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招了招手,对袁菊辰道:“来,来,请过来,老夫有话要问你!”
袁菊辰怒容满面地带马而前。宇文星寒冷冷一笑,手指着那辆灵车道:“还有这辆车,也请过来一下。”
袁菊辰不禁剑眉一挑,厉声道:“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星寒嘻嘻一笑道:“自然有意思!”
这时那辆灵车也跟着返了回来。宇文星寒策马而前,走到车旁,细细看了看车上的挽联,他的脸忽然变成了一片铁青颜色道:“你认识这两个人么?”
他伸手指着一副挽联,那联上清楚地署着陈宋和依梨华两个人的名字。
剑芒大师和红衣上人,本来是不在意的,此刻往那挽联上一看,不禁全是一惊,急速地策马驰了过来。
袁菊辰先是一怔,又冷然道:“这与你们有什么相干?”
红衣上人哈哈一笑,在马上一抱双拳道:“什么相干?好呀!你别想走了!”
剑芒大师也念了声:
“阿弥陀佛!少施主,贫尼本有开脱你之心,可是眼前你必须对我们有所交待了;否则,可怨不得我们无情了。”
袁菊辰冷冷一笑道:“你们要如何?”
宇文星寒怒容满面道:“你还没有回答老夫的问话呢!陈宋是你什么人?”
袁菊辰冷冷地道:“他是我在沙漠里结交的一个义弟,怎么,这又如何?”
宇文星寒目光朝红衣上人和剑芒大师扫了一眼,微微一笑,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他现在又在哪里?”
袁菊辰心中动了一下,忽然忆起了陈宋所说的那一段结仇的经过,不禁大吃了一惊。目光在五人面上一转,内心如同是一面镜子一般地亮了。
于是,他冷冷一笑道:“我不大清楚。”
他方说到此,忽听见一声马嘶之声,一匹灰白大马由附近飞驰而过。
马上驮着一个瘦长的人,只是全身都在一袭灰色的大斗篷披覆之下,头垂得很低。有一半脸在衣领之内,看来似防沿途风沙的模样。
各人不禁吃了一惊,一齐朝这人望去。
可是,这匹突来的马,简直太快了,由众人身前一扫而过,马上人似微微扭睑,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风驰电掣而去,真可称得上是“来无影,去无踪”。
这一人单骑,要是在未遇见袁菊辰之前出现,一定会引起莫老甲等人极大的兴趣,只是此刻双方都在紧张的交谈中,谁也没有十分注意他。
转瞬间,那匹灰白色的马,带着滚滚的黄沙,已消失在大漠尽头。
这时,宇文星寒又抬起了方才的话头,冷冷一笑,沉声道:“小朋友,我劝你还是知趣一点,实话实说,我们和你之间,并没有什么梁子。”
他顿了一顿,手指挽联道:“只是……我们和他有梁子,你如知趣,把他和那哈萨克姑娘的住处告诉我们,我们很感激你,要不然……哼……”
他那紫红的脸膛,涌上了一片杀气:“小兄弟,你那两手固是不差,可是在我等手下,你是一定讨不了什么好处的!”
袁菊辰虽是满腔愤怒,可是却也知道对方之言不虚,当时寒着脸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何尝骗你?他们去何处我如何得知?”
宇文星寒冷笑道:“不给你些厉害,谅你是不肯吐实话!”
他说着话,双掌一错飘下地来。
可是,袁菊辰又岂是软弱怕事之辈!
宇文星寒身方站地,再看对方,也已赫然在前,这倒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微微一怔道:“小朋友,你还是再想想的好。”
袁菊辰沉声道:“没有什么好想的,你要是想打,我愿意奉陪!”
宇文星寒脸色一沉道:“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
袁菊辰哈哈一笑道:“士为知己者死,陈宋是我生平唯一知己,就是为他丧生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来吧,你们是一个人上,还是大伙一起来?”
宇文星寒听得眉头直皱,望着一边的红衣上人苦笑了笑,他并不真想打架。因为即使是把对方打死,对于自己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剑芒大师更是抱着和事佬的心情,她不愿意多事,当下身形在马上微微一晃,已飘身下来,长叹了声:
“阿弥陀佛,少施主,你当真如此执迷不悟么?”
袁菊辰后退了一步,毫无惧色地道:“好!你们两个一起来吧!”
剑芒大师不由灰眉一扬,脸色微红道:“无知少年,贫尼心存慈悲,有意开脱你,你莫非还不明白么?”
袁菊辰微微哼了一声道:“既是有意开脱,何故又拦路不放?岂非空有其言?”
剑芒正要出言反驳,忽听身后的莫老甲哑然一声长笑道:“哪里有这么些废话和他多说!大师,下手把他擒了再说!”
剑芒大师长叹一声,方要发作,猛可的又是两声马嘶,众人不禁又是一惊,相继往侧面看时,却见滚滚黄沙之中,又驰来了两骑快马。
二马一黄一灰,以极快的速度直向众人立身处驰来。剑芒没有在意,只看了一眼,又回目道:“你既执迷不悟,贫尼说不得要开罪了。”
她向一边的宇文星寒点了点头道:“宇文兄请后退一步,待贫尼拿他下来!”
宇文星寒寒着脸,往后退了七八步,就在这时,忽听得身侧有人大声叫道:“喂!喂!你们不要打架……等一等!”
各人都不禁一愣,瞩目看时,只见先时所见的两骑快马,此刻已奔临近前,马上坐着一高一矮两个汉子,四只手拚命地摇着,口中叫道:“喂!喂……”
宇文星寒等人,这时才知来人竟是来找自己的,不禁惊诧地让开了几步。这两匹马一直跑到众人身前,突地勒住了。
马上二人,各自窜了个高,由马头上飞落下来,显得很是利落。
袁菊辰目光朝那矮汉子身上一触,不禁心中一怔,差一点要叫出来人名字:原来是长毛陆渊和他最得力的弟兄链子锤闻三巴。这两个人,昔日在沙漠里,对于袁菊辰是恭顺之极的人物,所以突然一看到他们,菊辰感到很奇怪,暗想着他们怎么会来的?
宇文星寒皱了一下眉道:“二位是干什么的?找谁?”
长毛陆渊转着一双黄眼珠子,在众人之间搜索着,一抱双拳道:“各位之中可有一位叫宇文星寒,宇文老太爷的?”
宇文星寒怔了一下,冷然道:“你找他做什么?”
陆渊缩了一下脖子,哧的一笑道:“这么说你老人家就是喽?”
他目光又在红衣上人及剑芒大师等人身上扫了一转道:“还有一位李道长和……”
他摸了一下头,在头皮上拍了两下,思索着讷讷道:“和一个剑什么来着……反正是个老姑子。”
剑芒大师不禁面色一沉道:“不错,你要找的人都在这里,你找他们作甚?”
长毛陆渊目光有意无意地往一边的袁菊辰面上转了一转,龇牙一笑,一只手伸到怀里道:“在下受人所差,交一封信给这三个人……”
宇文星寒“哦”了一声,忙上前一步,伸出手道:“拿来看看。”
陆渊后退了一步,道:“你是……”
宇文星寒道:“我就是宇文星寒,你把信交给我没错。”
陆渊嘻嘻一笑,抱了一下拳道:“失敬,失敬,在下长毛陆渊……”回身一指那高个子伙伴道:“这是在下拜弟链子锤闻三巴。”
宇文星寒不耐地点了下头,催问:
“信呢?”
陆渊这才自怀中小心地摸出一封信,双手递上道:“你老人家请过目。”
宇文星寒接过信来,李海和剑芒大师一并偎上,只见信皮上写着:“字示宇文、李、剑芒三老。”
下款仅落着“内详”二字。
这笔迹一入宇文星寒眼帘,已令他吃了一惊,他挤了一下眸子。
“这是陈……”
说着看了一边的陆渊一眼,对李海说:“看着他两个,别叫他们走了……”
然后他很快地抽出了信来,展开一看,只见纸上写道:
“等你们已好几天了,见信后速至库鲁克河畔之营盘决一胜负,过时不候。”
下款落着“陈宋、依梨华拜启”。
宇文星寒冷笑了一声,又把信放远了细细一看,他认识陈宋的字,与这字体一样。剑芒大师接过信来,皱眉问道:
“是他的亲笔么?”
宇文星寒哼了声:
“没错。”他回过脸,上下打量着送信的长毛陆渊和链子锤闻三巴,沉声道:“这信是他亲手交给你们的?”
陆渊弯腰笑道:“是的。”
这时,莫老甲师徒也偎了过来,妙手空空王一刀的马拦在二人身后,朗笑道:“宇文老叔你放心,这两个小子回不去!”
陆渊瞪着眼,发横道:“这是怎么个规矩?关我们送信的什么事?常言说得好,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们要这么着,可真给练武的泄了气啦!”
宇文星寒脸一红,低叱道:“住口!谁扣你们这两块废料?老夫有话想问问你们。”
长毛陆渊摸了一下脖子,吐气道:“这还差不多。请问吧,咱们哥俩还要赶回去交差呢!”
大伙在谈话的时候,黄花瘦女黄丽真却凑在袁菊辰的跟前,咬着嘴唇笑着说:“我说黑小子,这一下你可以放心了,死不了啦!”
菊辰狠狠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一生除了和白姗在一块有说有笑之外,从不愿跟任何女人打交道,久而久之,养成了一种怪癖,对于陌生女人,他看也懒得看一眼。除了他的白姗以外,所有的女人他都看不上,他嫌她们饶舌、讨厌!
因此,他以十分厌恶的目光,看了黄花瘦女一眼,懒得理她。
黄丽真见袁菊辰没有说话,自以为有了些苗头,媚笑了一声,在马上扭了一下腰道:“哟!跟你说话哩!干嘛不答理我?”
菊辰厌恶地瞪了她一眼,往前走了两步。黄丽真不禁粉脸一红,撇了一下嘴,觉得很无趣。这一霎时,袁菊辰心中充满了疑虑,他实在想不通,陈宋和依梨华怎会在营盘没有走?还有那长毛陆渊怎会突然来此为他传信?
他本可上马赶路,可是这事情他想不通,他在关心着这对知己之交的安危。
宇文星寒冷笑了一声,对长毛陆渊道:“此去营盘要多少时间?”
陆渊哈哈一笑,搓着手:
“这可难说了!要看你们牲口的脚程如何了,大概有两个时辰也就到了。”
他说着笑了一声:
“陈相公说如果月过中天你们不到,他就要走了,他和那位姑娘是过时不候。”
红衣上人气是得脸色发青,厉声斥道:“你少说话,问你你再说!”
陆渊摸着后脑勺嬉皮笑脸地道:“好!好!是!是!问我再说。”
宇文星寒哈哈一笑道:“在月出之前,我们一定赶到,你告诉他们,叫他们等着!”
陆渊弯腰道:“是!是!没别的事了吧?”
宇文星寒挥了挥手:“去!去吧!”
长毛陆渊看了一边的袁菊辰一眼,正要翻身上马,一边的剑芒大师伸了一下手:
“先慢行一步!”
陆渊咧着口道:“是!是!慢行一步!”
这个老尼姑耸了一下灰色的眉毛道:“你说是陈宋叫你来的,贫尼倒要问你,那陈宋和那位姑娘是什么模样,你说说看。”
宇文星寒和红衣上人都不禁暗佩她的心细,各自点了点头。陆渊先是一怔,随即哈哈一笑道:“大师父,你这是什么话?莫非我陆渊还敢闹什么玄虚么?”他顿了顿又说,“陈宋相公是个文雅的书生,那位姑娘……我看大概是本地哈萨克人吧!对不对呀?”
剑芒看了左右一眼,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
长毛陆渊嘻嘻一笑,拉了身边的闻三巴一下道:“走!哥儿们!”
二人飞身上马,两匹马直向来路而去。陆渊的马在前,擦着袁菊辰而过,他对菊辰怒一下嘴,甩了一下头,袁菊辰会意,当下未作一声。转眼两匹马已消失在黄沙里。
他们走后,一边守着灵车的丫环春容,远远地叫道:“袁少爷,咱们也快走吧!干嘛与他们斗呢!”
袁菊辰借势冷冷一笑道:“怎么样?大师是否仍有意赐教?”
剑芒大师皱了一下眉,看了左右各人一眼。红衣上人生来性急,当时重重地叹了一声,摆手道:“得,得,你走吧!我们没工夫与你瞎搅!以后碰上,咱们再算这笔账!”
袁菊辰冷笑了一声:
“老道,我并不在乎你,我愿现在向你赐教。请!”
他说话时,带着极为镇定从容之态,轻轻抱了一下拳。红衣上人气得由马上一跃而下,一旁的宇文星寒却冷冷一笑,招呼道:“李胡子,你休要中了他的诡计,他是想拖延咱们的时间!”李海张了一下大嘴,一跺脚道:“对!咱们还得赶路呢!”
他一跳上了马背,哈哈笑道:“小子!你来这一套还差点儿劲!”
这时宇文星寒等已相继上马,剑芒问:
“去营盘怎么走?”
铜锤罗手搭凉棚,往远处眺望着道:“我知道,往北面赶,得紧赶,要不然晚上到不了。”
于是,黄沙飞扬中,这一帮子人转眼间跑了个一个不剩。
伫立在沙漠里的袁菊辰,用迷惘的目光,看着他们消失,只是黄花瘦女仍频频回首。这娘儿们脸上现出一副难以割舍的神情,可是很遗憾,那只能算是“一厢情愿”!
当一切都恢复安静之后,从一座河丘背后,又窜出了两匹马,那是长毛陆渊和链子锤闻三巴,二马飞快地跑至菊辰身前,倏地勒住了。
二人就像滚山芋似的,由马背上滚了下来,一齐拜伏在袁菊辰身前,大声呼道:“天狼仙,呼可图……”
袁菊辰眉尖一挑,后退了一步,这名字似乎像一根针似的刺痛了他。他本已决心忘记的一切,又开始复苏了,他苦笑了笑道:“陆渊、闻三巴,你们站起来。”
二人叩了一个头,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陆渊用迷惘的眼光,打量着这个震撼沙漠,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充满了疑惑地道:“小的等受一老前辈所差,只说救一行路人,却料不到竟是你……只是你却为何改了装束呢?”
闻三巴结结巴巴道:“你老要是披上狼皮,那几个老家伙,打死也不敢冒犯你老……”
袁菊辰微微一笑,摇头道:“你们不知道,这群人是很厉害的人物。”
他皱了一下眉,忽然想起道:“你们当真是为陈和依姑娘所差而来么?”
陆渊咧口一笑,摇了摇头道:“哪有这么回事!”看了左右一下,笑道:“小的受两位老前辈所差,送那封信来;而且告诉我们说辞。”
袁菊辰怔了一下道:“老前辈?你方才不是说一位么?怎么又成了两位呢,是谁?”
陆渊吐了一下舌头,缩了缩脖子道:“你老是不知道,这两位老人家,可是有真功夫,不满你老说,小的……”
说着话,显得有些吞吐,袁菊辰皱了一下眉道:“你说,不要紧。”
陆渊搓了一下手,尴尬地低笑道:“这两位老人家,外相毫不起眼,一男一女,都是七八十的年岁了。小的们瞎了眼,只当是……是有些油水,嘻嘻……”
他红着脸笑了笑,接下去道:“于是就伸手动了他们,结果……”
菊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们是扎了手了是不是?结果呢?”
陆渊脸红得跟紫茄子似的,窘笑着点头道:“这二位老前辈,对我们很客气,并没有怎么我们,只是托我们做一件事。”
袁菊辰问:“什么事?”
陆渊笑嘻嘻地道:“就是今天这件事,他俩算得真准,叫我们天天在这附近等,遇见有一群人来,就把信交上,照着小的方才所说的讲一遍,今天果然给我们等上啦!”
袁菊辰怔了一下,纳罕道:“可是,你们又怎么知道我和他们在一块呢?”
陆渊摸了一下嘴,笑道:“你老听呀!那位老人家今天又来啦,刚才还骑马从这里经过呢!是他告诉我说,有一个好心的路人,遇上了危险,嘱咐我俩一些说辞,我们没想到竟会是你老人家!”
袁菊辰口中“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方才在与宇文星寒等说话之时,有一匹快马由身侧驰过,原来他是故意窥测虚实的。当时皱了皱眉道:“这位老人家姓什么?”
陆渊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两个都不知道。”
袁菊辰又问:
“那么他二人把这一大群人约到营盘去,又是为什么?”
长毛陆渊嘻嘻一笑,小声道:“这几个人绝到不了营盘,他们在半路就要吃大苦头。我二人已奉了那位异人之命,在饮马湖内弄了手脚!”
他说着又得意地龇了一下牙。袁菊辰听到此,不由轻松地笑了,他已没什么理由再耽误,当时点头道:“好了,那么我走了。”
陆渊和闻三巴缩了一下脖子,得意地笑着。陆渊又问:“大爷你这是往哪去?要小的送不要?”
袁菊辰摇了摇头,当时翻身上马,正色道:“我要离开沙漠,以后再也不会来了,你们不要送我了!”
他又想起了一事,慎重地吩咐他们道:“陈宋是我的知己好友,你们再看到他和那位依姑娘时,务必要好好照顾。”
陆渊对袁菊辰退出沙漠似乎感到愕然,可是也不敢多问。因为“狼面人”三字,早已在他们心里构成了一尊威严的偶像,他只茫然地点了点头道:“是的!你老请放心,我们只要见到陈宋,一定为他效命。”
袁菊辰点了点头,他感到很高兴。可是,当他回头触目到那辆灵车时,又似乎看到了他爱人白姗,她那瘦弱苍白的脸上,那明若晨星似的一双眸子。
多少人在为自己的生命振臂高歌时,他却体会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干涸了。
他慢慢策马到了灵车旁,有些哽咽地对春容说:“咱们走吧!”
长毛陆渊和链子锤闻三巴,跪在地上向他叩头送行。
显然,袁菊辰仍然保持着昔日的威望,如果他愿意回来,他仍然是沙漠里的霸王、首领。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失意的影子,一匹孤独的马,在这个广大荒僻的沙漠里,试问所追寻的是什么?
袁菊辰想到此,不禁伸手捂住嘴,一连咳了几声。风把漠地里的沙子卷起来,刷刷地打在他身上,春容同情地望着他道:“少爷!你怎么了?”
袁菊辰摇了摇头,策着马,苦笑道:“春容,你对于自己常常怎么想?”
春容皱着眉,现出一些迷惑,菊辰浅浅一笑道:“我是说,你是怎么去追寻快乐的?譬如说,你过去住在这寂寞的沙漠里的时候。”
春容在马上,一只手挠着辫子,脸色绯红地笑了笑,低下了头,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眸子瞧着她的主人道:“少爷,我……我不知道……”
停了一下,她又结结巴巴道:“我不愿意动,只要静静地就好,再要有一个人和我说说话,我就很满意了。”
袁菊辰侧脸看着她,剑眉微轩道:“只这样就满意了?”
春容抿嘴一笑,红着脸道:“还要怎么样呢?对于那些得不到的东西,我才不想呢!怎么想也没有用嘛!”
袁菊辰点了点头,轻轻吁了一口气道:“是的,想也没有用。”
春容也似有些伤感了,她轻叹了一声,低头讷讷道:“小姐这一死,我往后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少爷!”她抬起头试探着问:
“你真的要出家?”(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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