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左右，何家的亲戚和朋友已经全部到齐。
    他们分批站好，给何厚安行礼。
    送他最后一程。
    虽然老家是彩云省，但是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辈人，不管是喜事还是白事，都是按照这边的规矩来。
    “主家谢尅（kei）”
    等到在家中的所有的活动结束，棺材被拉到了外面。
    等到来客行完礼后，棺材被三轮车拉到了地里。
    在这些人离开后，还只剩下妇女和孩子。
    看到郑飞周围的人都走光了，本来就好奇不已的妇女和小孩子又把这里围了起来。
    锅炉轰轰作响，热水在锅炉中来回波动，打在炉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闻着空气中飘散的香味，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馋的直咽口水。
    一个只有一岁左右的小萝卜头被妈妈抱着，闻到这股味道馋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眼睛盯着冒着热气的蒸笼一动不动。
    要不是看到像瀑布一样的口水打湿了口水围巾，还以为他不馋呢。
    “妈妈，我要吃肉肉。”
    小萝卜头回过神来，抱着妈妈的脖子指着蒸笼说要吃肉。
    本来周围这些孩子还不闹腾，小萝卜头这句话一说出口，瞬间打开了吵闹开关，
    “奶奶，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妈妈，我想吃肉。”
    “我不要吃糖，我就要吃肉。”
    “我不要吃买的肉，我要吃这里面的肉。”
    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指着蒸笼说道。
    孩子的妈妈看到儿子指着蒸笼，就知道他已经馋了。
    虽然她也很想吃，可是这还不到时间呢。
    上坟的人还没有回来呢。
    “别着急，等到你爸爸他们回来咱们就能吃饭了。”
    上过坟的人都知道，在棺材下葬之前，还有很多规矩，所以来回要半多小时左右。
    今天老天爷很给面子，天气晴朗，微风习习。
    坟地离村子不远，就在村子边缘处。
    从这里走着过去，大概要花三分钟左右。
    这么近的距离，在加上风的辅助，香味控制不住的往坟所在的方向刮。
    正在给别人行礼的何新超突然闻到空气中出现了一個熟悉的味道。
    这是大席菜的味道。
    从香味来看，还是郑飞做出来的。
    “咕噜噜～”
    就在这时，站在他身后的堂兄弟肚子传来一阵抗议声。
    他低头小声说道：“怎么，你饿了？”
    身后的堂兄弟点了点头，被这股大席味道馋的不行。
    除了他闻到了这股味道，正在地里的所有人也都闻到了。
    “好香啊，这是大席的味道吗？怎么味道传的这么远？”
    “什么？你说这味道是从蒸笼中冒出来的？”
    “闻到这味道我都饿了。”
    “我也是，饿的肚子咕咕叫。”
    “听说，这次主家做的流水席。”
    “流水席？怎么个意思？”
    有人听到流水席，满脑子问好。
    对他们来说，流水席实在是太陌生了。
    毕竟，这里的大席都是一次做完所有人。
    不像流水席那样，要分两次或者三次吃席。
    正在做凉菜的郑飞听到孩子的哭闹声，脑袋都大了。
    玛德，做的菜太香也是个烦恼啊。
    看到梨花带雨的小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郑飞拿出抽纸递过去。
    看到郑飞这样，本来就不好意思的孩子母亲们，更家不好意思了。
    开口哄孩子去坐摇摇车或者去买棒棒糖。
    现在的小孩子不好骗，没有见到东西根本就不上当。
    “我不去，我要站在这里看叔叔做菜。”
    “我不要吃棒棒糖，我要留着肚子大席。”
    “妈妈你走吧，我就在这里看看。”
    看到哭泣的小孩子停止了哭泣，郑飞揉了揉脑袋。
    终于不哭了。
    看到孩子不上当，有孩子的母亲说道：“咱们去帮忙摆桌子，你们跟着摆凳子好不好。”
    听到让他们摆凳子，十几个小孩子瞬间来了兴趣。
    “妈妈妈妈，我要去摆凳子。”
    “我也要去。”
    “好好好，你们都去，咱们赶紧走，要不然就被别人摆完了。”
    说着，孩子的母亲头前带路，身后跟着几位小孩子。
    大一些的孩子不用管，他们很老实。
    终于走了。
    看到小孩子都离开，郑飞几人松了一口气。
    这些孩子实在是太吵了，关键他们还不好说什么。
    只好忍着。
    现在看到孩子离开，不要太高兴。
    “小飞，盘子我们都清洗完了。”
    这个时候，刘大娘站起来说道。
    看到刘大娘四人，郑飞拍了一下头。
    笑着说道：“你看我这脑子，真是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来来来，大娘婶子，喝点水坐下休息一会。等到上坟的人都回来了，咱们就开席。”
    今天上菜肯定会很累，所以，趁着现在还没有开席，正好可以休息。
    “小飞，这些凉菜要做多少？是要全部做出来，还是只做一半？”
    范海手上带着手套，面前是一个装满菜的盆子。
    郑飞走过来，先尝了一下味道。
    感觉到酸辣鸡胗的味道，郑飞满意的点了点头。
    “先把这些装出来，放到盘子上，等会上菜的时候会很快，所以咱们要趁着他们上坟没有回来做好准备。”
    刚才郑飞已经和刘大娘她们四人说了，上菜的时候上快点。
    毕竟，你要是上菜慢悠悠的，后面一批等着吃饭的人要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二十四道菜，要在四十多分钟之内上完。
    连吃带上，第一批吃大席的人应该一个多小时就能吃完。
    随着半个小时过去。
    郑飞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说话声。
    去地里的人回来了。
    从地里回来的人看到已经摆好的桌子和凳子，纷纷找地方坐。
    管事把村里几位登高望重的人叫过来，嘱咐他们。
    “给村民们说一声，先让客人先坐。”
    “等到客人全部坐下，咱们在让妇女孩子坐。”
    管事的是除了何厚安最有威望的一个人，他说的话就是和何占元他们商量好的。
    先让客人和孩子妇女吃，等到他们吃完，才能轮到他们。
    很快这些话就在人群中传开了。
    已经坐下的何家村人，听到这话，干净站了起来，让客人坐下。
    吵吵闹闹好一阵子，终于，所有的桌子已经坐满了人。
    和很多人猜测的那样，有很多人要等第二次。
    管事何厚军从家中出来，带着何占元和何春山兄弟两人。
    “郑师傅，辛苦。几位师傅辛苦。”
    三人来到这里后，拱了拱手，把两条烟两瓶酒放下。
    看到这两条烟和两瓶酒，有些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现在给他烟酒是什么意思。
    可惜，何厚军三人没有给他解释，搞的郑飞也不好说不收。
    他实在是摸不准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赌。
    只好先收下，等到要走的时候，在找人问问。
    看到郑飞把东西收下，何厚军笑着说道：“郑师傅，可以开席了吗？”
    “可以了，菜已经做好。”
    在他们去坟地的时候，郑飞就已经把菜都做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个汤没有做。
    因为没有锅用，所以最后两个汤要留到最后做。
    “那就开席？”
    郑飞点点头，说道：“可以。”
    听到郑飞说可以，何厚军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
    “开席喽～”
    “听到这个声音，正在玩耍的孩子们瞬间坐下，拿起筷子扭头看着上菜的方向。”
    他们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吃菜了。
    看到只有刘大娘四人上菜，何厚军问了郑飞一下，然后叫来几位村民，帮忙上菜。
    反正他们要等到这些人吃完才能吃，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帮忙上菜，这样也快点。
    有了这几人的帮忙，可把郑飞三人累坏了。
    因为很多菜还没有装盘，他们三人把勺子都抡冒烟了。
    “五香牛肉、凉拌猪头肉、酸辣鸡胗、凉拌猪肝、凉拌黄瓜、姜汁莲藕、老醋花生、酸甜萝卜。”
    八道凉菜一道接着一道上桌。
    看到桌子上的八道凉菜，把这些吃席的人给整蒙了。
    “怎么上菜上的这么快？”
    “这菜上的也太快了吧，还没有吃呢，这就上了八道菜。”
    “我听说今天这是流水席，难道流水席就是先上八道凉菜？”
    “流水席？就是南方的那种吗？”
    “大家别愣着了，赶紧拿起筷子吃，吃完咱们回去，还有人等着吃饭呢。”
    “说的是，大家别客气，没外人，叨叨叨，别放下筷子。”
    凉菜虽然没有热菜的味道好，可是凉菜也有凉菜的味道。
    很多人在地里就已经被馋的受不了，这下看到一次上八道凉菜，客气了一句，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哎呦我操，这鸡胗是怎么做的，居然是酸辣味的，太好吃了。”
    “鸡胗我很喜欢吃，可是这酸辣味的凉拌鸡胗我还是第一次吃。”
    “这是从那里找的大席师傅，这手艺是真的绝了。这师傅手上绝对有活。”
    “不光鸡胗，你们尝尝别的菜，味道也很好。”
    “确实不错，这些菜的味道都很好吃，这是怎么做的啊，味道把握的太稳了。”
    上菜刘大娘四人听到这些人的惊叹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果然，这些人也是一样的表情。
    和她们第一次吃到郑飞做的菜的时候一个样子。
    何占元和何春山几人正坐在堂屋中，这里有一个四方桌，上面还放着菜。
    何占元他们一家人这几天都没有吃好，现在事情快结束了，早已经饿的不行。
    所以，何占元就让何厚军给郑飞说了一声，能不能给他们也上一桌菜。
    郑飞一听这话，点头表示可以。
    这没有什么。
    以前他给白事做菜也碰到过很多次。
    毕竟是白事，很多人都吃不下去。
    等到死者下葬，这才会感觉到身体深处传来的饥饿。
    “爸妈二叔婶子，怎么样，没有骗你们吧，这些菜的味道可以吧。”
    何新超问道。
    何春山一脸惊叹的点了点头。
    对何新超说道：“没说的，这菜的味道一般厨师根本就比不上。
    莪敢说，就是一半的五星级酒店的主厨都做不出来这样的味道。”
    虽然刚吃了一口，可是就是这一口，就已经让何春山成为郑飞的忠实信徒。
    听到弟弟的话，何占元喝了口水，冲淡口中的味道。
    “你二叔说的没错，郑师傅的手艺没得说，这菜做的实在是太好了。
    你看这菜，要形有形，要色有色，要味有味。
    色香味形俱全，绝对是顶级大厨的手艺。”
    何新超看到父亲和二叔这么说，就知道他们也成了郑飞忠实的美食信徒。
    “可惜，吃过郑师傅做的大席，这以后别人做的大席还怎么能吃的下去。”
    何春山看着被筷子夹着的黄瓜说道。
    本来还挺高兴的何占元听到这话，一想也是。
    对啊，这以后别人邀请他们去吃席，他们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不好看，毕竟他家有事别人都来了。
    可是去了，别的大席师傅做的菜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下去。
    周围的几位做大席的师傅何占元都认识。
    谁的厨艺好他都门清。
    可以说，没有一个能打的。
    毕竟，郑飞做的大席菜实在是太好吃。
    只要吃过他做的大席，以后再去吃别的大席肯定更加想念他做的大席。
    这样一来，别人找他做大席的就多了。
    从回来到现在，才一个多月，让子弹先飞一会。
    “梅菜扣肉、扣碗狮子头、蒸鸡块、蒸鱼块、蒸排骨～”
    正在和八道凉菜做着斗争的人们，忽然看到五个海碗放下。
    看到正在冒着热气的菜，味道这些菜散发出来的香味，直接放弃了凉菜，把筷子伸向了热菜。
    本来郑飞是想着把蒸笼中所有的热菜全部端上去，可是他瞅了一眼，忽然想到这次用的桌子都是普通四方桌。
    桌子不是很大，要是蒸笼中的菜一下子端上去，根本就放不下去。
    郑飞这才打消了全部端上去的想法，后面的几道菜只能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以后在端上去了。
    等到上菜的几人回来，郑飞让他们先休息。
    “先休息会在上吧，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把盘子和海碗收一收，腾出地方，然后在上菜。”
    说完，余光忽然看到了刚才何占元送过来的两条烟两瓶酒。
    这不正好何家寨有人在这里帮忙上菜，可以问问他们啊。
    想到这里，郑飞指了一下何占元送的烟酒问道：
    “大哥，你们这里送烟酒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