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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方萦真和丈夫冯效辽,带着儿子小石头,准时来到酒店小院子里,经过一晚上的休整,大家看起来,个个精神抖擞,兴致勃勃的样子。
车来了,教务处干事,早早就把前排的座位,给预留出来,自然是给几位领导来坐,这个早已经形成了惯例,每个人都很自觉,心领神会地达成默契。
司机是个光头中年人,鼻子特别大,方萦真上车时,经过他的面前,竟然被他的大鼻子给惊住了,猛然地怔住了,觉得那鼻子,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小土豆。圆圆的的亮亮的,闪着光。
方萦真脸上露出了笑容,想起来昨天,他们两个人吃的那种呱呱,作为当地的特色美食,就是这种土豆,加工成了。这里明显的比唐都市,温度要低很多。当地的土特产,是很有标志性的。真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大家有序安静地坐好了。这个光头司机,就启动了车子。
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女孩,站在司机旁边,用甜甜的嗓音说道:“各位老师,大家早上好!我是导游小甘,负责今天我们麦积山之旅,游览解说服务,大家有任何问题,我都会竭诚,为每位老师做好服务。
麦积山风景名胜区,是国务院公布的,首批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位于秦岭东段小陇山之中,横跨长江黄河两大流域,规划面积215平方公里,由麦积山石窟、仙人崖、石门、曲溪、街亭温泉5各景区,180多个景点组成。……”
听到这个导游,像背书一样,熟练流利语气和口径,这些常年,站讲台的老师,似乎也自叹不如啊。
方萦真突然感觉到,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规矩和业务能力。这个年轻的小女孩,看来是,很热爱这份工作的,讲起来清晰准确,流利娴熟。
不知道为什么,方萦真就本能地,不喜欢这种背书式的讲解,觉得缺少了些,讲解者本人的个人特色,哪怕是说这些,枯燥的数字,这就是典型的说明性的文字,也能够加入一些感性的,温热的,富有情感的元素,让听者被深深的带入,尽可能地融入其中。
想想自己,刚开始站讲台,当老师那会儿,是多么地排斥这种氛围,极其反感面对一大群人,还要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还要被规定好,好要时刻被监督,被检查,被评比,被评价,被最后的结果,甚至淘汰。
老是觉得自己,活活地被架在火上烤着,全身上下,都被烤得发热发烫,每个毛孔都在冒汗,汗如雨下的尴尬劲儿,自己还真不如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
车子穿行在街道、村庄、山间、溪水之间了,快到景区附近了。
方萦真的思绪,还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心里的那种感慨,是复杂的,无定数的,但好像,又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时刻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内心,回到自己的心灵深处,和自己无限丰富的精神世界,做一种神奇的交流,飞翔的感觉是很舒爽的。
有一种无限无尽的思绪,似乎永远都在飘飘荡荡的,忽上忽下间,跳跃流淌着。
眼看着车子,行进到了景区停车场,下车,排着队,到入口检票,有导游带领着,一切都顺理成章,轻松自如被搞定。
走进景区,就远远的看见,最着名的麦积山石窟,大家跟着小甘,有人没注意小甘了,自己被周围的奇特风景,所吸引走了。
方萦真听到,小甘还在说:“这个麦积山石窟,坐落在西秦岭的东段,小陇山林区,崇山峻岭中,特别是,因为山崖上,一峰突兀耸立,拔地而起,外形神似农家麦垛子,故名麦积山。
整个山高142米,山顶端有隋代的舍利砖塔,古老的孑遗植物白皮松遍布塔身四周。就在悬崖绝壁上,雕刻精凿着1600多年来的209个洞窟,其中有7866身泥塑石雕,还有1300多平方米的壁画,这神奇的麦积山石窟,成为中国四大石窟之一,有东方雕塑陈列馆之美誉。
摩崖造像,凌空栈道,这些人间奇迹和苍松翠竹,赤壁丹崖,交相辉映,构成了麦积烟雨神奇景观。”
方莹真惊奇于,导游的好记忆力,这些数字,在无数次地,重复中,就变得跟自己的指头一样熟悉了,不思量,自难忘的,骨子里铭刻的感觉,自然就出来了。
方萦真惊叹的是,麦积山是隋代的舍利砖塔,一千六百多年了,还有另外的三大石窟敦煌的莫高石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这些石窟,都是中国佛教文化的代表,悠久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雕刻着文化的的演绎传承过程。
就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人们把自己的意志,动用浩大的物力财力,做成一个个巨大无比的工程,建构起人文景观和自然鬼斧神工交融,达到穿越千年的神话,让后人在这里顶礼膜拜,在这里流连忘返,这这里留下生命的真迹。
用这种巨大无比的劳作,超大规模的活动,以便超越生命的短暂,解除自己内心的恐慌无奈,无力感和焦虑感,都被凝固在山水的动静之间。
水在流,人在生死之间,穿行着,前仆后继,奔流在永恒的大千世界里。
方莹真边走,边看着,思考着,琢磨着,叹息着。是啊,这些石窟,这些雕塑,一个个逼真的泥塑,石雕,变成人自己的化身和愿望,行走在千万年的流动里。
让所有的生命,来做一个连接和共鸣的心声。达到自己脉搏跳动的深呼吸,惊人的高度同频共振。
麦积山的人文模样,在肉体的生死间,变得坚硬和超然。让后来的生命体,被动地停下脚步,感受属于自己的,那个最独特的澎湃。旅游的意义,在心里凝成了,千古的更替和不变的心思。
方莹真的心思一直在飘动,在游走,在思考,在叹息,在觉察,认知。是的,谁都在活一回的过程里,凸显了生而为人的无奈和尴尬。千变万化的肉体和那么易腐烂,不朽的灵魂永远在跳舞,给鲜活的生命里面,注入深厚的精气神。
生生不息,就变成了自然的一部分了。麦积山的景致里面,都是浓浓的生命踪迹。泥塑和石雕的温度,在流淌的生命血脉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方萦真跟着流动的人群,行走着,在这里驻足凝视,沉思默想,在这里抽离又回归,飞升又落地。来来去去的时空对接。看起来确实是虚虚实实,都在一趟趟行走中完成了。
行走在美景之中,大家不知不觉,一连看了几个景点了。什么香积山、罗汉崖、天池坪之类的,到了仙人崖,这个地方,好多人都走不动了。
方萦真自己背着随身的包,也累得气喘吁吁。儿子小石头一直,都被丈夫冯效辽背着抱着,一路走来。看着冯效辽满头大汗的样子,方萦真说:“我们歇会儿吧。”
“好的,饿了吧。我们去吃碗呱呱吧。我还挺喜欢吃这个东西,和我们的凉皮子差不多,甚至比凉皮,还要更筋道,更有嚼头,口感更好。你要不要?”
“我要啊。这里的特色小吃,就是这个,关键是最对你的口味嘛。”
带着儿子过去,走到景区的小吃摊上,要了两碗呱呱,冯效辽狼吞虎咽,一口气风卷残云,一碗呱呱,就下了肚子。
这呱呱一碗,也不算多,量不大,小小的一碗,好像冯效辽还没吃饱,吃光了碗里的,接着说:“老板,再给我来一碗,多放点辣椒!”
“好嘞,马上。”
吃了呱呱,两个人带着儿子,坐在摊位的凳子上,休息会儿。结果,又来了一大拨子人,老板示意给别的客人,让一下座位。
冯效辽就起身和方萦真走开了。儿子也许太累了,有些烦躁,方萦真抱着儿子,取出包里的饼干,儿子也不好好吃,又拿出桃子,他咬了两口,也没了兴趣。
方萦真一看,儿子哄不好,就对冯效辽说:“走,给我找个僻静的地方,我要给儿子喂奶了。让儿子好好吃会奶水,他就能安静下来。”
“走走,到那边的,那个小树林子里,荫凉幽静,没什么人影子。”冯效辽说着,就一起,走过去了。
方萦真给儿子静悄悄的,喂起了奶,儿子也像冯效辽吃呱呱那样,胃口大开,扎着奶水,狠狠地吸食。
看着儿子可爱的样子,方萦真想起来,鲁迅的那句话,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水。我也是一样的,吃的呱呱,流出来的,是奶水给儿子。
哎呀,这人类也是一样的,别说什么教授博士、校长、市长、省长、天王老子,都一样的是生命。在人间的模样,是自己意志的表象,来构成这个世界,这个社会,这里的一切早就被打上了人的烙印。人的痕迹,人的踪迹,人的心迹。
是啊,这种人的味道,人的所有创造,构成了整个世界的方方面面。是的,人类的进化过程是一个人化过程,叫做文化发展过程,叫做文明进程。都是人这种生命体的行走过程。留在地球上的所有痕迹,起个很文化的名字,弄一堆很人为的系列规则,形成了整体的社会。
高级动物,高级生命的全部组成部分,还是康德说的,那基本的三点,真是《纯粹理性的判断》,善是《实践理性的判断》,美是《判断力的判断》。
说白了,还是叔本华的《作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是尼采的《权力意志》《超人》。借助几百万年的“谎言”和“暴力”,打造这个世界。
因为只有人,才会说谎,人是世界上,唯一会说谎的生命体,也是自然中暴力的制造者。什么火山、地震、洪水、海啸、狂风巨浪之类的天灾,都是相对比较稳定的,而只有人给人自身带来的恐惧和威胁,才是持久不断,永不停息的。
说好听了,是人的神性,说不好听了,是人的丑恶暴行。人就是在这,自造的人为社会国度里,牵连纠葛在一起,谁也跑不了,谁也好不了。就这么压抑释放中,牵连纠葛着,最起码有了,五六百万年的长度了。生而为人的个体,是无奈的被动的,全体的人,整体的人,整个人类,都是这个,无穷无尽的,轮回里的动力。
还真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此时此刻的当下,自己的每个细微的动作,表情,生命的全过程,都是千古不变的重复。
前边的古人,是这么活的,后边的来者,还会继续这个,千篇一律的生命形式。有什么差异呢?方萦真如梦初醒,感觉到了一份,对接古今中外的永恒性,对啊!和别人的互动,就是和这个同类的合作纠缠冲突。
世界如此丰富多彩,只是每个人选择了,一个自己熟悉的舒服的动作,连续重复一辈子,就变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生活模式,连带着自己的动作后果,被称为产品的东西,就这样在人类社会,继续保持在温度里面,那是生命的体温,那是力量的动态存活。换一个躯壳就死去了的重生。仅此而已。
方萦真给儿子喂完奶,看着自己所处的世界,恍恍惚惚,冥冥之中,好像理解了庄子的“齐生死”的味道。老子的“无为”是对整体的观照结果。犹太人的上帝、基督徒的耶稣、伊斯兰教的穆罕默德、还有印度人创设的佛陀释迦穆尼。这些大同小异的背后,骨子里还是,人这种生命体,活着的时候,给生命本身浇筑的一种神秘物,作为人类从自然中分离出来的标志。
其实,本质上来看,人依旧没逃出来,分化出自然界,根子和基础,依然以自然生命为源头。本身的生命肉体,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再怎么强化,反抗自然,最终还是被自然摧毁消灭。
看起来抗争的途径数不胜数,回到原点的,还是自然的肉体生产链条的持续。社会是暂时的,随时都可能,被自然夺走,自然的博大精深,在人为的对抗里,永远都是战无不胜!
人类社会里,崇尚着暂时的奇思妙想、海市蜃楼、痴人说梦、最后连说梦的人,都被自然卷走。疯狂地极致级别的表演,到头来,还是回归到死亡的终点站。
在生死之间,只剩一个活字。活得大江大海,活得海阔天空,活得地球村,每个点上,风景都趋同了。方萦真抱着儿子,看着眼前的世界,猛然觉得,人活一世,人活一世,这个过程,不过是一秒钟和永恒的链接。所谓的瞬间永恒,到头来,是人造的一个符号而已。
“你给儿子喂好奶了?咋还不起来?我们继续看,下一个风景去啊。”冯效辽走到方萦真面前说。
“你去看吧,我在这里,带着儿子,玩会儿。哪怕看蚂蚁也行,本来就和这些高山溪流,都一样的凝住了全部的精气神,或者是真善美,更或者是本能、情绪认知行为的体系化反应。”方萦真说。
“你说的,这啥鬼话?我听不懂!”冯效辽只管,跟着旁边的人跑。
面对冯效辽的发火咆哮,方萦真笑了,觉得太自然了!这个男人,就是给自己表演了另一半的人类形式嘛。男人和女人,加起来就是人类的一体两面,进化了几百万年了,集中起来,就浓缩在这三口之家的小房间里。
每个家庭的父母子女,都是这个永恒游戏的缩影版。什么一叶知秋?窥一斑而知全豹?从人的现代生活,去找元祖的猴子和类人猿。都是大脑层面的进化功劳。
是的,每个人体就是一个完整的系统,你数数吧:皮肤毛发指甲、骨骼、肌肉最表层的系统;接着是呼吸、泌尿、消化、心血管这个能量的供给系统;最高级的还是脑袋上的神经、内分泌和免疫系统;这是整个系统的指挥所。延续更迭换代的系统是生殖系统。只要拥有的生命后,这个系统的零件,不会影响当下的整体运行。
正因为如此,人家那个苏格拉底才说:认识你自己吧!就这一句话,响彻在整个西方人的脑海里,几千年了。打造出了地球村的,主力文明,强悍文化。
方萦真看着儿子,在地上玩起泥巴来了,也不制止,不控制,不阻止,任他开心地抓起一把土,掬在手心里玩,搓成小粉面子,仔细地看着,又捡起一根树枝,还有旁边的树叶子,小花小草,好像儿子手里的玩具,在自动增加,减少,都没关系,着泥土里生长的都是生命的原材料啊。
看着儿子在玩,一个人默默地,专心凝视着手里的这些东西,那么专注,那么投入,这好像才是人类起点上的,那些事情。等到儿子稍微长大了,比如下个月开学了,上了托儿所,接触的人多了,杂了,见识的广博了,就会被抹掉这份天真纯洁,变得有规矩,有文化,也会形成了自己的,看人看世界看别人的眼镜,那是自己的“三观”构建过程。
想想自己和丈夫,父母亲和公公婆婆,祖父祖母外公外婆,往上推演,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是这个不变的模式。对了,万变不离其宗啊。这个“宗”是人性。
人类骨子里的,那点东西。作为一个念书的人,透过这个文字符号,打通了人类文明的五千年了。
之前的人类,只不过是口口相传,通过肉体,身体的符号,在传递着发展进化的信息密码。后来有了文字,就更加精准了。给后来人,提供了一步到位的捷径跨越。
方莹真陪着儿子一起玩,脑子里的浮想联翩,根本静不下来,她的广阔思维,博大精深的视野,深不可测的内涵,在不停的高速的灵魂层面运行着。好像早就超越了时空的限制。
方莹真无论在哪里,就是喜欢这样的一种,独一无二的存在。这种存在感,是她疯狂痴迷的。是她个人最大的乐趣和享受。
这是她自己私密性的存在。外人是不得而知的,也是不可思议的。是区别于他人的绝对化的,另一个灵魂的舞蹈游戏。
第21章 走近麦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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