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齐玉宁从出事之后一直想着为她那个侄子开脱找关系,但是却从未想过见那熊孩子一面。她一遍遍地跟白剑锋对着干,也不过是可怜她二伯一大把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然,她把这件事情想的严重了,顶多关个几年就能出来的事。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来说,关个几年就等于把人给毁了,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这还是齐玉宁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比想象中的简陋,以前看电视时看到的场景,其实都是拍出来的。真实的场景哪里有那么好,因为安显宗还没有判刑,而且又是吸毒,首先送去的自然是戒毒所。
白剑锋是挑着他不犯毒瘾的时候过来的,上次他的生日宴会齐玉宁是参加的。不可否认他们安家的基因就是好,不管是谁都长得人模人样。长得跟粉团似的孩子总归是招人喜欢,安老二就是因为这孙子长得好嘴巴又甜,才会宠的一塌糊涂的。
可是这才关进来几天,齐玉宁看到被带进来的大侄子,顿时吓了一跳。这还是他们家那个粉团似的孩子嘛,又黑又瘦一脸的胡渣子,眼神灰白的没有一点亮光,就这么被带了出来。
白剑锋已经出去了,显然是想让她和安显宗单独谈一谈。不过齐玉宁当然不知道,还有一个原因是安显宗害怕白剑锋,曾指着白剑锋的鼻子骂爹骂娘,当然只是骂爹的话白剑锋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可是连着娘一块骂了,白剑锋就怒了。把他单独带到一个小房间,好好地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自此后他是看到白剑锋就跟看到鬼似的。
因为长这么大,他都没有那样挨过打。白剑锋还美名其曰:“你爷爷没教育好你,我这是身为姑父对你的教育。”
“玉宁姑姑,”安显宗本来很颓废很灰白的样子,原以为又是什么人来审他呢。哪想到看到的竟是齐玉宁,顿时眼睛就亮了。
慌乱而又惊喜地趴着桌子和她对望,好像看到了希望似的。
齐玉宁也有些心疼,虽然和这侄子感情不深。但是因为年龄相仿,小时候也没少在一处玩。虽然每次都是她欺负他,但是到底还是亲戚呢。
看到他这样子连忙开口说:“显宗,你受苦了。”
除了这句话外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毕竟放出去的事似乎是没什么指望了。没有百分百希望的事,她也不愿意给他瞎保证。省的他抱着希望,到时候不成又更加失望。
其实她对白剑锋说她家孩子进来后还趾高气扬嚣张的不得了,她是不大相信的。她家孩子只是性子被宠坏了而已,又不是脑残。怎么还可能继续嚣张跋扈。现在看她家孩子渴望的眼神,心里松了口气,看,这不是挺谦卑的。
不过没想到她这口气也就松了那么几秒钟,下一刻安显宗就让她彻底刮目相看了。
“玉宁姑姑,你是要带我离开的对不对?呵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早晚会离开这个破地方。妈的,居然敢关我,看小爷我出去后怎么整死这群走狗。妈的,不就是几个穿警服的嘛,有什么了不起,敢动我们安家的人,我把他们局子给端了。对了,还有那个警员白剑锋,靠,敢打我,连我爷爷都没敢打过我呢,他居然还敢打我。等我出去,一定找人把这个王八蛋给做了,不打的他哭爹喊娘,我都不姓安。”
上次被白剑锋“教育”了一顿,到最后打的两眼直冒金星,哪里还能听得见白剑锋的话。对于白剑锋那句“你爷爷没教育好你,我这是身为姑父对你的教育”根本就没有听进耳朵里,以前白剑锋也极少到安家去,偶尔去一次也未必能够见得上。就算见的上,就凭着他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又哪里会记住白剑锋是谁。
所以,他是不知道白剑锋就是眼前这个玉宁姑姑的丈夫的,骂起来毫无阻碍。各种国骂祖骂全都脱口而出,和他那张现在还有些清秀的脸完全不相符,扭曲的令人恶心。
齐玉宁这一刻完全被他这种超乎寻常人的反应给震惊住了,等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不是隔着桌子,她非揍死这个熊孩子。
“玉宁姑姑,你怎么不说话呢?”安显宗终于骂完了,骂的时间太久都有些大喘气。等他喘气的时候才终于注意到异常,他姑姑怎么不说话,冷着一张脸好像生气了。
是呀,他不知道,齐玉宁是生气了,而且都快气死了。肺都一动一动的,差点气炸了。
看着安显宗居然还摆出那副小白兔的模样腆着脸问她怎么了,她手边也就是没东西,有东西直接朝这死孩子脸上扔过去。半天才咬着牙说:“显宗,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了吗?”
“错了?我哪里错了。”安显宗皱皱眉头,一脸单纯小白的样子,若不是刚才听到他那些话,还以为他是个纯良的不得了的孩子呢。
齐玉宁咬咬牙,算她没问。
“玉宁姑姑,赶紧带我离开吧!你都不知道这里的人对我多坏,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我爷爷明明说好的会弄我出去,可是这都几天了,我再也不相信他了。玉宁姑姑,你一定有办法的,赶紧带我走吧!”安显宗又撒起娇来,若是齐玉宁在他身边,估计就拉着袖子摇晃了。
齐玉宁叹了口气,她已经不想跟这缺德的熊孩子谈了。站起来看着他冷淡地说:“今天姑姑不能带你走,好好地在这里听话改造吧!兴许还能有救。”
说完又叹了口气,不顾安显宗的惊讶和在后面的大喊大叫迅速地离开这里。
等出了门,安显宗的叫声越来越被抛在后面。齐玉宁走的很快,像是怕被什么缠住一般。终于走出去听不到叫声了,才停下脚步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世界都要清净了。
“这么快就出来了?比我想象的时间还短嘛。”白剑锋走过来笑着说,伸手搂上了齐玉宁的胳膊,给她轻轻地拍着背顺顺气。
“你早就知道他这个德行?”齐玉宁在他的拍背下稍微好了些,可是想起刚才那死孩子的样子,就禁不住一阵气闷。
“他一直都这样没变过,也就是在你们家里人面前,表现得像个好孩子似的。在外人面前可是一直这样飞扬跋扈,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了呢,就觉得自己家里有人,他有背景,肯定没事的。就在昨天他还动手打了一个预警,嚣张的不得了,对人破口大骂呢。真没想到,你们这样的豪门世家教育出来的孩子,也能这么会骂人。”件找系人。
“行了,他就是个奇葩,是个特别,别拿他一个概括我们所有人。肯定不是安家的种,也许是从外面抱来的。”齐玉宁被他说的脸色一骚,立刻义正言辞地和安显宗划清界限。
白剑锋抿了抿嘴角,然后看着她又说:“接下来我们就去看受害者吧!看看你那个侄子都造了什么孽,人家好好的女孩都被害成什么样了。”
说这话的时候白剑锋的脸色又阴沉起来,似乎是想到那女孩现在的样子,心里很愤怒吧!
齐玉宁连忙摇头,说:“不,我还是不去看了。回家吧!我们还是先回家。”
她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会是一个怎样悲惨的情景,既然白剑锋这么执意又肯定地让她去看,那肯定是极其悲惨的。她这人最见不得这种事情,所以去看不是找虐嘛。
“真不去看?”白剑锋挑了挑眉,再一次地问。
“嗯,不去看。”齐玉宁非常坚定地点点头。
“那现在你的决定是什么?是想让我继续坚持自己的原则,还是想让我通融将你侄子给放了。”白剑锋明知故问地问。
齐玉宁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还不行。哪知道那个熊孩子居然是这样,在这里被教育教育也好,省的出去后依旧不知道天高地厚。”
齐玉宁说的有些萎缩不振,想起之前还因为那死孩子跟自家老公闹矛盾,都觉脑残的很。
白剑锋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连忙将她搂在怀里安慰说:“这也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好心,一心为了自家亲戚。好了,你能理解最好,以后我们就不要再为这件事情闹了。”
“嗯,”齐玉宁在他怀里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之前他在咖啡厅里跟她说的话,闷闷地说:“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过来之后一定会改变想法呢。如果我继续坚持,你是不是真的就会辞职。”
连辞职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她到底把他男人逼到了什么地步。
白剑锋呵呵地爽朗轻笑,揉揉她的头发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改变想法的,我那么说也不过是逼你过来而已。至于为什么会肯定你一定会改变想法,因为我们是夫妻,我了解你的为人。”
“老公,”齐玉宁感动的哽咽一声,伸手将白剑锋抱紧。
“咳咳咳,白警官,光天化日的注意一下影响哈。”突然一个老警员走过来看到两人这样,忍不住轻咳一声笑着说。
经过这件事白剑锋是彻底出名了,原本在警局里还有些人对他不服气呢。现在经过这件事简直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叫爷们,什么叫宁死不屈,这种情操很多人都会有,但是却没有几个人敢坚持。
白剑锋简直就成了他们局里的形象代表,大家的楷模人物。而且经过相处大家还发现,白剑锋这人看着一本正经沉闷的很,其实也是个挺风趣幽默的人。至少是个不计较小事的人,心胸宽阔开得起玩笑。
所以跟他开玩笑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都是善意的玩笑,白剑锋也是从不生气。
不过这个玩笑让白剑锋有些脸红,一时忘情都忘记这是什么地方了。因为他也经常过来戒毒所,所以这里的人也都是认识他的。跟他说话的这个老警员姓王,是这里的老人了。从白剑锋刚进来他就和喜欢白剑锋这个铁铮铮地硬汉,说他有军人警员的样子。不像有些空降的,哪里是警员,就是地痞流氓换了一身装。
所以和白剑锋的关系一直很好,没事还经常找他一起吃个饭。开开玩笑更是常有的事,两人互相调侃,倒是也成了忘年交。
“这就是你爱人吧!”王警官看着白剑锋和一旁也有些脸红的齐玉宁,笑着问。
白剑锋跟着王警官回家吃过几次饭,尤其是这几天,因为齐玉宁不在,他一个人也懒得回去。恰巧王警官就经常约他一起回家吃饭,王警官的妻子也是个很好的人。中学老师,教音乐的,人慈祥和蔼,夫妻两个就一个儿子已经上大学了,在哈尔滨理工大学,算起来也是很有出息。最重要的是那孩子人很懂事,知道父母工资不高就勤工俭学,从没往家里要过一分钱,还经常过年过节的给父母买些小礼物呢。
不过白剑锋没有请老王到自己家里来过,一是他不知道齐玉宁喜不喜欢这种事情,毕竟出身不同待人接物上面也是有差距的。二来齐玉宁连个饭都不会做,去了也是他做饭。是男人总归有点好面子的心理,在外面呵斥风云,人人都把你当硬汉大英雄地看待。回家伺候老婆孩子也是应该的,不过也只限于在家里,让外人知道了总归面子上挂不住。
所以王警官倒也是第一次见齐玉宁,不过听白剑锋说过很多次。当然都是夸奖齐玉宁懂事贤惠的,现在一看,到也是个长得又漂亮又面善的女孩子。
“是,我跟您说过,叫齐玉宁。宁宁,这个是王警官老王,和我关系不错。前几天你有事回娘家,他没少收留我去他们家吃饭。”白剑锋笑着给两人互相介绍说。
齐玉宁被他说的回娘家又是脸一热,虽然人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她自己心里明白着呢。连忙红着脸叫了一声:“王警官好。”
老王笑了笑,看着白剑锋说:“小子,可真有福气,找这么一个漂亮又懂事的老婆。哦,对了,还有件事,正好你们夫妻两个都在呢,正好跟你们说说。上次你不是去我那个亲戚家的医院做检查嘛。你身体棒着呢,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亲戚问你可不可以捐献京子,也算做做善事。”
第七章改变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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