范。”
玄苦大师念了一声佛号,摇头苦笑:“张居士言过了。”
“玄苦大师!我敬重你,称你一声大师。”张林昆怒喝一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这么多年来,我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有人在我旁边,我不习惯。”
“张居士稍安勿躁。”
玄苦大师微微一笑,踏出一步身形不见,再次现身已经来到了张林昆的身侧。
这身法?绝对在自己之上,就算是师尊霸刀雨化田在此,论轻功也是堪堪平手吧?
张林昆反应极快,感应到身侧有人,猛地拔剑,横贯八方,八道剑气挥洒而去:“要说天下闻名的玄苦大师不会武功,我说什么都不会信的。”
那玄苦大师的身法无法捉摸,脚下步伐快若惊鸿,矫若游龙,虎虎生风间已经将张林昆的八式剑法都完美地躲开了。但他也仅仅只是躲,却一直没有反击,脸色依然带着和善的笑容:“出家人不打诳语,张居士,老衲真的不会武功,只是能躲,能跑,还能……”
“少说废话,出招!”张林昆不轻易善罢甘休,眼中闪过一抹紫色,虬龙剑剑风呼啸,怒斩而下。
玄苦大师眼神一凝,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紫芒。他退后一步,避开重斩,微微一笑:“我还能困!”
他左手手掌轻挥,右手伸出一指
指天,心中佛号轻念,最后在那张林昆长刀出鞘,欲要再攻的时候,大喝道:“泽兑,五鼎封禁!”
天上不知从何处落下一座铜鼎,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张林昆的身上,将他连人带着刀剑困在其中。
张林昆怒气在胸,刀剑回旋间打的铜鼎隆隆作响,可是……
咚咚咚咚!
又是四座铜鼎落下,一层套一层,防御翻倍。
说好的五鼎封禁,怎么可能就一个呢?
玄苦大师点足一掠,后退三步,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说一些佛家经文。
铜鼎之上金光大放,发狂的张林昆逐渐安静下来,眼中的紫色渐渐退去,重新变得澄明起来,他长呼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剑插在了地上。
铜鼎缓缓消散成星光,玄苦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张居士有没有发觉,老衲与你同行还是有些用处的。”
张林昆将刀剑收好,神色恭敬,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什么?”
“尊师霸刀雨化田所创的刀剑神域,功力大增是事实,但走的毕竟是魔道,以前张居士心中坚定,一心有所求。但是苦在求不得,所以心境不稳,让得心魔有机可趁,占了身体,破了心神,成了魔种,便有了如此结果。”玄苦大师双手合十,垂首道,“老衲与张居士同行两年,两年之后,张居士心如明镜台,便可无忧魔道侵蚀。”
“大师,为何帮我?”张林昆叹了一口气。
“佛家之人讲求普渡众生,老衲初次见到张居士,就已经洞察了张居士心神得状态,除魔卫道,渡世救人本就是分内之事,岂有见人有难,不帮之理?”玄苦大师缓缓说道。
张林昆也许是真的心悦诚服了,话语间得那种傲慢有所收敛:“说实话,在下只觉心乱如麻,不知去往何处,漫无目的的走到无人之处,发泄一番反而会觉得舒畅一些。”
“杭州城城外有座白马寺,传说三藏法师传道讲经于此,前些时日那里的方丈圆寂前写了封信邀我去那里接替他出任住持。杭州城是座好城,白马寺更是座好寺。老衲打算去那里,张居士既然不知去何处,便与老衲一起去那里吧。那里离长安城很远,你可安心。”玄苦大师说道。
张林昆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大师方才所说,只需要两年对吗?”
“最多两年。”玄苦大师回道。
“两年之后,刀剑神域的功力不会再反噬?”张林昆将信将疑。
玄苦大师轻轻摇头:“不仅不会反噬,反而还会更上一层楼。”
“好!我随大师前往。”
张林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径直向前走去。
玄苦大师拉着小沙弥跟了上去,小沙弥憋了半天,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说话了:“师父师父,这就是七十二绝学里的功夫吗?足足五口鼎哇!那师父你给我变出一根糖葫芦解解馋呗?”
“乖徒儿,七十二绝学里可没教我们怎么变糖葫芦。”玄苦大师真是苦笑一声,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小麻烦。
第二百二十一章 魔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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