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书屋
首页大明测字天师 第六百零二章 陆炳挨打

第六百零二章 陆炳挨打

    陆炳陷入沉思之中:“可若不是严世藩,谁会写信给谈同和柳台呢?
    此事本就十分隐秘,这二人危机关头拿着信的内容去投靠徐阶,意图交换,此信才被徐璠所知。
    在此之前,还有谁会知道这些事儿呢?”
    萧风盯着字,再次看去,脸色也微微苍白。许久之后,慨然长叹。
    “想不到竟是如此,当真让人意外之极。”
    陆炳看着萧风,等着萧风的下文,萧风指着“牋”字缓缓说道。
    “‘戋’字古义既然有‘贼’之意,‘片’字又有‘骗’之意,则写信人为了骗这两人当枪使,应是贼喊捉贼啊。”
    陆炳大惊:“你的意思是……”
    萧风点点头:“既然只是拿两人当枪,则写信人应该也只写了这两封信。
    也就是‘一人’只‘示’‘二人’知,陆大人,这应是个什么字呢?”
    陆炳拿起笔来,先写下一个‘人’字,再下面写了个‘示’字,又在左边添上一个双人旁。
    一个大大的“徐”字跃然纸上,陆炳苦笑着点点头。
    “贼喊捉贼,原来如此。最先得到信的内容的,竟然是徐璠。然后徐璠又给谈同和柳台各写了一封信。
    他预料到随着廉政院查得越来越严,这两人会以此信为条件,找徐阶去投靠求庇护。
    然后他才装作从此二人那里得到此事的样子,在春燕楼里还故意喊‘江南龙凤店’,让我以为他所知不多。
    厉害,厉害呀。谈同和柳台都被他蒙在鼓里了,还以为自己收到的信,真的是严世藩临死写给他们的!”
    萧风叹口气:“这件事也就只能测到这样了。若还想测徐璠是从何得知信中内容,那就不是你能问的事儿了。”
    陆炳冷笑道:“既然知道是他了,我还用测字吗?他既然敢耍这种手段,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萧风提醒道:“你若不将此事告诉万岁,那你继续查下去就是抗旨。
    你手下有人,偷偷查查别人无妨。可若是要动徐璠,徐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此事也是瞒不住万岁的。”
    陆炳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说完陆炳大踏步的离开了萧府,萧风在身后看着他,忽然感觉陆炳一向笔直的背影,不知何时已经有些佝偻了。
    西苑,谨身精舍内,陆炳正在说服嘉靖,允许自己审问徐璠,嘉靖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万岁,臣请萧风测字,已经查明谈同和柳台的信,均是出自徐璠之手。
    但徐璠从何得知此事,却不得而知。既然此事并非严世藩所为,那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说明除了严世藩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臣终是难以放心。
    查徐璠,并不牵涉百官,也并不会引起朝堂动荡,还请万岁恩准。”
    嘉靖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徐璠是当朝首辅之子,无凭无据,仅凭萧风测字就抓人审问,终是不妥。
    何况徐璠若是不承认,你又怎么办?严刑拷打吗?
    徐阶堂堂首辅,又无过错,无故刑讯其子,如何向百官交代?
    百官皆知萧风与徐阶争斗,当此时锦衣卫抓捕徐璠,又是萧风测字得的罪名,朝堂怎能不动乱?”
    陆炳早有准备:“万岁,首先肯定是要有合理罪名的。其次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刑。
    臣执掌锦衣卫多年,审讯过无数罪案,臣有办法审问出来,请万岁放心。”
    嘉靖再次沉默许久,终于点点头,陆炳松了口气,正要告退时,嘉靖忽然疲倦地开口。
    “陆炳,我之前让你不要再查严党官员了,你为何还让人偷偷地密查呢?你是连朕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吗?”
    嘉靖的声音不高,但听在陆炳耳中,却似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他一向安稳如山的身躯都晃了一晃。
    电光石火之间,陆炳已经做出了决断:抵赖是没有意义的,嘉靖既然这么说,他一定是有证据的。
    陆炳直接跪倒在地:“万岁,臣始终觉得,已经尘封多年的旧事,忽然被人翻腾出来,目的绝不简单。
    臣直觉此事可能会对万岁,对大明造成巨大的伤害。为此臣斗胆贸然行事,但也只是让人秘密探查,并未敢继续惊动官员了。”
    过了半天,嘉靖才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你是好心,可朕的话,就是圣旨!不管朕的决定是对是错,都必须执行。
    去领三十廷杖吧,由让东厂的人行刑。你记住,就这一次。再有下一次,朕决不轻饶!”
    陆炳连连磕头,嘉靖挥挥手,陆炳这才站起来,转身离去。嘉靖转头看向黄锦。
    “黄伴,小春子干得不错,不枉你这么多年的栽培。”
    黄锦上前给嘉靖捏着肩膀:“这都是万岁调教的好。若不是万岁料到陆大人可能会继续暗查,小春子也难以察觉。
    陆大人说的是真心话,他对万岁的忠心无需怀疑。万岁格外开恩,自然也是因为如此。”
    嘉靖叹了口气:“这世上之事,往往坏就坏在自作主张的好心上。
    陆炳自然不同旁人,朕也深知的。若是旁人,有此一事,这锦衣卫指挥使就该换人了!
    那封信的事儿,其实朕也是不放心的,否则今天也不会同意陆炳继续审问徐璠了。”
    黄锦站在嘉靖身后,脸上的微笑中,闪过一丝惊惧。
    嘉靖的话中,暗含着一个让人心惊的事实。
    他其实自己也是想继续查的,却偏偏命令陆炳不要查了。然后又让东厂暗中探查锦衣卫的动静。
    他是在试探陆炳啊。陆炳对他的忠心,他早就应该没有怀疑了。
    那他试探的,其实就是陆炳是否忠诚到对任何命令都毫不迟疑的程度,就像冒顿训练自己的死士一样。
    冒顿本是头曼单于的大儿子,按理就是太子。但头曼单于后来又生了个小儿子,于是就想干掉冒顿,立小儿子为太子。
    因为冒顿本身有一定实力,头曼单于不愿意直接动手,就想了个借刀杀人的办法。让冒顿去出使月氏。
    结果冒顿刚到月氏,老头就不讲武德地发兵进攻月氏。果然月氏大怒,要杀了冒顿。冒顿抢了一匹马,居然逃回来了。
    这一来冒顿成了草原上的勇士,头曼单于就更不好动手了,也就把这事儿放下了。可他放下了,冒顿却没放下。
    冒顿开始训练自己的死士,训练方法十分血腥。他在自己的箭矢上弄了个哨子,箭一射出去就呜呜地响,命名为“鸣镝”。
    他下令,自己往哪儿射,自己的手下就必须往哪儿射,不许迟疑,不许有疑问,违令者斩。
    然后他把自己最心爱的宝马拉出来,一箭射过去,大部分手下都没敢射,只有少部分人跟着射了。
    冒顿直接杀掉了所有没敢射箭的手下。然后过了两天,他又把自己最爱的妻子叫出营帐,直接来了一箭。
    这次大部分手下都射了,小部分手下没敢射,冒顿二话不说,直接把没射箭的又都干掉了。
    这两次淘汰赛之后,冒顿带着剩下的手下找到了在草原上打猎的父亲,二话不说直接一箭射过去。
    他那帮早已不分对错,不分善恶,不管死活的手下,毫不迟疑地一起射箭,直接把他爹射死了。
    冒顿就此成为了匈奴历史上最伟大,也是名声最差的大单于。也就是这家伙把刘邦围在白登山,开启了汉朝和亲的历史。
    这件事充分说明,忠心和愚忠并不是一回事儿,面对射死领导老婆会犹豫一下的下属,未必是不忠心的。
    但领导者显然是更愿意要愚忠的人,不管是草原上的大单于还是皇宫里的皇帝,都是这么想的。
    陆炳走到西苑的空地上等了片刻,两个东厂的番子走上前,冲陆炳拱了拱手。
    “陆大人,别怪兄弟们,万岁有旨意,不可徇私假打,还请陆大人见谅。”
    陆炳点点头,趴在地上,两个番子抡起廷杖,打了起来。
    他们并没有死命地打,但确实也没有放水,几个锦衣卫垂头站在旁边,担心地看着陆炳。
    三十廷杖打完,陆炳被属下抬出了西苑。其实以他的武功,虽然被打得皮开肉绽,但也不至于就走不了了。
    只是不管他能不能走,此时肯定都要装得越惨越好。
    一是让东厂的两个番子对上面有个交代,二是让嘉靖把那份不满彻底发泄完。
    陆炳被送回府里,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想心事,仆从不敢打扰,只能等在外面,拿着伤药等待召唤。
    陆绎匆匆地跑回府里,在门口一把夺过仆从手里的伤药,冲进屋里,然后吓愣住了。
    陆炳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惨的造型了,至少陆绎记事儿之后就没有过了。
    陆绎赶紧上前,把父亲衣服剪开,给父亲上药。
    “你去哪儿了?老赵说你不在北镇抚司。”
    陆绎的手顿了一下,小声道:“我……我去入世观了。”
    陆炳哼了一声:“去看小冬了?”
    陆绎不吱声,只是给父亲涂着药。陆炳闭上眼睛,感受着伤口由火辣渐渐变得清凉。
    “你喜欢小冬?”
    陆绎轻声“嗯”了一声,陆炳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想象到他的脸应该是变红了。
    “她喜欢你吗?”
    “我……我不知道。她对我有时候很凶,有时候,还好。”
    陆炳悲哀地想,完蛋,陆家出了个舔狗。不过他此时在意的不是这件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挨打吗?”
    陆绎垂着头:“他们告诉我了。是儿子办事不力,让东厂番子看出了端倪,害了父亲。”
    陆炳轻叹一声:“这也难怪你,东厂既然盯着你,早晚会发现的。所以真正犯错的不是你,是我。”
    陆绎不解,陆炳低声道:“你说得对,万岁不让我查,我就不该再查了。反正他很快就会再让我查的。
    这种事儿,万岁没弄清楚之前,怎么可能就不查了呢?我是关心则乱,结果犯了大错。”
    陆绎震惊地说:“父亲是说,万岁之前说先不查了,是在试探父亲?这……”
    陆炳淡淡地说:“这没什么。在那个位置上,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所以万岁的试探没错。
    错的是我,我身为锦衣卫之首,本就不该考虑万岁命令的对错和后果,这也是万岁赏我三十廷杖的原因。”
    陆绎的震惊已经平复,他低声道:“儿子记住了。”
    陆炳点点头,因为趴着上药,这个动作做得颇为艰难,像是个被按在桌子上的磕头虫儿一样。
    “从这件事儿里,你至少应该学到两件事:
    第一,只要你还当着锦衣卫,不管什么位份,你都要绝对忠于万岁。
    第二,不要小看了小春子,东厂在他的管理下,比张远那时候要强大了许多。
    历代皇帝,本就对东厂比锦衣卫更信任,现在锦衣卫能略占上风,不过是因为我和万岁的关系罢了。
    等到你们那一代时,就很难说了。你和两位皇子都没有特别亲密的关系,凡事更要谨慎。”
    陆绎点头称是,陆炳想了想:“小冬还不到十二岁吧,小了些。而且她的身份毕竟存疑,你……”
    陆炳没有说完,陆绎也没有接话,父子二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只有伤药的动作,和偶尔的吸气声。
    陆炳挨揍的消息,是晚上陆绎来找萧风时带来的。萧风也吃了一惊,随后陷入了沉思。
    “萧大哥,父亲让我找你,现在万岁同意审问徐璠了,但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父亲想来想去,还是得让廉政院出手。徐家是松江府大族,徐阶就算不贪,他家里也难保干净。
    锦衣卫回报说眼下松江府大片良田都被徐家收入府中,这可以作为罪名来掩人耳目。只是此事需要你帮忙。”
    萧风苦笑道:“是因为廉政院不听锦衣卫的对吧。之前要查哪个官员贪腐,是由廉政院随机突袭的。
    徐璠喊了那一嗓子之后,万岁授意徐阶,按锦衣卫提供的名单,以内阁之名交给廉政院去查。
    不管怎么说,廉政院是在内阁的领导之下,这还算是名正言顺,所以海瑞也没有反对。
    可这次要查徐家,锦衣卫是没法通过内阁下令的,万岁也不可能直接让徐阶这么干,这和查看徐阶家产没什么区别。
    万岁不会为了审一下徐璠,就直接掀桌子,那样徐阶就没法干了,百官也自然要闹事。
    所以陆大人想让我给海瑞写信,通过私人关系,让海瑞去查徐家,名正言顺地把徐璠带进京城受审,对吗?”
    陆绎惊佩地看着萧风,连连点头:“萧大哥料事如神。父亲说,海瑞油盐不进,搞不好连万岁下旨都没用。
    当然万岁也不可能直接下旨给海瑞去干这种事儿。所以只有萧大哥写封信,可能还比较有把握。”
    萧风用手捏着眉心,头疼的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了。毕竟陆炳都挨了棍子了,自己不帮忙也显得太那个了。
    见萧风答应了帮忙,陆绎松了口气,但没告辞,而是默默地喝着茶。
    萧风看了看陆绎的神情:“你是不是还有事儿想跟我说?”
    陆绎下定了决心:“萧大哥,我心里堵得慌,可这些话跟父亲都没法说,跟别人就更没法说了。”
    萧风看着陆绎脸,他已经十八岁了,脸上的稚气早已消失,脸型也越来越像陆炳了。
    但萧风心里始终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拉着自己在他家的花园里爬树,掏鸟窝,偷看丫鬟洗澡……
    尽管那时的萧风已经没了,但那份儿时玩伴的情感,却随着记忆延续下来,从未断绝。
    “你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陆绎垂着头,将陆炳对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抬起头看着萧风,目光中带着些许消沉。
    “萧大哥,我一直是以父亲为榜样的。我一直以为,忠君做到父亲这个份上,已经到了极致了。
    可今天我忽然发现,即使忠心如此,父亲仍然要被试探,仍然要被责打,而这还是因为那是我父亲!
    若是换了别人,只怕就要没命了。我很担心,我能不能做到父亲那样,更担心将来我会害了陆家。”
    萧风点点头,对陆绎的烦恼十分理解。
    一个人成长的过程中,最难过的一关,就是发现父亲逐渐老去,自己面临重担心里发虚的时刻。
    “小绎,其实你父亲在你这个年龄时,一定也是很心虚的。他也一定犯过很多年轻人会犯的错误。
    他能变成现在这样,沉稳老练,宠辱不惊,也是经历过多少次磨难和生死的。
    嘉靖十年,他到梅龙镇刺探白莲教,差点就死在那里,你真的以为他当时就不害怕吗?
    嘉靖十八年,他冲入火海,将万岁背了出来,立下大功,你以为他当时就不害怕吗?
    他也怕呀,可他都做到了,也因此他逐渐成为万岁最放心的人,成为大明权势最大的人。
    你也会慢慢经历这些,最终变得和你父亲一样出色,这是每个男人都必须经历的过程。
    就像毛毛虫破茧而出,变成蝴蝶一样,那个在茧里痛苦挣扎的过程,是不可或缺的。”
    陆绎看着萧风,这家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啊,他爹活着的时候,他那样,他爹死后,他就这样了。
    “萧大哥,我明白了。我只是多少有些想不通,万岁何必一定要如此试探父亲。”
    萧风笑了笑:“你若是答应不告诉陆大人,我就告诉你万岁是为什么。
    其实也不用你告诉,以陆大人的心机,不过一时被打蒙了而已,很快就能反应过来的。”


同类推荐: (gb)暗夜无归(高h)在色情游戏里被迫直播高潮(西幻 人外 nph)变成剥削阶级的勇者懒得拯救世界(西幻np)双穴少女和她的触手男友如果人外控痴女成为了勇者大人我的属性修行人生快穿黑化:病娇哥哥,坏透了!火神冰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