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断我,“秦坊主,不用再劝我了。”
“既然如此……你两天后再来找我,我要准备些东西,寻常阵法是不能应对你这种情况。”
“好,多谢秦坊主。”
陈穆走后,我寻思这梁溪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只有太湖一带,那儿水域宽广,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太湖风光绮绣,澄澈湖水与天相接,无风的时候湖面平如明镜,净人心魄。
我在湖边站了没多久,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一个低低的声音传入耳内,“秦婆婆?”
我扭头,一个不到我腰身高的小孩站在仰头看我,他全身湿淋淋的,一张小脸惨白又肿胀,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 ,冰冰凉凉。
就算有什么东西暂时借了这具身体,也不该没有体温,除非……
“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只鲶鱼精,“这小孩昨晚落水,没人救起,也没人发现,就在湖里泡了一整晚。”
“他自己不小心落水?还是谁拉他下去?”
这湖脏东西不少,只是少有人管,但既然我遇到了,就必须问一问。
“应当是他自己不小心……的吧。”
他口气犹犹豫豫。
我立刻冷下脸说:“你知道我的脾气,有些事别撞到我这里来,我若想知道他的死因,轻而易举。”
“是是,怎么也不敢撞您枪口上,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就是看到了,借这孩子的身体一用。”
我脸色慢慢缓和下来。
他小心翼翼问:“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我递给他一张纸,“这上面的东西尽快帮我找齐。”
他扫了一眼,信誓旦旦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一定尽快帮你弄到。”
我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见小孩依旧站在原地,小小一只,心头闪过一丝怜悯:“好好葬了这孩子,丧葬费我出。”
他立刻露出笑容:“婆婆放心,一定好好安葬这孩子,并嘱咐地下的为他寻户好人家投胎。”
笑容和这孩子的小脸一点也不搭。
几天后,太湖里的那只鲶鱼精帮我找齐东西上门,它还是借助在孩子的身体里,不过为了不引起人注意,那张小脸已经没有那么肿胀和惨白,但是身体依然是冷冰冰的。
我检查他送来的东西,他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并在一起,不停晃来晃去。
察觉到我目光,他试图按住双腿,但身体却不受控,他讪讪一笑:“习惯了。”
我清点完东西,“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点灵力。”
“好嘞!”
我从后堂拿了五十年的灵力出来,看到大厅多了一位男子,他不停地摸着孩子的手和脸蛋,紧张地询问些什么。
鲶鱼精一见我出来,立刻挣脱那男子,跑到我身后。
我上前问:“你是?”
男子穿了身黑色袍子,向我作揖道:“在下郑士潼。”
这名字有点熟悉,但我一时没想起他是谁,“请问你和这孩子什么关系?”
“他是我娘子收养的孤儿,已经失踪好几日了,原来是来了这里。”他看向鲶鱼精,“修远,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义父,快过来。”
这孩子已经死了,也没法知道是不是他的义子,就算是,也不能让他带走。于是我说:“你认错人了吧,这孩子看上去不认识你。”
“不会的,他身上这套衣服还是我娘子生前给他做的。”说到这里,他眉间聚了一团悲伤。
生前?
我想起他是谁了。
“你娘子是杨青蓉?”
“正是,你认得?”
这叫我怎么回答呢,我含糊道:“听客人提到过。”
“我这阵子抽不开身,没去慈幼院,今日去了才知道,修远失踪好几天了,原来是来了你这里。我刚才摸孩子的手很冰凉,怕不是生病了,我要带他去看大夫。”
“没事,他着凉了,我带他看过大夫开了药,过阵子就好了,不信你现在再摸摸他的手。”
我把鲶鱼精拉过来,他摸了摸他的手和额头,手感是温热的,他露出不解的神情。
“这孩子跟我挺有缘,不如就让他在我店里玩玩。”
“那真是求之不得,谢谢姑娘。”他从怀里拿出几锭银子,“修远的一切开销由我出,这些姑娘先拿着,不够我过几天再给。”
“好。他叫修远是吗?”
“是,青蓉取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修远有些痴傻,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青蓉希望他长大后能不畏艰险,迎难而上。”
“你娘子不像一般女子,很有才识。”
“是,我总说她如果不是女儿身,一定能高中状元。”他微笑着回忆杨青蓉生前的事。
就在这时,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秦坊主!”
陈穆来了,上次之后他隔天就来店里,问我东西都找齐了没,心情很迫切。
两个和杨青蓉生前关系最密切的男子此刻都在我店里,看到对方的一刹那,两人都愣住了。
郑士潼立刻像见了仇人一样,咬着牙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穆避开他的目光,只看向我,用眼神询问我。
“问你话呢。”
看他上前要动手,我赶紧出面:“郑公子,他是我的客人,请给我些面子。”
郑士潼看了我眼,不得已作罢。
“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他气呼呼出去,连他的义子也没叫上。
人走了,陈穆松了口气。
“东西都找齐了吗?”
原本我想说齐了,可是刚才的一幕突然让我改变了主意,“还差一样要紧的墨狐毛,东西很难找,你还再等等。”
“好吧,”他沮丧说:“那……我能在你店里待一会儿吗?”
“可以,随便坐。”我转过身,鲶鱼精不理解地看着我。
他刚才送来的那堆东西里,明明就有一小撮墨狐毛。
我蹲下拍了拍他的头,“你义父应该没走多远,还不跟出去看看。”
鲶鱼精读懂了我的意思,点点头跟了出去。
店里只剩我和陈穆两人,我给他端了杯茶,让他自便,然后便去收拾店里的东西。
他有些坐立不安,目光一直不停地往外看,像是确认外面的人走了没。
这两人的关系倒有意思,一个像见到了仇人,一个像见到了债主,一个是怨气冲天,一个是自责内疚。
恐怕都和杨青蓉有关。
坐了好一会儿,外头那个人影不见了,陈穆起身告辞。
我叫住他:“你为什么那么怕郑士潼?”
我只是忍不住多嘴一问,没想过他会回答。
他低头看着地面,嗫嚅道:“是我对不住他,对不住青蓉。”
“所以你想找到红盖头是因为内疚?”
“不完全是,休妻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我那时一定是昏了头才会写下那封休书。红盖头是她出嫁之物,也是我唯一有念想的东西。”
“那苏秋呢?”我忍不住替他现在的娘子问,“你若一心念着杨青蓉,为何又要娶苏秋?”
他不说话了。
我压下心里的不满,说:“苏秋托我找的药也有消息了,过几日我会亲自上门,到时候你是要先找回红盖头,还是先找回你的记忆,你自己决定。”
他急切说:“别,秦坊主,你千万别,我要找红盖头,我不要记忆,你答应过我的。”
“你和苏秋都是我的客人。”
“但是做生意总有个先来后到,是我先找的你。”
他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是红盖头,还是失去的记忆,都是他的。就算药到了,他不愿服下,没人能强求。
“那你明日过来吧。但苏秋那边,我也要通知一声,药会交给她,她要如何处置是她的事,我无权过问。”
“好,我明天一早来找你。”
他跨出店门,左右看了看,才放心离去。
“老朋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替我寻来了一颗归心丹,治疗失忆失魂失心有绝佳奇效。
这东西不便宜,“你想要什么?”
他扫了一圈我店里的东西,“你这店里最近也没进什么好东西,先挂帐吧。”
“行。听说地府那边最近有点不太平,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就是新来了一只女鬼不肯喝孟婆汤,也不肯投胎,说要等她的相公。我看过生死簿,他相公年七十四才寿终,现在刚过三十。可那女鬼说,莫说四十年,便是四百年也要等。”
“那女鬼叫什么?”
“杨青蓉。”
第5章 红盖头(04)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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