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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if线:女尊 晋江文学城首发

    内务府提前安排了宫侍打扫, 等辛言忱赶到,看见的便是一座清雅不失贵气的宫殿。
    延珍宫,和它的名字一样, 很漂亮, 也很普通的一座宫殿。
    唯独有些不同的是,主殿前有一棵很老的梨树, 初看平平无奇, 凑近些便能看见满树花苞。
    秋鱼特意留意着主子的脸色, 见他未曾不喜,这才松了口气。
    在这宫里呆久了,是会闲出病的,不少主子就爱那红色的牡丹, 白色梨花倒显得孤清了些,没的让人以为早已失宠了呢。
    换个脾气大的, 多半认为乔迁兆头不好,或是猜测自己被人刁难讽刺,少不了怄气发疯,不是伤害自己就是拿下人出气。
    所幸他这新主子显然不是那样的人。
    稳定的情绪,清醒的头脑, 不光在后宫活得久,他们下人也跟着享福不是。
    见辛言忱没多吩咐,秋鱼和冬鱼两人利落地拿出行李,仔细布置好主殿。
    春鱼两人则愣了几秒,刚想跟上去, 却听辛言忱道“过来。”
    清清淡淡的语气,却让人再不敢挪动分毫。
    两人凑近,春鱼是那个个高的, 机灵些,不等辛言忱问话,便忙不迭地跪下,将徐玉修的交代说清楚。
    “主子,正君他不是,徐玉修当初交代我们,一定要催您争宠。若您不争,便要为您制造机会。”
    辛言忱轻笑“机会你们如何制造机会”
    他倒很想听听后爹的高见。
    春鱼嗫嚅了下,见他神色平常,这才低声道“他说,若旁人有意刁难,我们不准出头。”
    “还说,还说若您与世无争,我们便替您争上一争”
    替他争上一争。
    辛言忱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再看春鱼时,忽的开口“抬起头。”
    夏鱼以为喊的他,便也跟着抬头,一时间门,两张容色姣好的脸出现在眼前。
    什么个高个矮分明一个清冷淡雅,一个娇憨灵动。
    那脸,纵是辛府的几个小侍,也都是比不上的。
    “好,真是好得很。”
    辛言忱神色难辨,见春鱼欲言又止,抬手打断“我知你心意。”
    “但你也要记得,你叫春鱼,是我辛言忱的人。我可以把你从内务府拉出来,若有哪天你不想叫这名儿了,我也可以把你送回去。”
    可怜的夏鱼,本就脑子转不过来,这下更是被主子冰冷的语气吓到。
    春鱼却是松了口气,既然说开,公子心底便不会有疙瘩了罢,他也实在不想淌这趟浑水,还不如当个墙头草,保命最重要。
    辛言忱挥挥手,两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跑去主殿,见轻松活被另外两人占着,也没抱怨,便做起了洒扫。
    反正不想和主子呆一块儿。
    后来的倒茶,也推脱着,只让秋鱼送去。
    站在院内,辛言忱抬头,望着那四边形的天空,澄澈明亮,他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徐玉修,徐玉修,那本就是一个极妥帖、极聪慧的人不是么
    只是送人罢了,哪个男子没几个陪嫁,没几个滕侍
    更甚至,难道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图个清净,不愿惹事、不愿争宠那么,让下人替他固宠,不是本应如此么
    可为什么,为什么却觉得胸中喘不过气,乃至不愿在石凳坐下
    辛言忱眼底有些茫然,闭眼时,脑海却出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他想,也许这愤怒,除了被后爹算计,还有一分,是替她不值罢。
    那样的女帝,那样的陛下,怎是后宅一个小小男子可以算计的
    春鱼夏鱼二人,心机粗浅、性情愚惰,单只剩下一张脸分明替她擦鞋都不配。
    午膳很快送来,尚食局还特意派了宫侍,过来了解他的口味和忌口。
    今天的菜,则多是青州风味,极为妥帖。
    辛言忱没有忌口,正想拒绝,顿了顿,他随口说了个笋。那宫侍便笑吟吟地退下了。
    用过膳食,在院里逛着消消食,延珍宫属于小型宫殿,除了主殿外另有四殿,此刻空置着,看着倒是有些可惜。
    辛言忱一边逛,一边询问秋鱼一些事情,便也得知,宫中有一藏书楼,侍君们同样可去。
    但各宫主子鲜少过去,更是没有在自己殿内设立单独书楼的先例。
    “太上皇喜男子无德,后宫便鲜少有人去藏书楼了。”
    “至于陛下的喜好,尚且无人知晓,只君后也鲜少去藏书楼。”
    那约莫便是随了太上皇的喜好。
    辛言忱望了眼右边的侧殿,竹林郁郁,是极为适合读书的清净。
    可他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即便暂住延珍宫主殿,却也无法独占。他日若是后宫人多,侧殿迟早也会住进别人。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便不要将其改成书楼。况且,的确显眼了些。
    他便只问“后宫可有喜好读书的侍君”
    秋鱼思考许久,冬鱼倒是快嘴道“原美人呀。”
    “原美人乃太傅之孙,由太傅亲自启蒙,尚未出阁便有才学美名。”
    “奴才有个义兄在合华宫当差,听说原美人鲜少出门,除了抚琴作画,最多的便是看书。主子,听说原美人性子颇好,合华宫离咱们这儿也不远,您不妨去拜访一下”
    冬鱼虽不如秋鱼聪慧,偏偏像小动物一样,有种天生的直觉。
    比如他便觉得,主子必定不会斥责他僭越。
    辛言忱思索片刻,拒道“往后再说罢。”
    延珍宫内有个小书房,里面摆着些字画,虽不如游记有趣,却也可以先打发打发时间门。才入宫,还是低调为好。
    他想得很好,谁知下午,却有人率先来拜访了。
    却是那出身焰州的谢美人。
    “素来听闻青州景色颇好,今日一看,不光是景,便连人也生得毓秀。”
    谢美人端起茶杯,含笑品了一口。
    他乃从六品美人,位份算不得高,可辛言忱知晓,谢美人乃刺史之子,出身颇好,想必用惯了好玩意儿,不缺体己银子。
    竟也不嫌他这茶叶涩口。
    “美人谬赞。”
    因着辛言忱的冷淡,谢美人多看了他一眼,旋即笑道“你可知晓,这一批入宫的侍君里,单是青州便独占了三位”
    “陛下不喜男色,总共也就选了不到十人。13部州,本该一州一个名额才是。”
    辛言忱知晓,自己走了福太贵君的路子,裘荀生则是入了陛下青眼。
    余下那位想必便是内定的刺史公子云修齐罢。
    他望向对面,谢美人着一身乌袍,这是很难穿好的颜色,他穿着,反倒增了几丝贵气。桃花眸轻弯,中和了薄唇带来的冷淡,是很讨女子喜欢的模样。
    分明已经19岁,眼底光芒灼然,鲜活得很,不像在宫中呆了三年的人。
    若是其他时候相见,辛言忱不会露出这般明显的冷淡。
    可有一句话,来者不善。这鲜少见人的谢美人,为何单单找上了他
    辛言忱端起茶杯,随意用茶盖拂了拂,缓缓道“言忱不敢妄揣圣意。”
    谢烬缓缓地敛起笑意。
    认真盯着辛言忱看了几秒,他冷不丁问道“辛贵人,你可是自愿入宫”
    平地一声惊雷。
    辛言忱眼睫微颤,手却将茶杯端得很稳,片刻,问道“美人何出此言”
    谢烬却将他的失态看了个分明,忍不住笑道“看来,我准备的东西倒是对你没用了。”
    他忍不住叹息一声,唇角的笑意却真切了几分。
    辛言忱越发觉得,这位谢美人身上满是谜团。
    “算起来,我长你一岁,你喊我谢哥哥便是。”
    谢美人说到这,若有所思。18岁寻常人家这个年纪,早该出嫁了吧。
    即便未曾出嫁,多半也有了心上人。
    毕竟,那里可是青州啊,出的尽是钟灵毓秀的女子。
    如她一般。
    “言忱不敢。”
    辛言忱仍旧不痛不痒地回着,谢美人也不勉强,笑了笑。
    “和我讲讲青州可好作为酬劳,我也和你讲讲我这三年。虽然你用不上,但我听闻你与臻才人关系颇好,兴许他用得上呢。”
    竟是来送情报的
    也罢,左右只是讲讲青州,也不会犯了什么忌讳。
    辛言忱敛下心神,便与谢烬谈起了青州。
    与面对福太贵君不同,这一次,辛言忱讲得更为仔细。
    青州的烟波亭、积雪湖,还有那连绵的山脉。
    “若是大雪将至,青州男子便会在屋外放上一个瓦罐,取第一罐雪封存,上覆新开的腊梅,待到来年,这瓮”
    说到这,一句话突然打断。
    “这瓮雪,便能沏成茶,取第一杯,送给心仪的女子,便可得白首之意”
    辛言忱抬眸,却见那讨喜的谢美人唇角笑意隐去,眼神微怔。这样一看,方才像是宫侍与他所说的“性情清冷”的谢美人。
    他便只点头“正是。”
    谢美人放下茶杯,单手支着头,屋内有炭盆,他穿得单薄,一截雪白的腕子便露了出来。
    他不说话,辛言忱也跟着沉默,许久,谢美人方道“京城的雪,终究不及青州澄澈。”
    意味不明的话后,他又恢复如常,抬头笑道“我也并非青州男子,即便知道做法,制成的茶,也不过东施效颦罢了。”
    辛言忱是个聪明人。
    谢美人为何将自己与青州男儿相比他来自焰州,女帝更是一直呆在京城。
    一个猜测呼之欲出。
    “辛贵人,你是个聪明人。”
    “我素来喜好青州,陛下赐了不少游记,青州篇幅虽多,余下三成也谈及了其他12州的风景。你若喜欢,打发下人去我那儿取几本便是。”
    谢美人自顾自地起身。
    走到门口,忽的想起什么,他回眸笑道“瞧我,倒是忘了起初的承诺了。”
    “只你无意争宠,倒也不需要我教你什么,至于你那荀生弟弟,他得了赐字,自有他的路要走。回头我让下人送8本游记过来,便算了清。”
    “往后啊,你会明白,在这宫中,可没什么哥哥弟弟的说法。”
    话毕,他径直离开。辛言忱站在檐下,望着那道乌色身影,莫名觉得,谢美人的背影有几丝清冷。
    没了那讨喜的笑,单单望着背影,倒的确像是在宫中呆了三年的模样。
    谢烬没带下人,孤身前来,辛言忱便也让四条鱼离开。
    等人走了,秋鱼方才出现。
    见辛言忱有些走神,他也不敢打扰,只将谢美人用过的茶具换下,又给主子倒上新的茶水。
    原先的茶水,竟还温着呢。
    谢美人,青州。
    辛言忱很慢很慢地思索着。
    这位谢美人,约莫有个心上人,在青州。
    这是很离奇的猜测,对后宫的侍君而言,更是一项足以杀头的罪名。
    整座皇宫,都该是女帝陛下的。
    包括里面的男人。
    可是,心是不可控的。心里想着什么,谁会知道呢
    前提是没有将其说出来。
    那么,谢美人为何故意将自己的把柄递到他手上
    的确。
    辛言忱有八成的几率,认定谢美人乃故意为之。
    故意引导着,让他以为,谢美人有个心上人。
    若未曾见过女帝陛下,或许辛言忱不会怀疑。一个男子,嫁人前有了心上人,多正常的事呢。
    可辛言忱见过了女帝。
    仅一面,便让他记到现在。
    那样风华绝代的人,谢美人见了三年。
    该是何等的心上人,才让他至今念念不忘乃至听到心上人的同乡,便迫不及待地赶去,只为了聊几句心上人家乡的风光甚至走神得那般明显。
    要知道,这里是后宫,行差踏错,便足以跌入万丈深渊。
    一个三品官员的嫡子,在后宫呆了三年,还会那般愚蠢么
    因此,辛言忱确信,谢美人是故意的。
    只他的目的,倒是有些难辨了。
    纵然知道此事,辛言忱也无法去举报。对方离开前刻意提到陛下赐书,他不确定,陛下是否知晓此事。
    二来,谢美人终究是刺史之子,如云修齐一般,入宫属于内定。绝无可能扳倒。
    当然,辛言忱也从未想过扳倒对方,扳倒任何人。
    想来想去,辛言忱也只想到了“示敌以弱”四个字。
    可他无意争宠,谢美人此番前来,不过白费功夫罢了。
    辛言忱想得很好。
    可在书房作画时,不知不觉,一道身影竟跃然纸上,冕旒轻晃。寥寥几笔,可见威严与渺然,竟像是要从纸上飞出去似的。
    辛言忱恍若未觉。
    放下毛笔,另取一支蘸上朱砂,点在了女子唇间门。
    恰在此时。
    冬鱼匆忙踏入“主子今晚的侍寝人选定了”
    冷白色的指骨轻颤,朱砂坠落,那唇,便越发得艳了。
    那双冷淡的眸子越过冕旒,落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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