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汤姆的回答出乎意料。
    但讲过缘由后，李阅又觉得十分恰当——铜族矮人王宫被毁后，地下城基本就落入远征军的掌控，一直提供装甲和器械。
    恶魔司令官的返程似乎对地下城的生产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还是没日没夜制作着军械；而且地下交易所反而更加兴盛起来，因为制作出的造物一部分流向远征军，另一部分则直接被运作到了河边。
    对，就是一开始，铜勺交易到魔导镜碎片的河边。
    基本相当于魔王城地底的走私通路。
    日常，汤姆除了放米尼米妮们去恶魔市集采购，也会叫加拉瑞克去地下河的交易所，淘点为远征军制作的魔药、材料。
    经过一段时间的购物下来，汤姆确认地下河是个相对安全的交易场所，那边的暗精灵也算相对守规矩……
    所以如果把苍蝇养在地下河附近的话，至少时常查看时，安全性可以保证。
    并且相对藏书库较远，就算真养出贪婪之蝇，也不会把瘟疫短时间散播到这里来。
    “我们只需要在地下河交易所买一间仓库就好了。”汤姆说起那里的好，“黄昏蚯蚓就是天然的仓库保安……剩下一些细节就不用你过问，等我孵化出贪婪之蝇，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研究’。”
    汤姆已经把运用地狱业火到欧基布基身上视作一场他自己的研究，务必要从头到尾跟完。
    “我们需要考虑的是，欧基布基传播瘟疫，目的当然是死亡，死亡有助于它晋级……”汤姆理顺逻辑，“那么如果能够研究瘟疫、阻止瘟疫，也能有效削弱欧基布基……”
    对于要拉斗兽场之王下马这件事，汤姆当然要谨慎对待。
    “你要学习的太多了，没有那么多时间。”李阅不建议汤姆继续增加课题，“最直接的还是干掉欧基布基。”
    “杀掉他，没有苍蝇，瘟疫终会止歇。”
    【遵命。】
    汤姆非常听过。
    “红白瘟疫通过尸体传播，从今天起，藏书库不再保留尸体，尸体的处理也要认真对待……”李阅知道瘟疫的可怕。
    尤其是在梦境加持下，通过尸体莫名散布的瘟疫。
    “嗯，我会叫铜勺制造一个焚化炉，应该不难……”汤姆虽然不是工匠，但作为一名学者，也能分辨一件造物的复杂程度。
    “我们接触过苍蝇的梦境，也曾与尸体同处于同一空间，也许应该把我们的皮剥掉，避免可能出现的感染。”汤姆单手扶着下巴说。
    “不必过度恐慌，既然已知的只是瘟疫通过尸体传染，你不是尸体，无需担心。”
    李阅通过对影子的解构，没有在人皮和汤姆身上发现任何虫卵和异样，也就先劝阻住汤姆的想法。
    “剥皮可不是藏书库的新时尚。”
    现在想起米尼米妮血肉模糊的样子，李阅还是阵阵心疼，不提倡这种做法；只不过还没有找到绝缘皮肤的替代品，距离无限量生产电缆，还是遥遥无期。
    【遵命。】
    听说不用剥皮，汤姆也松一口气。
    “你去安排吧，把苍蝇养到地下城交易所、叫铜勺制造焚化炉、你给米尼米妮和脑灵们心灵训练、也要购买心灵材料制造魔药，减弱梦境干扰，这样我们下一次去欢愉之间可以及时发现‘朋友’……”
    李阅念叨一遍汤姆接下来的任务，发现够他忙的。
    汤姆欣然退下，李阅也扯张人皮包裹住商人的尸体和苍蝇，一起送走。
    “那我们呢？干等着咯？”蛋蛋瘫去骨王座上，百无聊赖。
    藏书库今日份魔力耗尽，蛋蛋用不了欺瞒之杖，而汤姆的魔药没配好的话，也不能现在就回欢愉之间回溯欧基布基的私人舞会……
    “怎么可能？”李阅指了指范海辛眼眶里的梦魇之瞳，目光转向绑起来的贵族，“我们要去他们的梦里看看……”
    用欺瞒之杖套取情报是一回事，用梦魇之瞳又是另一回事——虽然现在贪婪之蝇和欧基布基都已经有着落，但李阅不介意再去贵族和战士的梦境里看看。
    有梦魇之瞳，一样可以起一些引导效果，说不定会比欺瞒之杖更划算。
    这样明日份的魔力，可以用来开异界恶魔的盲盒。
    而且商人虽然死去，但贵族、战士和唐乔万尼还需要蛋蛋不断强加“自愈”才能勉强活着，早榨干可以早丢掉，给蛋蛋减负。
    “走！”蛋蛋从王座上跳起来。
    “嗯，别忘记浸泡这个。”李阅说着，从范海辛的眼眶里抠下一颗梦魇之瞳，塞进汉尼拔的脑壳，“汉尼拔以后连心理医生都可以做……”
    “先去哪个？”唐吉坷德手中的标枪在贵族和战士之间摇摆。
    他们和苍蝇不同，做的不是同一个梦。
    “就这个老东西吧，神神秘秘的，宁愿自杀也不跟我们沟通……”
    梦魇之瞳一亮，贵族脑袋一垂，在这个房间里，三位恶魔之子再一次侵入他人梦境。
    梦中是一座地牢，贵族被吊在墙壁上，披着破破烂烂的冕袍，身上的伤口依旧在汩汩流血，渗入刻着咒文的地面。
    李阅来时当然马上就发现了地上的咒文，只不过那既非恶魔语也非人类语，很可能是梦境中贵族想象出的文字，找不出来历。
    旁边的墙上，挂着链枷、鞭子、小刀等刑具，上面都沾着层层血污，显然都被使用过。
    【倒还挺贴切，他应该是在认为我们在拷问他，所以做了这么个梦。】
    朋友不在，三位恶魔之子放心共享想法，李阅先发言。
    【不过梦境里听不见心声，不太方便。】
    李阅尝试用恶魔图鉴倾听贵族的内心，但依旧无效。
    【我们也被吊在墙上。】
    影影只是描述事实——三位恶魔之子依旧以范海辛、汉尼拔和唐吉坷德的面容出现在贵族的梦里，只不过同样是吊在墙上的被拷问者。
    【嗯，我安排的，一起被拷问，也许容易让他降下心防。】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应该就没啥不能说的了。
    “水……水……”李阅先演起来，微微抬头，身上弄破几个洞，挤出光子色素处理过的血。
    奇怪的是，血液落地，却无法与贵族的血混合。
    仿佛在贵族的认知里，这三位受刑者根本无法与自己混为一谈。
    影影懒得演，脑袋一歪原地死去，自动断掉戏份，但颗粒却是一粒粒探进墙外、牢房外，一寸一寸检查起场景。
    “咦……是我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会发生这个？”汉尼拔的声音有些欢脱，并不擅长做戏，却做得煞有介事。
    汉尼拔微微抬起手指，指着地上的血和咒文。
    “呵呵，他们想让你们死在我面前，使我崩溃，让我开口？”贵族微微扭头，态度依旧强硬，“没有用的，我可是亚历山大……”
    “什么大？”蛋蛋完全不懂贵族这句话背后的隐藏意思。
    “亚历山大……”范海辛影子一动，没想到捡了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