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烟有种预感，他想出来的答案应该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他的眼神很专注，也很灼热。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而这么好看的眼睛却为她停留了，还为她意乱情迷。
    “你想说什么？”
    贺靖轩说道：“不是逗乐子，是想永远在一起的长相守。我想娶你。”
    “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三道四吗？”
    “这个理由或许能吓唬别人，却吓唬不了我。夫人忘记了，我经历的闲言碎语比刀子还要可怕，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在意的了。”
    “你会有很好的未来，前景一片光明，若是娶个高门之女，必然事半功倍，少走许多弯路。”
    “我只走想走的路，娶想娶的人。对我而言，在意的人不是那么多，难得遇见一个在意的就想紧紧地抓在手里，不想放弃。”
    “贺公子，我承认你很有魅力，若是我没有成婚，必然已经为你痴迷。可是，对现在的我来说你太冒险了，所以我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想法，捋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好。在你捋清楚之前，你留下来陪我喝酒好不好？”贺靖轩看向不远处的酒瓶。“像挚友一样，只是喝酒，共赏夜间美景。”
    苏锦烟嗯了一声。
    贺靖轩嘴角上扬：“多谢。”
    清晨。苏锦烟从床上醒来。
    她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种做梦的感觉。然而，床边放着一块玉佩，那块玉佩告诉她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贺靖轩向她表露情意，还把玉佩交给她保管。
    “夫人，你醒 了。”采樱端着热水进来。“夫人啊，以后带小少爷逛夜集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随从吧，奴婢的腿都快断了，实在经不起小少爷折腾。”
    “我看你也玩得挺开心的嘛！”苏锦烟说道。
    采樱不好意思地说道：“开心归开心，累也是真的累。对了夫人，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锦烟想着与贺靖轩喝酒后回到游府的经过。昨天晚上他们没有喝醉，浅尝辄止，所以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只不过他们回来时，夜色寂静，整条街道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周边店铺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所射出来的光芒的照耀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们并肩走着，也不说话，但是那一刻她竟觉得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苏锦烟不得不承认，这种感情真的很不赖。有人陪她回家，有人等她回家，家里有让她在意的人，至少她不会浑浑噩噩不知所为。不管她和贺靖轩会不会有未来，她与游正宇的夫妻关系应该及时终止。贺靖轩的存在让她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如何鲜活，在尝过鲜活滋味之后，她又怎么忍受得了腐烂的滋味？
    “贺公子毕竟要准备科举，你派人妥善照顾，不要让小少爷影响了他的功课。”苏锦烟说道，“如果影响了，马上向我汇报，我再给小少爷找别的夫子。”
    “贺公子今天一早带小少爷出门了。”
    “出门？”
    “好像说是拜访甄大家。”
    苏锦烟明了，点头：“知道了。”
    连续几天，贺靖轩都不曾出现在苏锦烟的面前。
    不过，每当她在书房的时候，窗口总是会飞来白鸽，而鸽子腿上绑着纸条。
    她打开纸条，里面写的都是当天他和游安筠做了些什么事情，有时候还会留下一首情诗，而诗意大概是‘今日也在想你’。
    苏锦烟把纸条收起来，放进一个匣子里。
    她也只有十九岁。
    十九岁的女子遇见情投意合的男子，为何要压抑自己的情感？
    只因她那桩只有虚名，随时准备抽身而出的空壳婚姻吗？
    不，她不该是这样胆小如鼠的人。
    崇安院。贺靖轩拿着笛子吹奏着。
    笛音悠扬，仿佛穿过高高的院墙飞去了另一边，把它的情意传达给一个女子。
    贺靖轩闭着眼睛吹奏，突然有雨水飘了进来。
    他睁开眼睛，看见外面窸窸窣窣下起了毛毛细雨。
    他放下笛子，准备把窗户关起来，却看见一名女子打着雨伞站在院子里。
    当看见那道身影的时候，他以为看错了。他迟疑了片刻，再三确定自己的眼神没有问题，她的确打着伞缓缓而来。
    他连忙跑出房间，向着院子里的娇小身影飞奔而去。
    “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苏锦烟说道。
    “对，下雨了，怎么还在外面乱走？”
    “下雨了，想看看你。”苏锦烟说完，脸颊一烫。“你……”
    贺靖轩拉着她走进房间。
    砰！房门合上。
    砰！窗户合上。
    他挑了挑炭火，使炭火烧得更旺，让房间里的温度更暖和些。
    “你的鸽子养在哪里的？”苏锦烟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养鸽子的地方。
    “在院子角落的那个小房间里。”贺靖轩把蒲团搬到离炉子更近的地方。“这里暖和，来这里坐。”
    苏锦烟没有过去，而是走到书桌前，在看见那里放着的完成了一半的画像时，眼里满是动容。
    贺靖轩走过来，说道：“那日你穿的服饰是紫色的，但是我却想不起耳环是什么样子的，也想不起头上的发簪是什么样子。”
    他画的是那日在酒坊，两人对饮的画面。
    “介意我来添吗？”苏锦烟问。
    “当然不，请。”
    苏锦烟拿起笔，开始细细描绘她的耳环，头上的发簪，以及贺靖轩衣服上的纹路，还有他那双眼睛里的光……
    贺靖轩站在苏锦烟的身后，看着她认真作画的模样。
    他突然觉得这妇人发髻真碍眼。
    那个男人不配她为他盘起这头青丝。
    他取下她头上的发簪，解开她头上的盘发。
    苏锦烟惊讶，回头看向他。
    正在这时，那头乌黑的青丝垂了下来，如瀑布般，美如画。
    贺靖轩将她抵在书桌前，搂住她的腰，对她低语：“我想叫你锦烟，好吗？”
    苏锦烟如同被蛊惑般，嗯了一声：“好。”
    “锦烟，现在很晚了，为什么要来找我？”贺靖轩摸着她的头发。“是不是，你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苏锦烟垂眸：“我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后悔，但是今天……我的确想见你。我管不了未来，但是当下我不想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