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两天日子平淡。
    陈宁也没练拳的心思，周烛也没强制陈宁晚上来练拳，而是在晚上开始和陈宁讲起了故事。
    两人坐在石林后边，吹着风雪，烤着炉火，周烛则双手拢在满是书生气的长衫里，轻笑道。
    “想当年我也是纵横皇城帝都里的风云人物，自出名起，便处在同阶的前端，不管是武夫或是剑修，都极难在我的双拳上讨得便宜。”
    “但天资啊，它是困住我一生的枷锁，修行者进阶的路途需要不断的融合诡物，实现身躯的进阶，这就像是朝身躯填水，能成功填上，便能水到渠成。”
    “但我失败了，在六阶去七阶的路途上毁了，若不是自身毅力还算顽强的话，恐怕已经诡化身亡了，以后虽然还能继续攀阶，但上限早已被定死在了八阶……”
    他手从袖中伸出，撑起脑袋，脸上皱纹紧起，继续道。
    “我先前说过自己在皇城帝都里能排武官前列，但这个前列其实算不了什么的，普天之下，修行者何其之多，文、武、道三院暂且不提，在外的世家里还有天骄剑修、山水郎、降妖师等。”
    “我这八阶武夫在真正的巅峰存在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但我又希望能将八极拳的巅峰再往上推一步，可这一步尤为的不好走……”
    他苦笑一声，摇头道。
    “算了，不说这些伤感的事情了，点个外卖吧，我想吃炸鸡了。”
    陈宁看着他，一言不发。
    “怎么呢？”周烛疑惑问道。
    “上次火锅是我点的。”陈宁解释道。
    言下之意，就是这次该换周烛点外卖了。
    周烛也不小气，给陈宁点了大份加饮料，然后再拢袖，轻声道。
    “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云离城了，所以给你安排了一些往后路途，首先是下个月的月比，你最好是夺魁，然后便能再去郡比，郡比能进前三的话，就有资格去往州里，参加各路天骄云集的州比。”
    “若能在州比里一鸣惊人，获得前十的话，就有机会成为那些传承千年世家里的客卿，到了这个程度，你就无需为出身和资源发愁了，只需努力攀升境界，寻求武道真意。”
    这就是周烛为陈宁规划的武夫路途，能让陈宁在武夫这条路上走得相对无忧。
    “嗯。”陈宁轻声回复，他从未觉得自己要提升多少实力，获得多大官职，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也很好，比旧坟场里好了不知多少。
    周烛最后拍了拍陈宁的肩膀，感叹道。
    “人啊，要想事事顺心，就得强悍无双，你的自由是由实力决定的。”
    这是周烛的经验之谈。
    陈宁轻点头，装作听懂，然后开始猛炫炸鸡。
    有些东西不是他这个年纪需要知道的。
    周烛轻笑一声，开始抢食。
    风雪夜后，翌日的天色好了起来，有暖阳悬天，普照大地。
    陈宁在下午出门，今日稍微收拾了一下，将头发修剪，短上些许，中性的面容瞧着更偏男相，算是俊美。
    今天是赵菱说的约战之日，地点还是在黑市的地下擂台，时间是晚上七点。
    陈宁熟知路途，因此走得不紧不慢，在六点便到达黑市，目光打量到了赵氏商行的招牌，朝此处走去。
    还未靠近，他便听见了赵氏商行里激烈的争吵声。
    “赵菱，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事到如今了还不愿意给秦少认输，真以为你花了重金的那小白脸客卿能打赢此次约战吗？！”
    赵亮指着赵菱的鼻子怒骂，随后又冷笑讥讽道。
    “我看你他妈真是都市龙王小说看多了，以为那小白脸能过来歪嘴一笑吗，老子告诉你，就算他真歪嘴一笑，老子也给他嘴巴打正！”
    赵菱承受着侮辱，坐在旁边位置上，死死捏着裙摆，银牙紧咬，一言不发。
    一旁家主也不开口，他虽期盼有人能够帮赵家翻盘，但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刚入武院没多久的少年身上实在是太过可笑。
    眼前赵亮的讥讽话语越来越突破下限，甚至带起了污秽之言。
    家主终于是开口制止，轻声道：“行了，小亮。”
    赵亮话语停下，看向家主的目光中闪现怒意，又很快隐忍下来，朝家主劝道。
    “秦少愿意在我们认输后分一成产业给我们打理，不过赵氏得改个名字，需要改成秦氏商行……”
    “哪有这种道理，若是真这样做了，我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家主骤然大喝，苍老面庞上浮现怒意，片刻后，他沉吸一口气，再道。
    “你去问问秦少，能不能给赵家一笔钱……”
    “不能。”赵亮径直摇头，得意嘴脸展露无疑，笑道。
    “秦少说了，要么当狗，要么连狗都不如，没有其他选择。”
    “赵亮！”家主气得猛捶桌子，指着赵亮愤然喝道。
    “你说出这种话，你还算赵家的人吗？！”
    “哈哈，老子早就是秦少的狗了！”赵亮得意大笑一声，猖狂嘴脸完全暴露，朝地上吐口粘痰，骂道。
    “草你妈的，老子为了赵家尽心尽力，结果你还是让赵菱这臭婊子当第一继承人，老子哪里不如这臭婊子？！”
    他猛拍一下胸膛，再大喝道。
    “你他妈告诉我哪里不如啊，是老子不如她会找小白脸，还是不如她会花钱？！”
    周遭权贵看客听闻此处吵闹，皆好奇看来，瞧得一番热闹。
    “借过。”陈宁发出淡然话语，身影从人群中挤来，走至赵家众人面前。
    “哟，你养的小白脸来了！”赵亮指着陈宁朝赵菱讥笑道。
    赵菱面容微愣，瞧着陈宁身影，眸子里忽得涌出期许，仿佛这数月受的委屈都有了宣泄的地方。
    “小白脸，哪呢？”陈宁朝后转头，疑惑问道。
    “老子说的就是你，陈宁，你个傻……”赵亮指着陈宁，辱骂话语才出一半，又戛然而止。
    一阵风吹过。
    陈宁身影已至他面前，携带日光的中指停在赵亮眉心处，滚烫温度已经烧焦血肉。
    “再说一次。”
    赵亮咽下唾沫，惊骇说道。
    “我是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