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丝本来想狠狠掐周楚一下，但是顾虑到成诗和成韵毕竟不是自己房中人，也不能太过放肆，因此也只是狠狠瞪了周楚一眼。
    “你们要走？”周楚这个时候坐了起来，神色平静，就完全像没事儿一样。
    成韵看着姐姐没说话，这种事情，当然需要成诗来拿主意。成诗虽然看不见，但是她也能想象周楚脸上的真诚。
    她咬着下唇道：“周先生，这些日子你对我们的照顾，成诗实在是无以为报，但是现在，治疗了也这么久了，这里的专家们也都说，我这个眼睛，暂时是没有办法治好的，我知道这儿是军队的疗养院，我何必在这里蹉跎岁月，浪费国家的资源呢。”
    周楚倒是没想到，成诗一个家境不算很好的姑娘，居然还能有这份觉悟。要知道，这个世上，多少人都是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自己能好，管人家呢？管国家呢？
    正好这个时候，付群走了进来，他看见周楚居然坐在那里，神色自然，奇道：“哎，你居然好了啊，没想到你很坚强嘛，杜冷丁发作，一般人可是扛不住的。”
    “这都是成诗姑娘的功劳。”周楚趁机说道，“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成姑娘对我用了催眠术，等我醒了之后，瞬间就好了。”
    “咦？是你。”付群看了看成诗，“我听院长说过，你是出了车祸之后，脑子里有淤血造成失明的那个小姑娘吧。”
    “正是。”成诗轻轻说道。
    “难得，这个年代还有懂催眠。”付群连连摇头。
    “付大夫，成诗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了，到了现在都还没复明，您要不要帮她看看？”
    其实周楚也就是这么一说，毕竟付群是中央领导身边的大夫，能够来给自己看病，其实也算是破例了，让他给一个自己素不相识，对国家又没啥好处的人看病，实在是难为他了。
    付群说了声，“成姑娘，我给您号下脉。”
    “好。”成诗顺从的伸出了手。
    付群号脉时候，一般是闭着眼睛的，这一点周楚早有领教。可是大概一分钟过去后，付群奇怪的“咦”了一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成诗的表情，她却依然娴静温柔。
    神色凝重的付群干脆伸出了四根手指，来给成诗号脉，又过了几分钟，付群放下了成诗的手。
    成韵刚才其实等的已经很心急了，见付群号完了脉，再也忍不住，问道：“大夫，我姐姐……我姐姐怎么样了？”
    “有趣，有趣啊。”付群连连说道，“从拍的片子看，分明是淤血压抑住了视神经，导致你失明，所以之前这边给你开的活血化瘀的中药和化解血团的西药，道理上都没有错，那些大夫做的辩证施治，也都没问题，而且之前拍片子，你脑里的淤血大部分已经消散，可是现在你居然还看不见，真是奇哉。”
    “那为什么呢，付大夫？”周楚看付群摇头晃脑说的高兴，就像上课一样，忍不住打断道。
    付群瞪了周楚一眼，然后说道：“我号脉之时，初号，姑娘脉象虚弱，阴阳失调，几不可感，再仔细用内力号脉，则可知姑娘外寒传里，阳气不足。症见畏寒喜暖，四肢不温、口不渴、恶心呕吐，成姑娘，可是这样？”
    成诗惊喜说道：“大夫所言，完全如此！”
    周楚却翻了翻白眼，道：“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内功么？”
    付群笑了笑，淡淡说道，“像金庸所写那种飞檐走壁，隔空取物，杀人千万的东西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增加视力，听力，嗅觉，耐力。让人跑的更快跳的更高皮肉更厚扛打击，这个还是办得到的。成姑娘脉象虚弱，我不‘放大’一下，是无法精确感知的。”
    “那怎么治呢？”
    “其实我是觉得，脑子里的淤血还没有彻底清理干净。”付群道，“人脑之地，实在是最过复杂，x光也好，ct也罢，现在有的技术，都无法极为精确的显示这一切，所以说看起来肿块已经消去，实际上恐怕还是压迫着各种神经，所以姑娘你身体虚弱，目不能视，我的意思，还是出国去治疗比较好。国内的中医倒不是不能治，不过……”
    付群顿了顿，才说道，“国内中医，良莠不齐，很多老中医，祖传偏方验方，早就失传了，大部分行医的人，或是技艺不足，或是德行有亏，如今中医名声山河日下，想找个好医生是难上加难，我可以给成姑娘精确地诊治，但是想要治愈，我的本事，却还是不够。”
    看着付群说着说着，神色忧伤。周楚也知道这不免是勾起了他的心事。
    付群家族本来就是皇帝御医出身，中医本事自然是不消说，而付群小时候受的是系统的中医训练，长大后也到西方进行过系统的科学学习和西医训练，因此可以说算是学贯中西。原本他是中西医结合的一个好人选。
    但是那些年，国内太过于动乱，很多中医都失传了。付家虽然受到的冲击很小，但是等到一切平静之后，华夏早已经打开国门，改革开放，西医大规模涌入，中医因为种种原因在不断地衰落，如今已经是奄奄一息之势。
    付群旋即神色一整，道：“哈佛医学院的纳克教授，是我的导师，我会亲自给他写信，他是神经脑科的专家，我想他一定会帮忙只好成诗的。”
    周楚一听，顿时喜道，“是那个手术技艺神乎其神的纳克么？”
    付群奇道，“周先生也认识他？”
    “因缘际会，有一点缘分。”周楚道，“那么就麻烦付大夫了，我正好也和纳克大夫有旧，这样，我也修书一封，我想我们两个人的面子，那纳克先生一定会给的。”
    说完，周楚看了看成诗，道：“现在看来，你还是真的要去美利坚了，放心吧，我在那边朋友很多，我一定让他们好好照顾你，我说过的话算数，我也会帮你安排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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