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买歌？”
    凌平看着眼前文质彬彬的于占江，表情有些说不出的诧异。
    于占江微笑点头：“不瞒你说，我有一个学生去年开了一家音乐公司。他们最近签了一个歌手，需要打造一张专辑，现在还缺一首撑场面的歌。”
    “昨天你比完赛后，我连夜给他们听了你的《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他们非常喜欢，想让我来找你谈谈这歌卖不卖。”
    凌平沉吟几秒，说道：“于老师，我能问问是什么公司吗？”
    于占江回答道：“公司名叫‘璀璨文化’，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在省城圈子里还挺有名气。像阿六、戴玲这些歌手，都是他公司旗下的。”
    凌平脑海里转了几圈，确认今生加上前世，似乎都没有听过这家公司，估计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他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没有名气不要紧，不妨碍他在这捞笔快钱。
    看着于占江笑眯眯的表情，凌平想了几秒，又道：“于老师，我有一些不明白，明明那首《父亲》更具有流行性，为什么您的学生会选择《妈妈》这首歌？”
    于占江喝了一口茶，眼里露出赞赏的目光，点点头道：“看来你心中是有数的，我最开始推荐的也是《父亲》这首歌，当时我那个学生也很喜欢。”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但你忽略了一个因素。”
    “什么？”
    “我的学生，他是个商人。商人是逐利的。一首歌火不火，除了看词曲制作是否精良之外，营销运作也是必不可少。”
    “《父亲》是一首好歌不假，但相比于《妈妈》却少了许多先天优势，营销起来可能要耗费更多的成本。”
    凌平皱眉，随后讶然道：“您是说《石城日报》？”
    “聪明！”于占江眼神一亮，给王一竖了一个大拇指，不吝夸赞道：“《石城日报》下了一步好棋，间接打开了《妈妈》这首歌的名气。现在差的是有人来添一把火，只要操作得当，火遍湘省不成问题。”
    “既然已经有了火起来的先决条件，他为什么还要选择一首仍是未知数的《父亲》呢？”
    凌平点点头，心里却在吐槽，你这徒弟也未免太过鼠目寸光了吧！
    难怪公司未来连个名字都没留下，就这种商业眼光，跟人家华纳、海蝶比，实在差的太远了。
    再过十年，互联网发达起来，你们就能知道《父亲》这首歌的威力了。那可是真正的ktv催泪神曲，传说中的孝心炸弹。
    像一些大孝子，平日甭管多混账，只要唱起这首歌，他们就会发现——我踏马真是太孝了！
    凌平目光复杂地望向于占江。弄的于占江心里也开始嘀咕起来。
    他咽了口唾沫，又道：“不过我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力劝他拿下《父亲》这首歌了，我有预感……这首歌大概率是要火的。但你知道的，我只是牵线搭桥帮个忙而已，没必要那么卖力。”
    凌平羞涩地笑了笑，却见于占江放下茶杯，正色道：“所以两首歌的优劣咱们先不讨论，就说一说卖歌的事吧。凌平同学，你是怎么考虑的？”
    凌平收起笑容，装作严肃的样子，说道：“于老师，歌我不反对卖。但请您先说说，您那学生能开出怎样的条件吧！”
    于占江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凌平迟疑道：“一万？”
    于占江噗嗤一笑，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十万！”
    “哐啷！”
    隔壁房间发出一阵铁缸砸地的巨响，两人几乎同时朝门口望去，随后又转过头来，相视一笑。
    凌平颇为无奈，他知道肯定是老妈在偷听他们谈话，估计听到十万这个数字受到惊吓了吧。
    凌平眼露几分歉意，随后问道：“十万是连版权也一起打包卖出去？”
    “当然！”于占江点头道：“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对于没有名气的创作人来说，这已经是十分良心的价格了。”
    凌平沉吟半晌，忽地摇头：“我不同意！”
    “哐啷！”
    凌平翻了个白眼，无奈大声道：“妈，快去准备午饭，于老师要在家吃饭。”
    “好……好！”隔壁房间传来陈桂香惊慌失措的声音。
    “诶……诶……不用，不用！”于占江连忙起身，示意不用麻烦。
    凌平摆摆手，说道：“行了，天也不早了，于老师就在这吃吧，我妈手艺还不错。”
    于占江这次没有推辞，而是坐回原位，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凌平同学，你为什么不同意？要知道十万可不少了，就算这首歌登过报，十万也算良心价，你知道现在人均工资才多少吗？”
    “我当然知道。”凌平示意对方冷静：“要我卖也可以，得加钱！”
    于占江斟酌道：“加多少？”
    凌平举起一根手指。
    “一万？”
    “呵呵，一百万！”
    于占江嘴角一抽：“你在开玩笑吗？”
    “是于老师先来玩笑的。”凌平笑着说道：“所以我压根就不是嫌钱少！”
    “那是为什么？”于占江诧异道。
    “我想换一种方式。”
    于占江皱眉道：“你是说授权？”
    凌平点点头：“没错，词曲版权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卖的，但我可以给你学生公司公开演唱授权，十年结算一次，怎么样？”
    于占江陷入沉思，今天来本就是带着将歌曲全权买下的打算来的，没想到这小子鬼精鬼精，居然搞出个授权出来。
    他是圈内人，自然知道知名歌曲因为版权问题可能会引发的诸多麻烦。
    特别是国家马上要入世，他有预感，以后的音乐市场只会越来越规范。
    现在看授权是没问题，日后版权一到期，岂不是要被这小子待价而沽，轻易拿捏？
    于占江眼珠一转，说道：“你年纪不大，这事儿能做主？要不要跟你爸妈商量一下。”
    你能抵挡十万的诱惑，我就不信你爸妈可以！
    “不用了！”凌平大手一挥：“歌是我写的，我自然能够做主，就算我爸妈来了，也不可能让我改变主意。”
    “好吧！”于占江无奈道：“但是授权的话，肯定没有十万的价格，所以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五万，税后！”凌平不紧不慢地回答。
    “噗……”于占江喷出一口茶水，咳嗽道：“你可真敢开价啊，你知道人家成名创作者都是什么价位吗？五万还是税后，那得是怎样的冤大头才会答应！”
    凌平却笑道：“于老师，那您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再决定好不好？”
    “你说！”
    “你的学生买歌，无非是看重了歌曲的名气。但他却忽略了这首歌的创作背景。那是我给我妈写的，他一旦买走版权，就只是一首简单的歌曲而已，我也没有了配合营销的义务。什么‘天才少年’、‘母爱赞歌’之类的噱头，到时候通通用不上。只有我还和这首歌绑定，你那学生才有营销的先决条件。”
    “而且……”凌平眼中露出一抹自信：“我能写出《妈妈》、《父亲》，您怎么保证我以后不会写出更好的歌曲呢？”
    “现在比赛还在进行，我一旦夺冠，那些歌曲的名气都会大幅增长。估计连带着您学生整张专辑，也会得到惊人的曝光，至少给他省下几十万推广费！”
    “你这是在画大饼啊！”于占江满脸惊讶。
    凌平嘿嘿一笑：“我就是在画大饼”
    于占江长叹一声：“当真朝气蓬勃，后生可畏。”
    他想了很久，给出了一个方案：“我可以代表他赌一把，但是授权要增加到二十年十万，同时你要是不能夺冠，版权二十万买断如何？”
    凌平摇摇头：“我要为我的利益考虑。十年五万，若我不能夺冠，则变成二十年十万。我可以优先授权，至于买断，绝不可能！”
    “你就这么自信？”
    凌平敲敲脑袋，嘿嘿一笑：“没办法，好歌多的脑子装不下了！”
    “哈哈哈……”于占江被逗笑了，道：“你的要求我做不了主，我要问过我那学生，再来给你答复。”
    “应该的。”凌平沉稳的不像话，他伸出手道：“再加一个条件。”
    于占江正要握手，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只觉得凌平有些贪得无厌，好感顿时少了三分。
    只听凌平道：“只要于老师帮我谈下来，您可以拿走其中百分之二十。”
    哎呦，意外收获啊！
    于占江眼睛一亮，他本来就是义务帮忙，没想到还能赚外快，忍不住看了眼凌平。
    你小子挺懂拿捏的啊！
    于占江紧紧握住凌平的手，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凌平笑眯眯看着对方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却泛起许多情绪。
    想让驴拉磨，草料就得给足。
    这个道理，他懂！
    赚钱嘛，不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