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沿着剑刃滑落,谢无瑶沉沉看着稻青,眼底血红色暗沉似海。
“是你杀了姐姐,我想着报仇这一天,想了一千年了!”稻青恨恨看着他。
谢无瑶沉默,手指微动,指尖的护体珠便攥进了手心里,死死地攥着,即使那护体珠会阻止他吸收魔气。
“你杀不死我。”他道,目光落到稻青陌生的面孔上,压在脑海的回忆一缕一缕抽了出来。
伤口不疼,只是一想起以前美好的记忆,心脏就开始抽搐,隐隐作痛。
“你走吧。”他逼出胸膛里的剑,转过身,拖着一行血,往森林的方向走了几步。
稻青大喝一声,“不杀了你,我不会走。”
他又持剑而上,而谢无瑶转过身,白发随风肆意飘扬,手直接抬起来,一掌禁锢住他的身躯。
他眼中鲜红迭荡,面若酷冬,声似寒冰,“不走,就死。”
第195章 复活
血滴到雪地里, 融化了千年冰寒的雪层。
狂风大作,巨石旁的椅子孤零零立在暴雪前。
斜着往上看去是修仙界的浩荡夜空,群星满天。
谢无瑶坐在这里看了不知道多少年, 只知道对面的景色一年四季无穷尽变化, 唯有夜空亘古不变。
她跳下城楼的那天, 红衣绚烂, 飞蛾扑火般, 死在滂沱的雨中。
他被定在了城墙上, 亲眼目睹了他的新娘悲壮的死亡。
空中有嫁衣碎片落到他的掌心, 他捏住,将其紧紧攥在手中, 冷酷的脸上出现了几丝茫然。
为什么要这样死掉……他还是不懂。
就像他不懂眼眶里怎么会有水, 酸涩至极, 难以呼吸。
她说的果然不错——
哭, 就是心脏被刀子划开了, 血从里面流了出来。
落泪之人不会因此变得虚弱,但是会体会到一种比流血更痛苦的感觉。
失去, 绝望,无助,无可挽回的痛苦……全部变成最无用的眼泪。
那种痛苦, 留下来的,只有眼泪了。
这就是她要给他的惩罚,或者说代价?
他断断续续想着, 将纤薄的嫁衣抵在胸口, 想去堵住那里的漏洞, 可是如此一触碰,更痛了。
耳朵里是嘈杂的白色, 破裂的心脏呼呼漏着风,他没有任何办法,他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再也没办法修好了吧,他想。
她死后的前几年,他还住在墨隐宫。
冰迹刃被他强行留在魔界中。
那小剑灵不肯吃灵石,他就强硬地搜集了一屋子的上品灵石,把它塞进去,威胁它不吃就死。
那家伙和她主人一模一样,吃软不吃硬,闷声躲在剑里,不吃,更不出来。
直到冰迹刃褪色,他本想找个机会抓个人修将冰迹刃送回修仙界,但是萧楚流先他一步来到墨隐宫,想要带走冰迹刃。
以一副柳若烟自家人的模样,批判他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当初她也批判过他,说他抢走了稻青的石头。
明明是她从来没有给过他,明明是她认为他是最不值得给的那个人!
他总是她的次次次等选择,连把剑也不值得放心交给他。
他从来没有一刻陷入到那么深的自我怀疑中,尤其是萧楚流用那双棕色的夜视眼怒瞪着他的时候。
他恍惚看到了她,这种想法让他感觉到恐怖,整个人如坠深渊。
坠落的失重感击败了他最后的理智,他抬手挖了对方的眼。
也是在这一晚,他在雷劫的黑云下,一步一步走回了瘴气森林,他待了十四年的地方。
娇嫩的木棉花凋谢在寒雪中,雪地上是一片片鲜红。
举头望向修仙界,他看到了一个拥有流星的夜晚。
繁星满天,她,也在上面,看着他吗?
*
玉泉山,柳若烟回到仙界的那天,萧楚流摸到了桌上她留下来的留音石。
大意讲的是她找到兄长了,与兄长一起回家了。以后有空再来感激他。
萧楚流靠在桌边,未戴幂篱,七彩琉璃折射出美丽的光泽,刚好铺在他头顶。
他抿着唇,手中握着留音石,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第二日,他和玉泉剑尊道别。
礼貌至极,扬手作礼。
李悦山用法术将门一关,“阿流,从前是我对不起你,就算你不原谅我,也请给我一个机会,我退魔引已经大成,只要你愿意,我就帮你剥离体内的魔气。”
萧楚流温声笑,“剑尊也托人和我说过好多次了,我想我已经将答案准确告诉过您,我不需要。”
“为什么?”李悦山声色很冷。
“不想。”萧楚流慢声道,“多谢剑尊好意。”
“你就这么、这么恨我……”李悦山咬着牙,拳头紧握,面上却没有更多表情。
萧楚流沉默良久,只道:“就和您不愿意修有情剑诀一般。”
李悦山愣住。
是的,他确实不敢修有情剑诀,他自觉愧对自己的大徒弟,对他孝敬上来的剑诀没有半分沾染的心思。
这种宛若神迹的剑诀,是属于萧楚流的,他没资格碰,更不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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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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