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乱动了。”
    或许是他刚刚那句话格外有威慑力的缘故, 季明珠的嗓音不自觉便放的轻了。
    本来因为他的动作而想自动收回的腿，也没有再往后挪的迹象。
    她因为去卧室泡澡的缘故，这边只开了层薄晕的暖光灯，刚刚江寂进来的时候，顺带开了大灯。
    一时之间, 光线从四周携着大亮升起来。
    也照亮了彼此捱的很近的两人。
    江寂手向下, 在踝关节摁了摁，“这里？”
    “嗯。”季明珠腿被他攥着, 有点不习惯，轻轻地抖了抖，而后补充道,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扭了下, 现在没有很痛了，就是麻麻的感觉，你懂吗.........”
    这样说完以后，她径自肯定道。
    “应该没什么大碍。”
    江寂沉默不语, 手下的动作却没停，拿着治擦摔的药物剂在她踝关节那里喷了喷，而后单手执着棉球, 缓缓地在上面擦拭。
    江寂估计是洗完澡后过来的，黑发半湿, 搭在额前。
    身上穿的，是简单清爽的家居服。大概是因为他俯首凑近的缘故，季明珠依稀能够闻到, 皂荚香和清冽雪松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灯光下，他半边侧脸隐匿在阴影里，唇微微抿着，直成一条线，利如刀锋。
    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江寂长眸垂下，稍稍敛起的安静样子，看起来，竟然还有种不易察觉的温柔。
    人模狗样的。
    睫毛比女人还长。
    “我看起来很可怕？”
    静默间，江寂倏然来了这么句，打破了游离在空气中的安静因子。
    “啊？”季明珠不明所以地应了声，没搞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颤什么。”
    江寂缓缓抬眸，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
    她那是颤吗！
    她那是痒的！
    “......应激反应！这个很正常好不好。”季明珠看着眼前的他，突然提议道，“江寂，要是我这样对你，你能保证一动不动吗？”
    她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突然觉得还有点美。
    不过肯定不是擦药了，她一定是容嬷嬷附体，给他扎针的那种！
    江寂不咸不淡睨她一眼，“浴室里都有防滑垫，你这样都能摔倒？”
    是有防滑垫，但是谁规定了用了防滑垫就一定不会摔倒。
    季明珠想反驳，但也怕江寂来个什么突然袭击，毕竟她的腿还在他手里。
    不过——
    这压根不关防滑垫的事。
    说到“罪魁祸首”，难道不是那个机器精。
    “都是那个tomi啊，它突然切歌，真的把我吓了个半死，然后我也没有防备，我想去找个缓冲的都来不及.........”季明珠不知不觉间，开始撺掇他，“江寂，你就把那个tomi送走吧，它真的要成精了。”
    她的话语里，沾染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语气，像是呢喃间的撒娇。
    就在这时，不知道又从哪儿找过来的机器人倏然在门口出现。
    【女主人，您在呼唤我吗，tomi一直都在的哦~~】
    季明珠停了一个激灵，腿下意识便往自己这个方向抽，被江寂眼疾手快地抓住。
    他拧头，看向门口，冷声下命令，“get out。”
    翻译成中文，剪短却又不失霸气的——“滚远点。”
    男主人的当即令下，不得不听。
    小机器人“啊哦”了一声以后，为自己播放了一首哀伤的音乐，直接蹿没了影。
    相比江寂的冷静淡然，反观季明珠，才是张口结舌的那位。
    原来，驱赶小机器精还要启动英文模式的吗，怪不得之前她左哄右哄，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它还是会挠她的门，不愿意离去。
    思及此，她再一次感叹了一下人工智能的高端。
    季明珠和这个小机器人之间，虽说闹的乌龙多，大部分时间，相处还行。
    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它挺可爱挺好玩的，为它单独出一期vlog视频，也不是不行。
    不过——
    “它怎么只跟着我，不黏着你呢？”
    江寂很久都没应答，若不是他仍旧一直在帮她擦药，有凉丝丝的触感，季明珠几乎以为这人是神隐了。
    好半晌，他收回药，开始利落地收拾起医药箱来，边整理边说道，“大概觉得你顺眼。”
    “一个机器没有感情的啊，还会看比人顺不顺眼的吗？”季明珠来了劲儿，想了想那首《死了都要爱》，朝着江寂眨了眨眼睛。
    “这个你得去问它。”
    还让她去问它，当她是傻的吗。
    或者说，应该是说反了，小机器精其实是看江寂顺眼吧！
    因为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这场“浴室跌打”后的抹药戏码并没有持续太久。
    其实刚开始季明珠就想劝着江寂不用太大费周章，麻意消散以后，稍稍活动，也还能走，就是得缓一个晚上。
    但是他那副冷脸，好像她摔断了一条腿似的。
    她拒绝的话语，就这么喀在了喉咙里。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字音碰到一起的时候却又同时顿住。
    “你先说。”季明珠格外的善解人意，毕竟刚刚，他也算是，帮自己一个那么大的忙。
    擦点药总没有什么坏处。
    江寂缓缓站起来，视线自上而下掠过来，双眸漆黑深幽，像是郊外原野蹿起的火。
    “你的衣领拉好。”
    .........什么衣领拉好？
    等到江寂的身影都消失在了门后，季明珠才后知后觉。
    等到她低头，顺着自己的衣领处望过去的时候，差点没两眼一撅就这么晕了过去。
    季明珠，有时候真的不能在这种事上任性。
    你看，报应来了。
    继江寂的衣领被毁后，季明珠的衣领也步了后尘，甚至比他损失还要严重。
    毕竟浴袍间留有的空隙，由上至下，覆盖面积还挺广。
    因为没来得及换睡衣，季明珠就只穿了件浴袍，更别提的是，她的系带，也是略显宽松的款式，睡袍不就是图个宽松舒适，她刚泡完澡，哪儿曾想过这么多。
    而她要是再不注意点，就该一览无遗了。
    江寂看了这么久，到最后才提醒，简直是居心不良，图谋不轨！
    季明珠稍稍攥紧自己的衣领，一点缝都不允许漏出来，左看右看仔细查看了一番以后，这才暗自嘟囔了一句——
    “假正经。”
    ……
    江寂将医药箱放回到储物室的时候，依稀听到走廊那处传来的声响。
    是关门声，仔细辩听，大概还带了点赌气的成分在。
    江寂揉了揉额角，走到两人的对门处，停了会儿。
    他侧眼看了下那扇关的十分严实的门，想起他走之前，那屋内以及那屋内人的模样，心下没由来的放空。
    江寂随意地掩上自己的门，没两步便直接半倚在床头，单臂横亘在眼前，半阖上眼眸。
    他想起方才不受控制地冲过去，想起方才抱起她，想起他蹲在床沿，不经意地抬眸，所瞥到的情景。
    一幕一幕在脑海中回荡，始终挥之不去。
    那袍子看着厚，却又是那么的薄。
    薄到他单手掌握，仿佛就能够抚尽每一处的起伏攀峦。
    相贴着的掌心滚着烫，是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热度。
    很久之前的回忆乍然在此刻全部涌上来，拍打的人不知今夕是何时。
    江寂睁开眼，将手反过来，视线在上面凝了几秒。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倏然响了声。
    “嗡”的一声振动，提示着这部手机的拥有者，又有消息了。
    其实江寂不曾使用太多软件，当年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的时候，周遭的华人相继刷起ins，推特脸书youtube之类，以此能够更快地融入新的社交圈，相约着泡妞喝酒，一起滑雪出海。
    但唯有他没有，江寂对于此，兴趣乏乏。
    他也不需要所谓的社交圈，来维系日后的发展。
    但要说完全没有，也不算，江寂后来有订阅一档频道。
    闲暇的时刻，便会看一看。
    江寂长臂伸出去，将那手机捞过来，直接点开，是一条微博消息——
    【rl：今天遇到了一个小麻烦精，惹了点事。但是好像，也没那么坏。】
    ……
    季明珠在江寂走以后，径自去浴室里换好了睡衣。
    她的脚在麻意过后，好像便只剩下软绵绵了。
    她也没敢用力，等到一切拾掇好，在床褥上辗转反侧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理所应当地失眠了。
    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她枕着那个sally公仔，爬上了微博，发了一条粉丝可见。
    不过是发布了几分钟，顷刻间便有了许多回应。
    ——【我pearl怎么了，出什么事啦？！】
    ——【小.........麻烦精？莫名宠溺的感jio[狗头.jpg]】
    ——【没那么坏就ok，所以你下次什么时候更新视频啊~】
    ——【同催，之前有人买通稿买流量，播放直击第二，但是——我们都好好地守住了！】
    季明珠挑了排在最上面的两条评论，回复。
    ——【不是什么大事，你pearl我好着呢。】
    ——【要说大.麻烦精，好像也有吧:)】
    和小贝壳儿们互动了会儿，季明珠便有些嗨了。
    她接下来虽然没有再评论，却是一一地点赞过去。
    到了后来，她一路点下去，指尖便没有停过。
    而后，像是看到了什么，她眯了眯双眼。
    这个号还有点眼熟啊。
    ——【bcdefg8888：。】
    季明珠看着这个僵尸号，直接略过，给下一个评论点了赞。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江寂：听说你觉得我假正经？
    珠某人：┭┮﹏┭┮
    两小时后——
    江寂：还敢说假么？
    珠某人：再也不敢啦呜呜呜
    明天要上夹子啦，所以更新不在凌晨了，在很晚的时候，下一章在2.1号晚11点(*/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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