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夙并没有急于将她递过来的血液接过来，反而让她先处理伤口。
    他掏出自己的帕子替她擦拭鲜血，轻柔的动作让白栀瑶心中一颤。
    头一次，有人这样对她。
    从前她练蛊，哪怕是遍体鳞伤，族里的人都不会管她。
    在她没成为圣女之前，族人都觉得是她不够努力，所以才会练蛊失败。
    她记得，自己有一次中毒，口吐鲜血不止。她的族人看着年幼的她满脸冷漠，反而嘲笑她技术不到家还敢去越级尝试。可谁又知，那哪里是她想尝试的？
    是上一代圣女强迫她去学，她要是不学，就会不给她饭吃，不让她睡觉，还会鞭打她。
    不觉间，白栀瑶红了眼眶，她猛地推开凤翎夙的手转过身去将自己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带着浓厚的鼻音说：“夜已深，你想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回去吧。”
    凤翎夙也注意到了她方才的动作，不明白是为何。
    难不成，自己一个无心之举，就让她感激涕零？
    不，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丁点的小恩小惠就感动到哭，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凤翎夙看着帕子上的血，将帕子收回，没吱声便离开了。
    等凤翎夙走后，白栀瑶望着除了她空无一人的屋内，有些失魂落魄。
    命蛊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现身。
    看着蔫蔫的白栀瑶，命蛊也能猜到她是因为什么，在曾经的那些年，命蛊陪着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自然能够理解她。
    它过去，用自己的小翅膀护住白栀瑶的头，“主人，您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我是不会笑话您的。”
    命蛊的小翅膀刚好能够将她的头围住，小小的身子此刻犹如参天大树，替她遮风挡雨。
    “主人，我会一直陪着您的，您不要难过。”
    “主人，我一定会保护好您的，您放心。”
    小小的声音说出千斤重的话，白栀瑶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曾经的她被迫心狠手辣，直到入世学医后她才有了一点点情感。可学医的漫长之路，她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不同的病人，让她对生命又产生的疑问。
    对她自己也产生了疑问。
    “命蛊，我有幸重活一世，我想重新做人。我不想再做那个苗疆圣女，我不想杀人，我不想成为那些心思险恶之人的手中刀。”
    谁不想做个好人？
    可有的人出生就无法改变她们的人生！
    命蛊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好，我们一起重新做人！”
    白栀瑶重新露出小脸，她捧起命蛊在原地转圈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就是个二八年华的懵懂少女。
    白栀瑶不知，他们这些谈话被躲在内室屋顶上偷听的凤翎夙全都听了去。因有了白栀瑶带血的帕子，就连命蛊都没察觉到凤翎夙的存在。
    一开始，凤翎夙替她擦血也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
    她能御蛊，自然是与那些蛊有媒介关联的，所以凤翎夙猜测，她的血或许可以掩盖自己的气息。只要自己将气息降到最低，再加以她的血掩盖，或许就可以躲避她手中蛊虫的监视。
    确实，他这个法子可行，却不是绝对。
    命蛊知道他的存在，但没有揭发他。
    因为，它想让白栀瑶有个可靠的归宿，凤翎夙是唯一能入得了它眼的存在，所以它不介意给凤翎夙这个机会让他接触白栀瑶。
    第一步，就是透露白栀瑶的身份给他，若是他和那些人一样想控制白栀瑶为己用或者是将她当成妖怪想杀死，那命蛊都会出手让凤翎夙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一次，是大胆的尝试，也是一个救赎的机会。
    它不可能一辈子陪着白栀瑶，它需要找个靠谱的人来好好照顾白栀瑶。
    当夜，白栀瑶趁着旁人入睡，将小宝带进空间内又挂了一次水。然后给她做了血常规检查，一切指标正常后，就只给她喂药不再挂水了。
    小宝的血管太细，这几次扎下来头上几乎找不到再扎针的地方了。而同一根血管也不能过量重复扎，看她情况稳定后，白栀瑶就给她喂药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栀瑶起来先给小宝量体温、喂奶、喂药，换尿片之后，将昨晚命蛊给她准备好的诊所招牌——一块白布，上面用红笔画了十字。给挂到了隔壁门口，还安排了一张桌子和一条板凳，让孩子们在门口坐着玩。
    不一会儿，云香进来说是宁国侯夫人带着一位夫人来了，白栀瑶便猜到了是谁，放下手里的药品出门迎接。
    “阿瑶~”
    钱柒柒刚进门，就朝着白栀瑶亲昵地喊了一声，白栀瑶笑着答应，走过去后朝江暮暮点点头，“咱们去那边说吧。”
    说完，将二人以及奴仆引到诊室，让云香帮忙端了两杯大麦茶。
    二人还是头一次喝到大麦茶，不禁有些好奇，白栀瑶给她们解释后，纷纷说想要带一些回去。
    白栀瑶没拒绝，反正她这还有不少，都是命蛊给的，给她们一些也无妨。
    随后，江暮暮屏退下人让她们守在门口，白栀瑶将门关上询问她现在的情况。
    江暮暮红起脸，说：“这两日一直在按着你说的用药，味道确实是轻了许多，然后也舒服了许多。”
    白栀瑶点头，让她跟着自己来到诊室里面，“你躺上去，我再给你检查一下。”
    这次，江暮暮没再过于害羞，直接褪下裙裤躺上小床。
    白栀瑶拿来工具给她取样，简单的看了一下确实是有所好转，“现在看来确实是好了一点，不过具体还要等我化验完才知道。明日我会让人将结果去你府上告知。”
    “好，那多谢。”
    “不客气，”白栀瑶笑了笑，“药还有吗？”
    “嗯，还有一些，应该还可以再用个两天左右。”
    听完，白栀瑶走到一旁她简单制作的一排药物收纳盒里找到其中一格，从里面拿出来几瓶清洗的药物用黄纸包起来捆好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你的情况比较严重，所以我建议再用几天药，具体得等结果出来再看。这些日子，你只要保持心情愉悦就是了。滋补身子的药可以适当吃一些，但是切记不要阴寒之药。”
    江暮暮听完重重地点头，“好，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