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秦老还有孔老这群人，当年出国为了学技术吃尽了各种苦头，其中特别突出的人，在国外遇到更好的待遇，更吸引人的诱惑，多半直接留在了国外。
    所谓国外有更好的实验室，有更为自由的研究气氛，那是事实，但更是一种借口。
    能学成归来的人大部分心中都有着强烈的家国情怀。
    尤其是像钟老这种回国之后扛起了一个学科，培养出了大量的后辈，能与国外医疗团队分庭抗礼的泰斗，他们的人生境界真的高出了很多人。
    有时候位置决定了思维方式。
    但更多的时候，人的思想高度决定了人生所能达到的位置。
    放在普通医生眼中，这台手术有点乏味可陈。
    因为没有太多的曲折之处。
    做了几万台手术的高手在人生最后一台手术不可能出现滑铁卢。
    但在达到某种水准的人眼中，这台手术绝对是精彩的。
    纵观钟老的诸多手术录像。
    这台手术与众不同，藏着太多要点。
    钟老毫无保留地将毕生所学表现出来。
    每个过程都经过了缜密的设计，在执行的时候更是一丝不苟，没有任何的偏移。
    尽管这台手术的难度比不上高老的那台手术，但给赵原带来的价值很大。
    站在一助的位置，可以很好地看到一个巅峰外科医生在面对难题时的气度。
    除了超强的自信心之外，也有对生命的敬畏。
    技术可以通过努力打磨，但主刀的精神属性是需要千锤百炼才能养成的。
    钟老沉浸在手术当中，他感觉这台手术做得无比痛快，除了因为自己做了精细的设计，缜密的推演之外，还因为一助和二助给自己带来了极好的辅助。
    只有身在局中，才知道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每当自己需要处理一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一个眼神过去，赵原与齐鸣就能不动声色地迅速处理好。
    无论是赵原还是齐鸣，他们的基本功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准。
    有两个强力助手，使得钟老不得不拿出百分之百的实力，否则，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两个助手夺走了光芒。
    尽管钟老原本希望自己的封刀手术，也是为了将赵原和齐鸣推到人前。
    但泰斗的骄傲使得他不会轻易认输，输给自己的后辈。
    会议厅里的外科医生们从头到尾都闷声观看手术。
    几乎没有一点交流。
    仿佛随便说一句话都是对顶尖手术的亵渎。
    偶尔有人起身上厕所，会惹来鄙视或者嫌弃的眼神。
    看着每个步骤，心中模拟自己担任主刀医生，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以前觉得自己是主任了，技术能排得上号，但跟泰斗相比，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手术终于到了最后。
    齐鸣作为二助承担后续的繁琐事务。
    说实话，这么多年，齐鸣只给两个人做过助手的活儿，一个是钟老，一个是赵原，但他都做得乐此不疲。
    为什么如此？
    因为这两个人都是自己极为欣赏的人。
    齐鸣对钟老的欣赏，是出于对恩师的尊敬，自己当年是个默默无闻的住院医，是钟老看出了自己的潜能，不断地严格要求自己，让自己成长。
    齐鸣对赵原的欣赏，是出于对晚辈的期待。
    从赵原的身上，齐鸣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更看到了他可能创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三个人！
    钟老、齐鸣，赵原！
    各自代表了过去、现在、未来。
    这台手术做得寓意深刻、激情澎湃、荡气回肠！
    “太厉害了。钟老不愧被誉为拥有最强大脑，他对手术的控制达到了恐怖的存在，零失误，零瑕疵，零容错。他至少对三个术式进行了改良。”
    “齐院士的二助做得太稳，清扫、缝合，基本功让人汗颜。”
    “赵原能追上钟老就不容易。关键他还在某些方面有灵光一闪的时候，未来可期啊！”
    秦老在旁边观看手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突然他觉得自己几年前封刀手术好像做得有点草率了。
    罢了，自己通过那台手术赚了个关门弟子。
    钟老通过这台手术最多也就赚点吆喝。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赚了。
    ……
    岛国，京都医院。
    松本康介坐在会议室内。
    此外还有胸外的医生，其中包括最近状态低迷的赤木枫。
    松本与钟老是老对手。
    尽管两年之前他已经封刀，但始终关心老对手的动态。
    “没想到钟院士宝刀不老，以他的状态其实可以继续坚持两年。”松本对钟老的实力做出了客观判断。
    但他知道为何钟老选择此时封刀。
    对英雄而言，激流勇退并非坏事。
    如此可以将最好的状态展现出来。
    当然，前提是后继有人，英雄之路已有新生力量，合格的传承者。
    松本康介环顾四周，看着下面的医生，尤其是赤木枫颓丧的表情，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出意外，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国际胸外将会被华国统治，因为那里有最好的外科医生。
    对患者而言，哪里有最好的，他们就会去哪里。
    ……
    漂亮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
    包括阿米尔在内的诸多胸外高手也在观看这台手术。
    这台手术的路子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有很强烈的华国医生风格。
    他们没有过多依赖设备，更注重手术现场对病人状态的掌握，进行综合分析和处理。
    很多地方看似不够科学，但却能更好地展现主刀医生的个人魅力。
    阿米尔扫向四周。
    不可一世的胸外专家眼中没有丝毫的嚣张与狂妄，完全是崇拜与仰慕。
    果然，华国的胸外泰斗太牛了。
    可惜，这是他最后一台手术。
    “没想到华国医生做心脏瓣膜手术能达到这种境界。”
    “速度很快，失血很少，病人的体征十分稳定，毫无波动。”
    “两个助手实在太强，他们也是华国最好的外科医生。”
    无论是齐鸣还是赵原，在国际上都有一席之地。
    医学便是如此。
    只要你有实力，那么就不会被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