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父母还健在,我们就永远还是孩子。尽管我已是四十开外的人了,但因老婆和孩子外出几个月,我七十五岁高龄的老母亲就在百里外的老家坐不住了,非要风尘仆仆地来看我一次不可。其实,来我这儿是难得的好事,因为母亲身体一直很硬朗,加上勤劳了一辈子,养成了闲不住的习惯。在我这儿会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妥妥当当,那是我的福分。但她没有文化、不识字,也没有耐心看电视。每次来到我这儿,由于人生地不熟,时间超过一周就呆不住了。又开始惦记老家的人和事了,这时就是该打道回府了。你如果强留,她就变得情绪焦虑,开始受生活折磨了。为了让她高兴,我一看到这种情况就得尽快送她回去。
这次也一样,母亲依旧在这儿呆了一周,就火烧火燎地要求回家去。送走母亲几天后,我才发现,母亲这次来干了很多很多的事。留给我了很多感动,也有很多无奈。
母亲每天必干的一件事,就是把家里擦洗得干干净净,不会遗漏任何地方。包含地面,家具,墙面,门窗,床上用品,衣物但因为外面的纱窗时间久了,有些腐朽,结果被母亲擦得千疮百孔。母亲回家后,我不得不花钱将纱窗全部换了新的纱网,扔掉母亲好不容易洗净了的旧纱网。真的有点对不起妈妈的劳动和浪费掉的水。还有,原来家里的抹布是有分类的,有抹锅碗的,有抹餐桌的,有抹家具的当然需要干净的就洗得勤,看起来很白;对卫生要求低的看起来就黑一些。平时根据颜色就知道是抹什么的。但妈妈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她来后把那些抹布用各种洗涤剂洗得一样白,别说我傻眼了,连她自己也分不清那个是干什么的了。当然,用干净的抹脏东西是没有问题的,但若用原来脏的来抹锅碗怎么行啊?没有办法,只能赶紧为锅碗重新买个新的抹布了事。
母亲还利用我不在家的时间为我整理了所有衣物。母亲是农村人的习惯,在她的心里,衣物不分类用包袱包起来就不能叫做整齐。所以,她翻出了我所有的衣服,不管是在穿的、还是暂时不穿的、还有要淘汰的,全部按她的分类原则给衣服重新分了类,然后折平整分别打包,最后把各种包袱很整齐地码在衣柜里。但不幸的是,也没有什么标记。我要穿衣时却找不到想穿的衣服。没有办法,只得全部打开,一个包袱一个包袱地寻出来。更令我感动的是,妈妈怕我分不清被子的反正面,竟在每条被罩的正面缝了鲜艳的彩色布条来标记。但标记太鲜艳了,以至看着被子也觉得别扭。没有办法,我只得粗手笨脚地花了很长时间把它拆除,因为担心剪烂了被罩不得不小心翼翼。类似的还有,母亲抱怨现在买的提包和箱子都很相像,担心我出门和别人拿错了。她用心地为我每一个提包和箱子上用各种彩色毛线结实地做了标记。但我担心这样的标记太过醒目,会不会为此招来小偷的关注?再说,我也不习惯于拿着另类的东西出门,觉得太过招摇或者让人感到土得叫渣,所以犹豫再三,还是费了很多劲,心痛着把它们剪掉了。更令我感到冤枉的是,母亲还为我缝补了很多旧衣服和旧袜子。其实这些衣服和袜子都是要淘汰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清理扔掉。但母亲却不知道从哪儿把它们翻了出来,把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再穿的衣物仔细检查了,还用细细的针脚把所有的缺陷修补殆尽。让我感到尴尬的是,我怎么再忍心扔掉这些由七十多岁老母用昏花的眼睛艰难修补过衣物?但不处理掉,除了占衣柜的空间外,它又没有任何使用价值,你说我该怎么办?
母亲还为我收拾了很多物品。例如,收拾了我多余的碗筷,用大袋子装了我很少用的锅,甚至连平时买菜和购物带回来的包装袋她也作了归类整理总之,很多东西都按她在老家的习惯放在了她认为应该放的地方。但当她回了老家,我想用时就找不到了。我翻箱倒柜半天,一些东西还是没找到。只能打长途电话去问,但有些连她自己也不记清放在哪儿了。真让人苦笑不得。
母亲的到来帮我干了很多事,有时也好心干了一些没有必要干的事,甚至还添了不少麻烦,也不免边干边发唠叨。但这丝毫不影响,母亲在这儿的日子,还是我感到最幸福的日子。因为她为我操了所有的心,为我变着花样做家乡可口的饭菜。还为我讲了不少家乡的人和事,让我忆起了很多的童年往事。生活在母亲的身边,一直有种“是个宝”、“幸福享不了”的感觉,尽管我已经四十开外了,但那种暖暖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变。
真的,在我无奈的在家里寻找那些被母亲整理起来的物品时,还是想由衷地说一声:感谢妈妈。
妈妈回家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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