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堂，衮衮诸公。
    本来是各有立场，准备在朝会上激昂辩论。
    但谁也没想到，周镇雄竟然直接不上朝。
    日子，一天天过去。
    朝堂，陷入诡异平静。
    但民间，却是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海州那边出大事了！”
    “海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出什么大事？”
    “东玄司司首、镇海王以及一众大内供奉全死了！”
    “你又在哪里听的谣言？先不论谁有这么大胆子，单论实力，这组合都能平趟海州，谁能杀得了他们？”
    “据说是陈魁联合沧海宗等江湖势力干的，我还听说，最后是霸刀李凡出面灭了沧海宗。”
    “对了，沧海宗太上长老余辽远，这名十品法象中期的强者也是被他单对单搏杀！”
    “你说陈魁弄死东玄司司首他们我信，李凡能弄死十品法象中期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大周万年，纵有妖孽，九品通神败十品法象者也就那么一二人，能逆伐杀十品法象的，一个没有，我承认李凡很妖孽，但他做不到的！”
    “你们...知道...个屁！”
    天都，烟柳茶楼，有人醉醺醺道：“江湖传闻，都...都他娘是假的！
    陈魁...和李凡，根本就是一伙的。
    他们设局，杀了所有人。”
    “乔四，大白天你说梦话是吧！”
    有人提出质疑。
    “王五，你知道...个屁！
    这个消息，是我那在天...龙卫当值的小舅子告诉我的！
    他听天武卫卫主和天狱司司首两人说的。
    而且这件事，在朝堂中根本不是秘密。
    咱们那位陛......”
    “乔老四，马尿喝多了回去睡，说你娘的胡话呢？”
    乔四还没说完，便被同行人捂住嘴拖走。
    出了茶楼，两人松开手，乔四再无半分醉意。
    ......
    “父亲，人已经安排下去了，但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凌府，家主凌九霄面露担忧。
    龙椅上那位不上朝、不定论。
    稷下学宫、宗人府、镇武司、监天司又陷入诡异平衡。
    谁也没有先发难，谁也没有先动手。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这个时候，凌家却先将海州真相传出去。
    这样做，风险不小。
    万一龙椅上那位怪罪下来，凌家吃不了兜着走。
    “九霄，你儿子、女儿，我孙子、孙女被人杀了。
    杀人者，逍遥法外，还造谣。
    我凌家要是什么都不做，还怎么在天都立足？”
    中堂，坐着的凌傲天开口。
    他虽一身常服，但却丝毫不减威压。
    言语中，并不为凌菲二人被杀而感到悲伤。
    他在乎的，只有凌家能否立足问题。
    “父亲，我知道了！”
    ......
    稷下学宫，求知院，虽人满为患，但秩序却丝毫不乱。
    坐者端正，站者挺拔。
    这一切，皆因台上坐着一女子。
    天人姜澜，稷下学宫最年轻的教习。
    哪怕没有闲庭信步镇杀法象的战绩，她的学问也足够盖压学宫。
    她讲学时，不拘束于经典。
    “姜教习，我有一惑，不知可否解答！”
    台下，有学子提问道：“余纵观史书，凡新生权势机构，初心皆为民。
    镇武司，立碑之时便是统摄天下武林。
    监天司，监察天下。
    东玄司，巡视天下，镇压逆乱。
    天狱司，悬剑于百官头顶，肃清歪风邪气。
    现如今，镇武司镇不住江湖、监天司选择性监察、东玄司成了皇室护卫、天狱司党同伐异。
    这些衙门，尚且如此，武道盟未来会不会是江湖宗门颠覆朝廷，剥削万民的工具呢？
    毕竟武道盟成员，近九成出身江湖宗门！”
    这般言辞，哪怕是在整个大周朝堂，都是及其炸裂。
    便是清流言官，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词。
    一言得罪四司，这放在别处是不敢想的。
    但在稷下学宫，没有什么是不能议论的。
    别说四司，稷下学宫学子辩论到激情之处，便是学宫本身他们也敢批判。
    “为世间开路者，皆勇者。”
    姜澜面色平静继续说道：“镇武司初创之时，天下尚未安定，宗门圣地，统摄一地，朝廷法度，难以约束。
    世道如渊，命若草芥，当年先辈，厉兵秣马，马踏江湖，前赴后继，慷慨赴死，换来千年康平泰。
    现在的镇武司，虽然不好，但并不能抹去过去的功绩，也不能否定过去。
    以结果来论，本就是悖论，就比如咱们现在讨论的，在未来也有可能被全盘否定。
    当下，你该做的便是，学以致用。
    你觉得镇武司不好，那你便去镇武司，让他变好。
    你觉得武道盟未来会变得不好，那你便去武道盟，让它的未来能有一直好下去的可能。”
    姜澜说完，原本提问的学子心悦诚服。
    求学院内，众人皆有所思。
    ......
    “姐，我要回去了！”
    “留下来，多陪我几天。”
    学宫深处，一处竹林，山泉流响，姐妹对坐。
    “武道盟那边事情还很多！”
    “嗯，我知道！”
    姜澜面带笑意说道：“所以我让晏学弟回去了，你不在，他会帮你处理大小事宜。”
    “姐，这样不好！”
    “嗯，我知道不好，但你得多待一段时间！”
    姜澜起身，取下姜雪头上冠冕。
    真气，凝聚如竖，将盘虬青丝舒展开来。
    她这个妹妹，性子太倔，容易钻进死胡同。
    想要说服她，难入登天。
    索性她这次，不准备讲道理。
    海州、南州将会成为风暴中心。
    九品的姜雪，还太弱了。
    无论是想要跟上李凡的步伐还是借助武道盟崛起，她的实力都不够。
    “姐，那我何时能离去？”
    “何时突破法象，何时能离去！”
    “姐，我做不到。”
    “有姐在，你便能做到！”
    姜澜说话间，体内真气若天河倒灌。
    竹林，风起，姜雪泪流满面：“姐，不要！”
    “乖，睡一觉就好了！”
    姜澜拂过青丝，姜雪眼前一黑，再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