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的提醒，让何塞心中顿觉不妙。
    等到他和李凡赶到聚居地之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崩溃了。
    视线所过之处，尽皆如冰雕一般的尸体。
    死了！
    全死了！
    何塞步伐踉跄，穿过一个个毡包。
    毡包中央，篝火被熄灭。
    围绕篝火而坐的，是一具具尸体。
    这些尸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仿佛直到死亡那一刻，众人都没意识到危险。
    何塞看到了他的两个儿子，也看到了倒吊在旗杆上的尸体。
    李军，天北州听风楼为数不多的法象武者。
    他，亦是带着云万里撤离的人。
    按照原定计划，云万里不可能经过霜狼氏族及其盟友的聚居地。
    他们该沿着冰原，一路北上，直至抵达黑水河畔。
    再之后，便是李凡大开杀戒。
    但偏偏，计划出了问题。
    李军死了！
    “他们本来不用死！”
    李凡淡淡说道：“你可知道，就算你不将我引过去，我也会在杀了云万里之后进入北境，
    苍鹰氏族也好，阴尸宗也罢。
    既然是我的敌人，我自然会不遗余力送他们上路。”
    这番话，是李凡第一次表达自己的立场。
    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那便是暗中布局算计他的人，他也会想办法送上路。
    不说，自然是为了让何塞心中没有任何负担将他们的计划说出来。
    毕竟连听风楼都能被渗透的势力，培养出来的人不可能不是死士。
    风，逐渐遮蔽了视线。
    何塞起身，仿佛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李盟主，杀了云万里之后，我将我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您！”
    两人重新启程，何塞不再健谈。
    ......
    北境，霜狼山脉。
    这里，是霜狼氏族起源之地。
    山下，是绵远无边的毡包。
    这些毡包大小不一，造型各不相同。
    五花八门的图腾，代表着这些人来自不同的氏族。
    连绵毡包，将暴风雪隔开。
    袅袅炊烟，驱散冰霜风寒。
    牛羊，用啼角破开冰雪，啃食着掩埋在冰雪下的草茎。
    间或有体型巨大的霜狼，穿行在牛羊之间，维护着秩序。
    “嗷！”
    山脚下，传来一声高昂的狼嚎。
    “丽娜殿下回来了！”
    欢呼声，从山下传来。
    一道道魁梧身影从雪地中站起来，簇拥着一行人登山。
    穿过一座座毡包，登山而上。
    气候，越来越冷。
    人烟，也越来越稀少。
    登山的人，也只剩下古丽娜和徐莽。
    等到抵达山脉顶点，四周一片荒凉。
    一栋冰屋，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冰屋外面，站着一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霜狼氏族首领古天。
    “孩儿见过父亲！”
    古丽娜弯腰以示敬意，但古天却只是轻轻摆手，而后开口说道：“丽娜，去陪陪你母亲！”
    “遵命！”
    古丽娜说完，朝着山下走去。
    徐莽看向古天，眉头微微一皱。
    再见老友，他捕捉到一股熟悉的波动。
    这股波动，被隐藏在气血之中。
    但他确定，那就是自己感知中的新世界。
    “你突破了？”
    徐莽看向古天，说出了心中疑惑。
    古天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不是突破，而是一直如此！”
    闻言，徐莽沉默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了。
    或者说，自己踏进了别人精心编织的网。
    谎言，让他胸膛充斥着怒火。
    “你可以直说，那样我至少不会像傻子一样觉得自己多了一个朋友！”
    徐莽盯着古天，言语间没有丝毫对人间无敌手的敬畏。
    “无论你信不信，我一直都拿你当朋友！”
    古天看向远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我的朋友，你得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必须要有人做。
    为了达成目的，我可以牺牲所有人。
    包括，我的子嗣！”
    “你到底是谁！”
    徐莽眉头紧锁看向古天。
    古天并未回答他，而是看向徐莽身后：“陈魁，既然来了，出来说话吧！”
    陈魁？
    徐莽骤然回头，看见冰雪中走来的身影。
    陈魁，怎么也来了！
    他来干什么？
    他又为何悄悄尾随。
    徐莽心中疑问越来越多。
    而此时，陈魁的表情也是复杂的。
    他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他。
    二十年前，有剑仙于北疆斩仙人。
    事后，阴尸宗宗主亲自下山要说法。
    当代大周皇主周鼎天，以死谢罪。
    而眼前霜狼氏族的首领，正是本该死去的大周皇族周鼎天。
    陈魁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没死。
    仙门面前，可容不得障眼法。
    “陛下，您为何没死！”
    天字营，是镇国组建的。
    但其中，少不了周鼎天的支持。
    敬称，不是奴姓，而是承认过去。
    问出心中疑问，便是要个说法。
    既是问他为何没死，也是问让他来干什么。
    陈魁这声陛下，也让徐莽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二十年前的大周皇主，近千年来皇族最妖孽之人，但亦是在位时间最短，死得最憋屈的大周皇主周鼎天。
    “我没死，是因为有人替我死了！
    让你来，是因为你突破了人间无敌手，有了利用价值！”
    周鼎天面色平静看向陈魁。
    “陛下，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听您的话？”
    陈魁看向周鼎天一字一句说道：“小莹死了，我确实愧疚。
    古丽娜长得像小莹，但她终究不是小莹。
    氏族之间的战斗，我不会出手。
    皇族的大计划，我也没兴趣。
    大不了，我在霜狼氏族败亡后带走丽娜。”
    “看来你只认出了丽娜，没见过她那一套刀法！”
    周鼎天摇了摇头。
    “刀法！？”
    陈魁微微一怔。
    “镇国的刀法！”
    周鼎天没有卖关子，他面色平静继续说道：“我能活下来，镇国自然也能活下来。”
    这番话说完，陈魁脸色变得阴沉得可怕！
    他盯着周鼎天，杀气如同潮水般狂涌。
    他握紧睚眦，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