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就去看大夫,见我做什么。”菁玉面色一冷,语气里含了三分不悦,她只知道红藤的哥哥叫许鸿才,上元夜见过一面,到如今过了大半年,她早就不记得那个人是什么模样,红藤突然跟她说许鸿才病了,想见她,古代男女大防,许鸿才一个秀才不可能不知道这些礼数,为什么要见她,其意不言而喻。
红藤忐忑不安,平时大姑娘从来不让她们下跪,说话也是和颜悦色的,现在却没让她起来,定是生气了,她也不敢站起来,抬头看向菁玉,湿润的眼眶里流露出恳求的神情,流泪哀求道:“姑娘,红藤知道,我们家给姑娘提鞋都不配,是我哥哥他痴心妄想,我早就劝过他了。可是,哥哥病得太严重了,大夫说心病还得心药医,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求姑娘大发慈悲,救一救我哥哥的命吧。”说着弯腰就给菁玉磕头,砰砰作响。
菁玉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一把拉起红藤的胳膊,没好气地道:“你觉得他见了我就能好了?那我问你,我怎么出门?怎么跟我父母说?退一步讲,我顺利出门,见了你哥哥,你想让我跟他说什么呢?说实话加重病情,说谎话安慰他吗?给他一个希望,让他再对我存了心思,若将来这事传出去,我的名誉怎么办?我林家的名声又怎么办?到时候给我一根绳子让我吊死吗?”
红藤担心大哥的病情,只想着能让他保住一条命,哪里想过其他,听了菁玉说的这些话,一张脸煞白如纸,惊得浑身发抖,她从来没想过要害得菁玉身败名裂,急忙道:“姑娘,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的命都是您救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您啊!”
“我知道你不会,但你做事没有考虑过后果。”菁玉淡淡地说道,打开了书房的门,边走边道:“跟我来,带十两银子回去,找个名医给你哥哥治病吧,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菁玉对许鸿才没有任何印象,如果只是病重,家里穷没钱治病,红藤求到她跟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给红藤银子,毕竟算是做好事,多少也能增长一点寿命,但听红藤所言,许鸿才这病竟是相思成疾,她去见了就是大/麻烦,除了给钱请大夫之外,她没有任何义务用自己的感情去安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红藤这些年伺候菁玉,虽说主子大方,经常给赏赐,可银子首饰还没焐热就被父母给掏了去,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都指望着红藤在林府的这点福利,因此红藤根本就没攒下什么梯己,菁玉给了十两银子,是救命的钱,她拿着烫手,不拿就是眼睁睁看着长兄等死,她收下了银子,给菁玉磕了三个头,才回家送钱找大夫。
上元夜时,许鸿才见过菁玉一面,从此相思成灾,成天往扬州城跑,在林府外徘徊,却从无机会进去,后来得知林家去了姑苏,突发奇想,也跟着去姑苏,想找机会见林大姑娘。
许鸿才从未出过远门,刚上路就走错了方向,不巧遇到劫匪,把身上仅有的三吊钱抢了去,他身无分文,只得悻悻然返家,继续拿起笔杆子写话本子赚钱。从此之后,许鸿才写的每一个故事都代入了自己和林家大姑娘。才子佳人,墙头马上,历经各种棒打鸳鸯的狗血波折,男主高中状元抱得美人归。
许是写了太多故事,许鸿才陷入了自己编织的幻梦之中,精神日渐恍惚,到后来开始胡言乱语,说的尽是他和林大姑娘两情相悦,奈何自己出身寒门有才无财,被嫌贫爱富的林大人棒打鸳鸯,他要去林府见林姑娘,林姑娘被父母关了起来,见不到他一定伤心欲绝。
这些话吓得许父许母几乎破了胆,他们哪里知道这都是许鸿才的臆想,还以为林姑娘真的跟自己儿子有点瓜葛,把红藤叫回家一问才知道,这都是自己儿子痴心妄想,人家林姑娘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儿子这是失心疯了,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坏了林家的名声,他们许家还有活路么,遂将许鸿才关在家中,哪也不许他去,谁知没多久许鸿才就病倒在床,一天比一天严重,重病之中还念念不忘要见林大姑娘。
红藤病急乱投医,只想着救大哥的命,才跑去求菁玉,她也知道自家和林家门第悬殊太大,大哥的痴心妄想如何能成,因此这几个月来,许鸿才命令她带给菁玉的书信都被她悄悄烧了,这些东西绝对不能送到大姑娘跟前。
菁玉把钱给了红藤,就不再关心这件事情了,早先收到林潆的来信,他们还有几天就可抵达扬州,贾敏便命人打扫庭院收拾房间,等他们来了之后小住几天,一路舟车劳顿,歇息好了再继续回京。
七天之后,卫桭林潆并其女若莲如期而至,明玉带着管家车轿已在码头迎接,看到卫家三口弃舟登岸,五年不见,已过而立之年的卫桭比之当年的意气风发更多了稳重成熟之感,林潆容颜未改,只是眼中却不见了当初那熠熠生辉的神采,怀里抱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明玉上前笑道:“姑父姑姑一路辛苦,路上可好?盼了这么久,可把你们盼来了。”
卫桭微笑道:“路上都好,懋哥儿都长这么大了,听说你已经考中了秀才,真是可喜可贺,大有乃父之风。”
“多谢姑父夸奖,姑父文武双全,我还想请您指点指点呢。”明玉说罢,面向林潆道:“外头天热,姑姑和妹妹快上车吧,车里备有茶水,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家里等候多时了。”
林潆颔首笑道:“那快走吧,我也挺想你母亲的。”说完抱着女儿上了马车,从上岸到上车,自始至终没有看过身边的丈夫一眼。
卫桭和明玉骑马并行,后面跟着搬运行李的马车,一长串的队伍很快来到林府,卫桭林潆夫妻从大门进入,行李马车则被拉到角门,再由奴仆搬运进去。
一行人进了二门,来到会客大厅,林海和贾敏及菁玉黛玉涵玉都在厅中等候,林潆进了屋,看到满脸激动喜色的贾敏,眼眶立马就红了,哽咽了一声唤道:“哥哥,嫂嫂,我回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们盼回来了,你们这一去五年,真是受苦了。”贾敏笑里含泪,和林潆双手紧握,低头看到林潆身边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柔声道:“这就是莲姐儿了,真是个好孩子。”
在路上林潆就对女儿教导过,该怎么称呼自己的哥哥嫂嫂,若莲乖乖地对林海贾敏行了个礼,开口唤林海贾敏“舅舅、舅妈”时,还带了点闽南口音,好在现在孩子还小,回了京城,口音也能慢慢改过来。
林海和贾敏送上了早已备好的见面礼,夸了若莲几句,他还记得林潆来信说想和离之事,从他们一家三口进门时就留心观察,卫桭看向林潆时的目光十分复杂,而林潆却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卫桭一眼,竟然连貌合神离的表象也懒得做了,不由心中一沉,看来林潆要和离之事,并非心血来潮说的气话。
林海问候了卫桭几句,准备晚上问一问卫桭他和林潆到底怎么了,能把心结解开了最好,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能闹出和离的事,再说,林家姑太太和离,对林家女儿将来说亲也有影响。
下午家宴过后,林海和卫桭去书房说话,没有让明玉涵玉跟着过去,贾敏则留了林潆去自己的院子,让菁玉黛玉带着若莲玩耍,关上房门对林潆郑重地道:“你上次来信说要和离,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事。”
林潆淡淡地一笑,轻声道:“这等重要的事,自然不是说着玩的。”
贾敏大吃了一惊,劝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和妹夫都十多年的夫妻了,以前情分就好,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出来解决了便是,怎么就想到和离了?兰哥儿九岁了吧,莲姐儿还那么小,你也得为他们考虑考虑。”
“为儿女考虑,为娘家考虑,都为别人考虑,可谁考虑过我的感受?”林潆喉咙一堵,满嘴的苦涩,眼中的光芒却是坚定的,“我们女人当了母亲,生了孩子,就什么都不是了?我挣了命给卫家传宗接代,可他卫桭又把我当什么了。”
曾经,她以为她是幸运的,最终她还是明白了一件事,她所有能做的事情全都在卫桭的掌控之中,他点头,她才能拥有追求理想的自由,他摇头,她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化为乌有。
“究竟怎么了?”贾敏暗自心惊,叹了口气,“跟嫂子说说,别憋在心头,难受。”
林潆低头沉默了片刻,眼皮一抬看向贾敏,苦笑道:“嫂子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战船制造顺利,两三年就可以回来了,可我们在泉州却待了五年,是因为我生了莲姐儿。”
贾敏微一思索就想明白了,蒸汽动力机械战舰是林潆提出来的构想,制造实物必须要林潆指导工匠才行,仅靠卫桭一人难以完成,而且工期也会拖慢很多。卫桭林潆刚去泉州一年多,林潆就怀孕了,定是卫桭为了让妻子安胎,没让她参与制造过程,因此工期延误,而卫若莲出生之后,林潆既要督造战船又要照顾女儿,虽说都有奶娘丫鬟婆子伺候,但她却不能全然放心,这么一来,战船的制造进度仍要延期了,可贾敏仍不明白,这与林潆要和离又有什么关系。
“去年我又怀孕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战船制造已经拖了两年,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我就跟他说,这个孩子不要了。他不同意,跟我吵了一架,他居然禁止我再去工事坊,把我关在宅子里,让我‘安心’养胎,不许我出门一步。那个时候,战船制造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他不懂蒸汽机,没办法只好让我过去,走的时候我在工事坊摔了一跤,小产了。他竟然怀疑我是故意的,说我狠心杀了他儿子。呵,他既然疑我,我何必还赖着他。”
第164章 第三世 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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