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楠初摇头，一脸认真道：“你教我嘛，我不想再炼出一炉糊药渣了！”
    她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可爱，摇头晃脑的，但眼睛却很清澈，很干净，不含一丝杂念。
    怕她摔着自己，卿辰无奈伸出手扶着她。
    “我教你了。”他耐心哄道。
    楠初愁眉苦脸道：“我学不会啊。”
    他笑了，如三月的春风，轻轻拂过湖面，惊起阵阵波澜。
    轻拍着楠初的背，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下来，我在你一旁看着。”
    楠初不情不愿下来，拉着卿辰的袖子走到丹炉旁，每做一步都抬头看看卿辰，见他点头才接着往下。
    半个时辰后，楠初捧着丹药喜极而泣。
    这可是她的宝贝啊！是她此生第一颗丹药啊！
    她收起丹药，起身看着卿辰。
    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学院比试前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卿辰满意点头。
    太好了，终于要清净了。
    “快走吧。”
    楠初炼出丹药心情极好，自然不在意卿辰赶她。
    对着卿辰挥挥手，楠初蹦蹦跳跳跑回弟子院。
    她神神秘秘将夏南月拉回自己的房间，搞得夏南月一头雾水。
    然后，她伸出手，一颗洁白的丹药躺在她手中。
    “看。丹药。我炼哒。”
    她骄傲把头一扬，眼睛也弯成月牙。
    夏南月细细看着楠初手上的丹药，虽不知是什么等级，但她很确定是在仙品九星之上。
    “嗯，姐姐真厉害。”
    知道夏南月说不出多奉承的话，楠初也没为难她。
    她能听得出，夏南月这句话并不是敷衍，而是真心替她感到高兴。
    楠初收起丹药，小心仔细揣入怀中。
    “姐姐，我已经是绿阶七星了。”
    楠初转头看她，眼中有着担忧。这晋阶速度有些过快了，即便是服下铸脉丹，也不该是这么快。
    夏南月眼下的青黑，楠初也看到了。
    身上的伤疤有新有旧。
    每次见到夏南月，她不是从任务堂回来就是刚从修炼室出来。
    她也去过几次任务堂，夏南月的积分是第一。
    不过半月时间，她竟比上一届弟子多了十多分。
    她不敢细想。
    夏南月一堂课都未曾落下，任务堂积分第一，修炼室几乎被她霸占着。
    这么拼命为的什么呢？
    “我要站在姐姐身边。”
    楠初愣住了，她抬手揉了揉眼。她觉得她有必要和夏南月说实话了。
    “南月，我说的话你或许接受不了，但都是真的。你若是不想听，可以转身离开。你只要听了，我就不会放你走了。”
    夏南月坚定点头，从前她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爹不疼娘不爱，就像一棵草，一个人承受风吹雨打。
    可姐姐来了，她为她撑起一把伞。
    她会问她痛不痛、累不累、开不开心，她看得懂她麻木的眼神中对亲情的渴望。
    她送给她的，她都有好好留着。
    如果她不要她了，那她活着又能为了什么？
    楠初没想到自己对夏南月的影响这么大，不过换过来想想，如果卿辰要赶她走，她或许也会疯吧。
    “好。
    我来自天界，就是你们一直想去的地方。我不知因为什么我会来到人界，但我不是夏南初。”
    她看到夏南月的眼睛因为惊讶，都大了两圈。她失笑，却还是接着说，
    “我叫楠初，楠木的楠，初一的初。
    我来到人界的时候，夏南初已经死在无岸崖了。
    所以我不是你的姐姐。”
    “那你是谁？天上的仙子吗？”
    楠初神色变了变，她是谁？
    若是之前，她可以很笃定说她是天界的仙子，可她现在却越来越不确定。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有记忆后，我就一直在天界，至于失忆前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她连说两句我不知道，眼中落寞清晰可见。
    莫离魔君说她必须想起来，那日心痛也不是幻觉。
    她又是谁呢？又忘了谁呢？
    “那你就是我的姐姐！我会一直跟着你。”
    楠初笑了，眼中的悲伤被冲散，她伸出手摸了摸夏南月的头。
    嘴角的笑顿了顿，她怎么觉得这动作这么熟悉？
    夏南月没注意到楠初的异常，只是兴奋楠初接受了她。
    她伸出手抱住了她，轻声道：“姐姐，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找回记忆。”
    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直到我无法再跟在你身边。
    她的心声，楠初怎么会听不到呢，她拍拍夏南月的背，保证道：“我不会扔下你一人。”
    荷莲的修为和天赋太差，跟着她难逃一死。
    她本也不想让夏南月跟着，可这样坚持的她，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之前怎样重要吗？她现在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妹妹，有一个虽然总是嫌她烦，却无底线包容她的兄长。
    她如今也很好，之前丢失的、遗忘的，都会慢慢找回来的。
    “姐姐，你是如何学会的炼丹？”
    楠初把自己去天辰院找卿辰教她炼丹一事说了出来。
    夏南月对卿辰很是佩服，“我也要变得和院长一样强，那时候我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楠初点头，真心道：“会的。”
    “姐姐在天界就和院长相识吗？”
    说起在天界的过往，楠初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我刚入天界的时候，不是很懂规矩，闯了不少祸。”
    刚被卿辰从魔界捡回天界时，楠初活像一个混世魔王。
    她醒来后，不是去桃园偷桃，就是跑去找仙君的坐骑拔人家的毛。
    她识得元昭仙君，就是因为她从旁的仙人口中听到，元昭仙君炼出的丹药和法器，都是在天界数一数二的。
    她进入天界这么久了，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所以她悄悄溜入了元昭仙君的宫殿。
    找到元昭仙君，拽住他的衣袖，撒泼打滚不松手，只为求一件趁手的兵器。
    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元昭仙君打开兵器库，让她挑选。
    可转了一圈，没有一件兵器愿意跟着楠初。
    元昭仙君早料到如此，可楠初不清楚为何。
    坐在兵器库门口死活不肯走，说什么都要元昭仙君给她炼法器。
    元昭仙君无奈，只能去找卿辰。
    恰巧此时卿辰正在天帝殿中，他身侧站着一群仙君控诉楠初的“暴行”。
    天帝为了平息众怒，将卿辰仙尊的封号夺走，贬为仙君。
    卿辰可是天界的一大功臣，地位仅次天帝。
    这样一来，众仙君也没了话说。
    待诸位仙君走后，元昭仙君将楠初在兵器库的所作所为说出，天帝无奈，只能将这个烂摊子扔给卿辰。
    人是卿辰带上来的，他只是说让楠初远离魔界，没说让他把人带到天界。
    楠初醒来忘了魔界的一切，也忘了以前的一切，把天界当成了家。
    但天界经不起楠初这样霍霍啊！
    卿辰接下烂摊子，开始教楠初规矩。
    楠初也开始了她的漫漫挨打路。
    “原是如此，原来姐姐与院长早就相识。”
    “不然他疯了收我为徒。”
    楠初也很清楚，要不是早知道她能闯祸，卿辰绝不会把她放自己眼皮下。
    “姐姐如今的修为还是紫阶？紫阶很难突破吗？”
    夏南月知道楠初来自天界后，有太多问题想问。
    “不是紫阶难突破，是我无法突破。我不知道是这个大陆的禁制，还是天道禁制。
    神明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有些时候不是我们想伤害，可能只是轻轻一碰，人就死了。
    所以为了保护凡人，天界制定了很多规矩。”
    “但我不是神明，也不来自天界，按理来说，天界规矩，对我无用。”
    夏南月沉思一会说道：“我们去蛮丹大陆探探，说不定有结果。”
    楠初点头，笑着应道：“好，我们一起去。”
    夏南月走后，楠初想起卿辰收下的另一个弟子。
    她是和卿辰相识，那牧云呢？她可不信卿辰心血来潮，脑子一热就收下他了。
    在她没到天界前，她又在哪呢？
    楠初想不明白，倒头沉沉睡去。
    想不明白就睡一觉，醒了就都忘了。
    人生本就疾苦，何必自己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