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对方没有说完，白练在内心自动补充了一句。
    糟糕透顶。
    她也没有办法，体质差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不受她的控制，再怎么说，让一个宝宝去面对恶鬼的危险，确实太为难当时的她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眼前的人，正是戴着一副墨镜的云歌。
    这副墨镜只是普通的墨镜，用来遮挡她眼睛的.
    虚境的东西她能不用就不用，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会变成送走自己熟悉的人的刽子手，对那些道具，她是格外排斥的。
    云歌将白练的手臂送回被子，声音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沙哑了，带着一丝冷峻的感觉，“你母亲告诉我的。”
    白练想起来白子衿最近的任务就是学习武术，云歌一直在那里，会知道也不奇怪。
    “要出去走走吗？”
    一把崭新的轮椅从白练的视线盲区走了过来，云歌撑着轮椅的把手站起来，‘看着’白练道。
    白练也不喜欢医院内的空气，但看到那把崭新的轮椅后觉得有点好笑，“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东西？”
    云歌将手比在唇间，小声的说了两个字：“秘密。”
    玄门虽然没落了，但他们的传承还是会传给最近亲近的弟子。
    作为东山观的最看重的弟子，云歌不可能只会捉鬼这种在玄门人人都会的本事。
    除了精通符箓，云歌会的还有常规的，会被现代人以为是在招摇撞骗的一种技能——算卦。
    掐算，给的方向越具体，算出来的内容越明确。
    白练不知道的是，在来医院之前，云歌就给白练算了一卦。
    只不过正是那一卦，让陪伴了她数年的铜钱裂了。
    铜钱裂，卦象混沌，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测算的。
    也代表了，这个人，她的前路是未知的。
    很有可能是她在原地兜兜转转不得要领的破局所在。
    这个孩子，或许就是她需要破局的关键！
    吐出一口鲜血，在路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云歌擦掉了唇角的血迹，重新掐算了一下白练的身体状况，身体状况不涉及一些关键信息，她轻而易举就测算了出来，就是有点不敢相信，白练的身体状况竟然这么差。
    征得了护士的同意，云歌推着白练到了医院的后面，阳光撒在身上，像是一层柔软的绒毯，白练舒服的叹息一声。
    天越来越冷了，在阳光下，根本感受不到寒意。
    “海市也有一个大型鬼蜮出现，你这个样子，恐怕去不了吧？”
    “海市？”听到云歌的话，白练惊讶的扭头看向她，“必须要去吗？”
    “是虚境官方发布的悬赏，能被虚境选中的，我都要去看看。”
    云歌推着白练在医院楼下缓缓走动，虽然看不见，但她却能精准的避开路人，只是在即将碰到台阶或者花丛的时候，白练才出声提醒她。
    海市距离京市太远，白练是肯定没有办法过去的。
    虽然她可以灵魂出窍跟随，但她的身体也不可能整天在睡觉，如果被人发现她睡死了过去，恐怕事情还会变得更加麻烦起来。
    “我确实去不了。”白练遗憾道。
    虚境官方发布的悬赏淹没在众多悬赏之内，白练之前做过‘亡妻归来’的任务，就是虚境官方发布的，白练之前并没有多想，此时云歌提出来，她才恍然。
    能被虚境特意发布的任务，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任务吗？
    ‘亡妻归来’那个任务等级很低，只有她和三玉那一队领取了，欣欣应该已经被送去了虚境的官方区。
    白练忽而顿住，她缓缓询问一直推着她慢走的云歌：“任务中捕捉到的鬼，都会被送去什么地方？”
    “每片区域虚境会设立一个官方区，京市的官方区在三环商业街的一家茶室里。”
    “茶室……”白练惊讶。
    “这么草率？我以为会在哪个道观。”
    云歌不小心碰到了白练的脸，随后又不经意的收了回去，“现在的玄门，已经不是以前的玄门了。”
    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清凉，“从虚境出现以来，有太多的人被眼前的浮华蒙蔽了双眼，玄门现在公认的领头人，其实并不是大家推举出来的，而是被虚境选中的。在外人看来，是他掌握着虚境，事实上，是虚境掌控着他。”
    “被一个还不知是不是人的东西掌控，下面的人自然会有自己的私心。”
    一条商业街的茶室，来往利润有多少，再加上能够完成任务的人之中有谁会是缺钱的人物。
    附庸风雅那一套在来来往往的人之间十个人里面就存在了九个。
    在将鬼物上交之后，他们大多都会喝上一口茶卖弄一番。
    能在那种地方开茶室，里面茶的价格也足以令人咋舌。
    茶室里每日的流水，恐怕能让普通人难以想象。
    听着云歌的解释，白练顿时哑口无言。
    她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玄门之中，原来俗人也不少。
    “怎么才能成为官方区的运营者？”白练没有忍住询问，有点不想承认她确实被金钱迷惑了双眼。
    云歌听到后觉得有些好笑，“我同你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关心这个？”
    白练清了清嗓子，“我就是问问而已。”毕竟谁会嫌钱多啊。
    云歌的笑容渐渐淡下去，“运营者确实谁都能当，只不过你需要在众多竞争者里面脱颖而出。”
    “官方运营区只有一个指标，那就是完成任务的数量，在一年内你能达到最高任务数量，你就可以开拓一片区进行运营，只不过运营的资金要你自己来凑，能不能达成盈利，要看运营者的方式。”
    白练听的眉头紧皱：“开拓一片区是什么意思？”
    云歌停在了树荫下，将轮椅的位置摆正，面对着白练开口道：“目前为止，官方区只有三个，京市、海市、和花市。”
    “如果有新的运营者出现，新运营者可以在华夏地图上选择一个地级市，来作为你要运营的区域。整个华夏天南海北的玄门人散落在各处，他们会根据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官方区进行鬼物上交，能不能充分利用这些人来实现自己盈利的方式，那就是这个人的问题了。”
    说完，云歌又补充道：“虚境在设立这个规则的时候就说过，官方区最多只会设立五个，如果后面的任务数量第一名诞生，就会取缔五个运营者之中，收容鬼物最少的那个人，然后重新选择一片区域进行运营，可以选择和原运营者同市，也可以选择其他市作为接下来一年的官方区。”
    云歌说的虽然有点复杂，但白练却听懂了。
    总而言之，能不能挣钱，需要看能力和运气。
    能否利用任务者的固定客源，来实现盈利的目的。
    如果选了一个任务者较少的地方，前来交鬼物的人很少，那在接下来，则很有可能会被新人给取缔。
    白练听明白了，随后摇了摇头：“算了，就当我没有问过这件事。”
    对于她而言太复杂了，而且她已经在云歌这里知道了那些被收容的鬼物，其实都被做成了所谓的道具，她就有种在鞭尸别人的感觉。
    话题又回到海市，云歌对她道：“海市的事情不用太着急，那个鬼蜮十分不稳定，大概要两三个月才会出现一次，我离开的时候会和你说一声的。”
    白练点头，两人在外面待的时间不短了，看着好些外卖员进进出出，白练提议了回去。
    “你等会儿还有其他事情吗？”
    云歌摇头，“我这段时间本就在休养，没事。”
    白练有种想要逗逗她的感觉：“说是来探望我，空手来？”
    云歌推着轮椅的手突然松开，这个位置刚好是个滑坡，白练吓了一跳，在匆忙寻找轮椅控制器的时候，背后的把手再次被人握住。
    云歌站在她身后，声音平静，“轮椅不算吗？”
    白练：“……”
    好吧，算。
    于是白练就被云歌冷漠的推进病房，病房内已经有个人早就等在那里了，是孟缙安。
    看到云歌推着白练进来的时候，他愣住了。
    “你……”
    云歌面朝他，微微歪头，片刻后开口：“哥？”
    这一声惊呆了白练。
    “啥？？”
    还以为自己认错人的孟缙安神情复杂：“云歌，你不是上山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打声招呼。”
    说完，他的目光在白练和云歌的身上来回扫视，“你和阿练……认识？”
    隐去了鬼蜮的相遇，将在武馆的事情解释了一下后，孟缙安才缓缓点头。
    能够学一些武术防身孟缙安还是十分支持的，只不过他对云歌和白练两个人能玩到一块深表惊奇。
    孟缙安咳了一声，眼神上下将云歌打量了一番，随后又看向她的身后，“你一个人？”
    几年前云歌就因为眼睛的问题下山修养过，如今这般自如的推着阿练回到病房，让孟缙安有种其实她能看见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