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玉刚一出门，便碰上迎面走来的燕红。
    此时的她，正端着一盆水。
    “红姐，方才没事吧？”
    陈守玉一脸歉意看向燕红。
    如今的他，虽然早已是河间县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但却没有丝毫大人物的做派。
    他既能提剑怒挑敌对帮派，亦能坐在街角吃着油条喝着豆浆。
    燕红，虽然只是他娘的侍女，但他仍愿意称其为姐。
    便是这雨露楼中大大小小的花魁，他亦没有半分看不起。
    职业，从无高低贵贱之分。
    若不是为了生存，谁又愿意来此卖笑呢？
    “公子，我没事，你先去忙吧！”
    燕红低着头，脸上红霞浮现。
    仿佛是情窦初开的女子，见到了心仪之人。
    “好！”
    陈守玉点点头，而后朝着楼下走去。
    等到陈守玉离去，燕红脸上红霞消失。
    她端着水，朝着房中走去。
    ......
    雨露楼后巷，是一条河。
    河对面，是一栋栋低矮的平房。
    这些平房中住的，都是在码头上讨生活的力工。
    与河对岸繁华不同，这里更加安静。
    便是连灯火，也看不见些许。
    黑暗中，传来呕吐声。
    喝多了的力工踉踉跄跄起身，而后推开一扇半掩着的门。
    月光洒下，照亮房中人绝美的脸。
    在这份绝美中，又仿佛有着化不开的冰寒。
    她不属于这里，甚至仿佛不属于这人间。
    那名原本喝多的力工掩门跪地，一气呵成。
    “参见小姐，从码头到雨露楼的暗哨全部被拔掉了！”
    燕寒低着头，等待着眼前女子的审判。
    身为蛛网江州负责人，燕寒掌控着庞大的情报体系。
    这次为了行动，他也是将手底下精干抽调来河间码头。
    在他看来，来人便是再强，也不可能发现他手下精锐。
    但事实就是，他的人什么都没做，便全部被陈心尘拔掉了。
    打草，必然惊蛇。
    所谓的“陈心尘”，必然已经有了警觉。
    一个不慎，计划便会落空。
    到时候他死了不算什么，要是小姐出事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毕竟眼前这位小姐不仅仅是东方家嫡女，其兄长更是超然物外。
    便是燕寒，也仅仅是从上一任蛛网之主东方权诚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
    只言片语，可能说明不了太多问题。
    但东方权诚那种视之为救世主的态度，燕寒从未见过。
    “不影响！”
    东方晴空轻轻摇头。
    打从一开始，她便有了心理准备。
    无论陈心尘是他自己抑或是那人，都不是所谓的精锐密探能碰瓷的。
    真想监视那种级别的强者，恐怕得如同面对沈惊鹤那般，出动青山叔叔那种级别得强者。
    但很显然，家族不可能动用这个级别的强者。
    毕竟若陈心尘真是陈心尘，那贸然监视有可能适得其反。
    若陈心尘是那人假扮，那出动青山叔叔他们监视搞不好便落入他的圈套，到时候江州大战有可能重演。
    在皇族秘境即将再开的节骨眼上，家族不会再接受顶级强者陨落。
    毕竟这次的皇族秘境的奖励，太过丰厚。
    丰厚到哪怕是准备封山避李凡锋芒的家族，也坐不住了！
    没人怀疑法身丹的真实性。
    毕竟紫阳仙门不仅仅出动了两大殿主。
    其身后代表的，更是上界仙门。
    一旦夺取法身丹，家族强者借此打破桎梏。
    四大家族，从此潜龙出渊，势不可挡！
    东方晴空看向对岸，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她想等的结果，不出意外很快便会等来。
    燕红，是她的贴身侍女。
    办事，自然不会有任何差错。
    更关键的是，她是普通人。
    不通武道，未习仙法。
    她是最合适的探子，当然也是死士。
    她若出事，那只有一个可能。
    陈心尘，是那人。
    毕竟只有那人，才会冷酷到杀掉任何可疑之人。
    陈心尘，是不屑于杀普通人的。
    ......
    “陈堂主好！”
    “陈堂主，来喝两杯？”
    陈守玉刚下楼，便不断有熟客跟他打招呼。
    这些人，有河间码头本地富商，亦有河间县过来的豪客。
    相比起外地人，他们和陈守玉比较熟悉，自然也清楚陈守玉的脾气。
    “李老板，下次下次！”
    “王大人，吃好喝好玩好，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一一回应过后，陈守玉便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道熟悉身影。
    陈前辈，他怎么来了？
    难道说我的天赋真的如此之好？
    只是一眼便看中我了？
    “你自己清场还是我来？”
    李凡的声音，将陈守玉拉回现实。
    陈守玉微微一愣。
    清场？
    清什么场？
    为何要清场？
    陈守玉正愣神之际，青铜剑匣露出一道缝隙。
    刹那间，雨露楼中欢声笑语骤停。
    无形威压，将所有人笼罩。
    仿佛每个人眼前，都出现了一把剑。
    剑，抵在眉心。
    动，必死无疑。
    雨露楼中，死一般的寂静。
    “陈...前辈，还请手下留情。
    得罪您之事，与这里的人无关！”
    陈守玉顶着压力解释道。
    “无关人等，滚出去！”
    李凡的声音，依旧冷漠。
    在他开口之后，原本凝如实质的压力消失。
    楼上楼下，饮酒作乐欢愉者皆是一脸狼狈。
    很多人，甚至连裤子都没提上。
    但此时，显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
    跑，跑得越远越好。
    傻子都知道，方才那种死亡威压代表着什么。
    ......
    “堂主！”
    “公子！”
    雨露楼中，亦有人上前。
    这些人中，有侠客堂的武者，亦有雨露楼中人。
    “都给老子滚出去！”
    陈守玉厉声呵斥。
    此时的他，不再如之前一般和和气气。
    陈守玉很清楚，对于陈心尘这种江湖大佬而言，人命并不值钱。
    大周律法，根本约束不了他们。
    趁现在他还没动手，让这些人走无疑是最理智的。
    陈守玉的话，还是起到了作用。
    原本围上来的人，纷纷朝着外面走去。
    李凡大马金刀坐在一楼中央，任由一道道身影远离。
    离去的身影中，不少都是武者。
    但这些人的实力，却是差强人意。
    若要形容，那便是完美融入县城水平。
    这，显然与刚刚盯梢的那些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