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柚挥了挥手，让花燕和柳莺先行退下，浮笙则是靠着一旁的柱子站着，时刻关注着这边。
    秦姨娘一脸温柔地走过来，在姜柚面前停下，她看了看姜柚身边的行李，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闹成了这样。”
    姜柚脸上也没多余的表情，只笑了笑道：“姨娘是来送我？”
    秦姨娘点头，道：“听说你要离开姜府，来送你也确实是应该的。说起来，你帮了檀儿那么多，我一直很感激你。”
    姜柚不以为然：“算了，都到这个时候了，就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你的感激，我也受不起，都是各取所需，也不用假惺惺的来这一套。”
    秦姨娘表情顿了顿，一脸无辜地说道：“六小姐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姜柚眉梢微挑，道：“听不懂吗？那好，那我问你，姜棉为何摔伤腿？”
    秦姨娘眼神微闪，随后却是笑了笑道：“七小姐摔了腿，为何要问我呢？六小姐，你这样问我，叫我怎么回答得好？”
    “别装了。”姜柚笑了笑，道，“本来这与我无关的事，我也懒得拆穿你。你算计了姜棉，又让姜檀来找我支招，是因为你料到我不会对姜檀的请求视而不见。你其实是想让姜檀在这场宴会里大放异彩，但是你太不了解你女儿了，她根本不想出彩，也不想被那些贵人看上。你迫切地希望你两个女儿都能出人头地，站在高处，还说什么只希望她们过得幸福，不要为妾才最好。可实际上，姜柠如何搭上了四皇子，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秦姨娘看着姜柚，忽然觉得也挺没意思的，她在姜柚面前可真是什么也藏不住。眼下，姜柚就要离开姜家了，也挺好。
    秦姨娘喟叹一声：“六小姐，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真的很聪明。”
    “别叫我六小姐，我也不是这姜府的六小姐。”姜柚哼笑一声，这都要离开姜家了，也没必要再和秦姨娘打什么哑谜。
    秦姨娘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能在姜家安稳待了这么多年，连林氏都对她忍让有加，绝对不可能只是靠那八面玲珑的性子。她必定是有让林氏都不得不忌惮的一面，或是她这个人，或是她背后的人。
    秦姨娘笑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同你说这些多余的话了，我对你并无恶意，今日也是真的来送送你。这往后，你离开姜府，我们见面的次数只怕也会很少，不过，老爷这次在你这里吃了亏，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点姜柚当然知道。
    可她离开姜府之后，姜仁实即便想要对付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我知道，你背后有镇北王府，那苏世子对你一往情深，你有恃无恐。可我还是要提醒你，别低估了林家的势力。林家是百年望族，夫人一直未曾动用过林家的力量来对付你，可你一旦离开姜家，夫人也就不必顾及你的身份了，所以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秦姨娘这般提醒也是认真的。
    “你同我说这些，究竟想做什么？”姜柚可不觉得秦姨娘是真的好心。
    秦姨娘看了看四周，朝着姜柚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因为，我想要毁掉的……是整个姜家。”
    秦姨娘的声音很低很低，她说完这一句，又很快直起身来，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说一般。
    姜柚抬头，看向秦姨娘，秦姨娘眼里带笑，更多的却是阴冷。
    秦姨娘又对姜柚说道：“我从来不觉得，我们会是敌人。”
    姜柚嘲讽道：“你不觉得我们是敌人，无非是姜柠陷害我未能成功，你出手也跟着败了。你既然目的不在我，便不想再多我这个敌人罢了。可实际上，你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在你眼里，也同样没有是非黑白，只有对你有利和对你无用的区别罢了！”
    秦姨娘听着姜柚的嘲讽，也全然不觉得生气。
    她叹息一声，道：“好吧，我该提醒的也提醒过了，你心里有数就行。还有一件事，关于你娘……”
    姜柚疑惑地看向秦姨娘：“你还想说什么？”
    秦姨娘看着姜柚，笑着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老爷的女儿了，上次和你说的我偷听到的消息，是骗你的。”
    姜柚也不言语，等着秦姨娘接下来的话。
    秦姨娘声音温柔，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和气，她道：“早在你娘进姜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还知道，你娘其实不姓洛，她姓姜。之所以选中姜仁实作为你名义上的父亲，也是因为姜姓是她本家姓氏。”
    姜柚看着秦姨娘，并未言语。
    秦姨娘大约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她微微屈身，对姜柚说道：“保重，后会有期。”
    说完之后，秦姨娘便是转身离开了善若阁。
    姜柚站在那里，一直目送秦姨娘离开善若阁。
    本姓姜吗？
    她想起洛寂北之前问她的那句话：“那你娘……她姓姜吗？”
    难不成她娘还真认识洛寂北？
    姜柚也没再多想，又回头招呼柳莺和花燕过来：“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带走，搬去铺子里。铺子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以后你俩管，其他人都听你们的。”
    柳莺点头：“那小姐……你去哪里？我们以后去哪里找你？”
    姜柚想了想，便道：“你们想找我的时候，去回春堂就好。”
    “好。”柳莺连连点头。
    花燕接着说道：“小姐，那以后你想要人伺候了，就和我们说嘛，我和柳莺可以马上过去的。”
    姜柚失笑：“伺候人上瘾了啊？能过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别想太多，你们俩好好经营那铺子就好了。”
    花燕抿唇，便是不再言语了。
    主仆几人收拾得差不多之后，便是命人将这些行李全都搬出府，搬上了马车。
    离开姜府的时候，姜檀特地出府相送，她还给姜柚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至于其他人，再没有谁迎出府相送了。
    姜柚回头看了一眼前世今生都居住过的地方，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只上了马车，从此与姜府割裂，再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