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小花满脸泪痕。
    看着陆程文和华雪凝“人工呼吸”，几乎肉眼可见，陆程文刚刚形成的真元丹在体内闪闪发亮。
    真元丹慢慢地上升，慢慢地越发明亮。
    他的真元……怎么如此特别！？
    这个人，没有任何犹豫吗？
    他为了华雪凝，连前途都不要了吗？
    明明为了晋级，和少主差点拼个你死我活，明明为了晋级才跋山涉水地来到这里。
    他很清楚，华雪凝迟早要离开他的吧？
    即便这样……
    诸葛小花浑身都在抖，看着陆程文全神贯注地救华雪凝，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
    ……
    华雪凝救活了，甜甜地睡着了。
    她甚至还露出了笑容，喃喃地说着梦话：
    “主人的手……好暖……雪凝……喜欢……”
    陆程文虚弱到不行，但是看着雪凝没事，还是欣慰地笑了。
    车里的毯子抽出来给她盖好，对着她的额头轻吻一下，就下车了。
    握着从华雪凝体内抽出的那支自己的箭羽，诸葛小花坐在一棵大树背后，低着头，一声不吭。
    那支箭上还有华雪凝的血渍，她的手越握越紧，几乎快要把箭羽折断。
    诸葛小花和华雪凝的关系是最好的，在四个暗影少女之中，她们是真正的姐妹。
    可是，自己竟然误伤了雪凝。
    她无法原谅自己，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此时陆程文走了过来，十分平静地坐在她身边。
    华雪凝抬起头，泪眼婆娑，但是眼神依旧明亮，坚定。
    “你骂我吧，打我也行。”
    陆程文看了她一眼，慢慢地抽出一支烟，点燃，自顾自地抽着。
    眼神平静地看着远处。
    “你不用忍着。”诸葛小花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关心雪凝，你有脾气可以发出来，我不怕你。”
    陆程文又看了她一眼：“你也不是故意的，你的目标是我。她好像……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很神奇。有时候我们都以为她不聪明，实际上，在某些事情上，她比我们都……”
    “你不用跟我东拉西扯的！”
    诸葛小花猛地站起来：“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恨不得撕碎了我！来啊！你来啊！”
    陆程文看着因内心的煎熬无处发泄，而变得有些狰狞和歇斯底里的诸葛小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本来是恨不得撕碎了你喂鹰的。】
    【但是现在看你这个样子，还蛮心疼的。】
    【你不是已经埋怨自己一万多次了吗？】
    “本来是打算来给你一个大嘴巴的，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呵！陆程文！你真的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是要我自己谴责自己，折磨自己对吧？这样你才更解气，是这样吧？”
    陆程文轻轻拍了拍旁边的草皮：“你先坐下，我给你讲个故事。”
    诸葛小花站了几秒钟，然后气呼呼地坐下，抹去不断溢出的泪水。
    陆程文看着远处：
    “小时候，有一次我闯了祸，把家里最贵重的一样东西弄坏了。那是爸爸留给我们的唯一纪念物。”
    “我知道它对妈妈很重要，十分重要，重要到失去它，妈妈会崩溃、会难过、会以泪洗面，会十分愤怒。”
    “我很害怕。十分害怕，怕到浑身颤抖。”
    “我很内疚。十分内疚，内疚到恨不得找个大楼跳下去。”
    “妈妈找到了我，她抱了抱我，只是温和地对我说：‘没事了’。”
    “我请求妈妈打我，狠狠地惩罚我，因为我犯了无法弥补的错误。”
    “但是妈妈说，我已经在惩罚自己了，她舍不得再对我做任何指责。”
    “她说，对她来说，最宝贵的……”
    陆程文的泪花闪烁，指指自己的心口：“……是我。”
    诸葛小花脸上的肌肉在颤抖，豆大的泪珠不断掉落。
    陆程文看着诸葛小花：“这是个意外，你的目标是我，不是雪凝，雪凝也不会怪你。”
    “你……为什么不恨我？”
    陆程文笑了：“各为其主嘛！你很聪明，也很能干。干掉我，你家少主的前途的确会一片光明，你的判断没有错。”
    陆程文温和地拍拍她的头，哽咽着道：“没事了。”
    诸葛小花再也绷不住了，突然扑到陆程文怀里哇哇地大哭起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毫无形象，哭得痛不欲生，哭的肆无忌惮……
    陆程文愣了。
    【这算什么？】
    【这咋还崩溃了呢？】
    【她现在自己主动抱我，那我要不要抱回去安慰一下？不会回头她又当自己是色魔用刀子砍自己吧？】
    陆程文轻轻地在她后背拍打：
    “好了，没事了，雪凝都没事了，你还哭什么？她功夫那么好，很快就恢复了。”
    “可是你……你的真元丹，再也恢复不了了！呜呜呜……”
    诸葛小花哭的特别伤心：“你们为了对方都那么奋不顾身，我觉得……我就是个恶魔！我真该死啊！”
    陆程文笑了，拍拍她的后背：“都说了，是意外。”
    “不是意外！不是意外！是我处心积虑！是我动了杀心！是我！是我！”
    “好好好，是你是你……”
    陆程文分开她，给她擦着眼泪：“这天底下的事，谁能保证自己一次都不错？”
    “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几乎步步都在错。”
    “你在说神马！？”
    陆程文苦笑：
    “我原本想苟到大结局的，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我苟不动了，只能站出来。”
    “之后想找机会干掉大师兄，可是突然意识到我自己根本推不动剧情，后面很多事情都需要他。真的搞死他，我根本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怎么运转！”
    “我听不懂啊喂！”
    “之后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结果现在呢？棚户区的项目没我不行！我倒下了整个雪城都要遭殃，几十万百姓会流离失所……”
    “我和自己的秘书搞到了一起，原本还计划着怎么娶她当老婆。结果四大家族有三家的女孩子都喜欢我，逼着我开后宫。”
    “龙傲天不征服四大家族，就没办法统一北国，他不统一北国，后面就很难进步，成为天地英豪，拯救世界。”
    “但是现在我也得拯救世界！而且我要拯救的比他还多不知道多少！所以我必须不能死，不能输。”
    “剧情卡死在这里了！卡死在这里了啊！”
    诸葛小花的确伤心指数蹭蹭地下降。
    这个家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
    自己半个字儿都听不明白啊！
    就听到他说做生意需要自己，自己必须娶好多老婆，好像还很委屈的样子。
    搞什么呢？！
    当我是华雪凝呢？那么好骗！？
    “你说的拯救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程文呢道：“如果你听得明白，那系统根本就不会让我说出口，我甚至怀疑，我说出来的话，在进入你耳朵里之前已经被系统修改过了！”
    诸葛小花感觉这个人不像是装的。
    装的不可能这么真！
    他是真的很焦虑，很抓狂，很郁闷，很崩溃。
    但是自己也是真的不理解啊！
    “总之，只要你不和我们少主为敌，我也不会难为你。”
    陆程文哭笑不得：“你们少主如果肯放弃雪城，换个地方另起炉灶，我也真心不愿意和他作对。”
    “你也看到啦！人家身怀王八之气，被师父打残了还能晋级，这是人干的事儿？”
    诸葛小花纠正：“是王霸之气！”
    诸葛小花嘟囔着：“总之，我知道你对雪凝好，但是雪凝是少主的，我们都是，你就不要有任何奢望了。”
    陆程文一笑：“不难过了吧？”
    “啊？”诸葛小花突然想起来：对啊，我好像……没刚刚那么难过了。
    这个家伙，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陆程文笑着摸摸她的头：“没事了。去看看雪凝。”
    诸葛小花大眼睛锃亮，紧锁眉头撅着嘴：“喂！不要随随便便摸我的头！我是你的小狗嘛！？”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真麻烦。”
    “明明是你表现的太亲近了好不好！？”
    “哇你刚刚想都不想就扑进我怀里占我便宜，我说什么了没有？”
    “人家刚刚都恨不得捅死自己！那个时候需要人安慰一下嘛！你有什么不情愿的？如果不是没别人，我才不会抱你呐！”
    “你不如再大声一点，把雪凝吵起来好不好？”
    “不好！”
    随后低声嘟囔：“真的是气死了，要不是怕雪凝伤心，我现在就杀了你！”
    陆程文也低声道：“要不是看你功夫好我打不过你，我现在就把你扒光了按在车上收拾你。”
    “你……流氓！”
    “嘿嘿，我是。”
    进入车子里，看着放倒的后排上，华雪凝安静地躺着，诸葛小花眼眶再度湿润。
    她坐进后排，轻轻握住华雪凝的手：
    “雪凝，对不起啊，我真的只是想射死陆程文这个王八蛋的，不小心射伤了你。”
    “好在陆程文这个王八蛋还算有良心，他用自己的中四门刚刚凝结的真元丹救了你。”
    “虽然少主让你跟着陆程文这个王八蛋当他的婢女，但是少主这次来是让我带你回去的，我们可以团聚了啊。”
    “只是陆程文这个王八蛋……”
    陆程文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姐，你唠嗑就唠嗑，如果一定要提到我，能不能不要那么麻烦，一直在我名字后面加上‘王八蛋’三个字？”
    诸葛小花瞪了陆程文一眼。
    陆程文发动了车子：“我要带她回城里疗伤，你跟着我们一起走，还是回去找你家少主？”
    诸葛小花沉默了一下：“我把雪凝交给你，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如果她醒了，告诉她我愿意接受她的任何惩罚，弥补自己的失误。”
    陆程文一笑：“她不会怪你的，你知道的，她是傻子嘛！”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哈哈，好好好，我不说，她是我的大宝贝儿。”
    “我也不许你这么说她！”
    陆程文故意逗她：“嗯，等雪凝伤好了以后，我就让她给我穿性感内衣跳艳舞，反正她是我的婢女，必须听我的。”
    “你敢！？”
    “啊！雪凝的大长腿跳艳舞，肯定美翻了，哈哈哈！”
    “淫贼！”
    “之后我就干脆睡了她，估计她都搞不清楚我在做什么，肯定只是傻傻地听话，让我为所欲为，嘿嘿嘿！”
    “你敢对她做禽兽之事，我就宰了你！”诸葛小花唰地拔出了刀子。
    陆程文笑了，温和地道：
    “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诸葛小花的怒气瞬间消散，心里明白，陆程文是故意在逗自己。
    讨厌！
    这个人真的无敌讨厌！
    怎么会这么讨厌！？
    真的是……讨厌！
    看着诸葛小花的背影，陆程文发动了车子，直奔山下。
    到了有信号的地方，第一个电话就拨给了徐雪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