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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没有课,还不到两点钟,宿舍里还像平常一样,都在午休中。门窗全部关闭后,屋子里显得特别暗黑,大家都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管睡着不睡着,这个时刻,是宿舍里,每天最安静的时刻。
甄乐思自从开学以来,心里不平静的根子,还是始终过不了那个,丢失自己日记本的坎儿,每天花去自己大量心血,全神贯注凝结成的日记,那简直是就是自己的生命啊!写在了厚厚的一个精致的日记本上,就这样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了,就像是自己的一个知心朋友,一个日夜相伴的贴心人,一个导师,一个最心爱的灵魂伴侣,突然间,被强行和自己分开了!
自己就算是再买十个百个日记本,也是无法平复自己的内心的那份伤痛,被切割的血淋淋的滋味,时常阵阵袭来,让甄乐思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心里巨大无比的天地,无限广阔的自由世界,知心爱人般的陪伴,灵魂自由的天地,突然被从天而降的恶魔,伸出自己的丑恶的锋利砍刀,剁掉了自己的宝地,那份血泪横流的景象,千疮百孔,一片狼藉,突兀出自己无法收拾的心境。
最近这些日子,甄乐思只要闲下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会想念自己的日记本,就会抚摸着那个伤痛。独自躲起来,在无人抵达的角落,去舔舐那血淋淋的伤口。
永远都无法找回来的遗憾和不甘心,这种被掠夺,被强行剥夺,被欺辱的感觉,时不时地,莫名向自己袭来。
甄乐思此刻躺在床上,刚打开床上小台灯,在新日记本上,还是借助文字,通过文字,轻轻地仔仔细细地,写下自己痛彻心扉的,几乎无法形容出来的,深深的痛。这个不顾一切的用文字,去给自己伤口上喷药的过程,好像稍微安慰了一会自己,能抚平一点巨大坚硬的疤痕。
宿舍里,七个人,除了那个师大子弟白芷田回家了,六个人都在床上躺着,或睡或醒,谁也没出声,只是静静地,和自己待在一起。
甄乐思顶头的郑雪琴,此刻,也没法入睡,尽管最近学习任务特别多,她为了让自己的各门功课都达到九十分以上,每次都竭力拼搏,不管是自己刻苦努力,还是每次下课找到老师聊天,问问题,甚至直接找到任课老师家里去,真诚的和老师交心恳谈,请教各种问题,甚至随手帮老师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反正目标极其明确,就是要各门课程,在结束的时候,拿到最高分,最起码达到九十分以上。
这是郑雪琴自己隐秘的动力源头,也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坚守这个秘密,落实这个秘密,实现这个可爱的目标,她自从进校以来,就疯狂努力,不惜一切代价,始终如一坚守着,自己的内心这块领地,那简直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
她上大学前,是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的,她特别了解作为一个老师的心理,根本不用揣摩老师的心理,她本人曾经就是老师,太了解老师的教学过程中必须遵循的规律了。
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老师对于爱学习的学生,谦虚好学的学生,刻苦用功的学生那份骨子里的偏爱。她深有体会,简直到了了然于胸,如数家珍的地步。
精算中,几乎到了严苛的地步,坚决果断地执行自己的目标,是因为在当初刚入学那会儿,那个七七级老大姐,那个全国优秀大学生标兵,于敏大姐的一句话:你们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宝贵的大学时光,特别是保证一个名列前茅的好成绩,这个对你四年后毕业分配,至关重要。
就是这句话,成为她的信念,每天的所有行为的准则,底线是永远都不能突破的。也是严守死磕到底的秘密。万变不离其宗,这个坚如磐石的鲜艳无比的目标,就是自己的宗旨,在自己的心目中,那就是高于一切的圣旨。
为了这句话,郑雪琴,这个从老师再次通过高考,变成学生的人,一直在默默地坚决果断地,执行着自己的心中的远大目标。
别看她入校的时候,英语数学考几分,可上了中文系,这些短板,自然就没有了。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彻底清理干净了,剩下的所有功课,她都是轻松挥洒,如鱼得水,自由发挥,轻易就能达到极致。
所以她对自己说:九十分不算什么难办的事情,绝对是小菜一盘哦。哈哈,现在上了大学了,成为一个大学生,开启了自己的新生活,那就目标明确,各门功课全优秀,毕业分配,肯定不会,再回到自己原来的那个,偏远穷苦的小地方了。
这学期开学以来,每个人的心思,都更加深藏不露了,郑雪琴盘算了下,自己前两年的各门课程的成绩,相当的满意。就是一门写作课,没达到最高的九十分,上学期期末,去过了张彩依老师家里,抢着给人家,甚至给张老师八十多岁的老母亲,那个老太太喂饭洗脚擦身洗衣服,最后,张彩依老师,才给了自己九十三分的好成绩。
她也知道自己别的课程,能全力以赴拼搏后,基本都是顺利拿下最高分,唯独这个写作课,让她吃尽苦头,就是无法达到老师说的那种境界,这个张彩依老师,本身就是个省内小有名气的作家,眼头子高,好像有一种特别的偏爱和嗜好,在写作这块上,常常认死理,很爱较劲抬杠,但还是被自己的热情勤奋肯吃苦打动了。郑雪琴复盘自己的之前成绩,相当的满意。
此刻,躺在床上,正为自己的宏伟目标细心规划着,美滋滋地缜密思考着。作为宿舍舍长,郑雪琴是被辅导员韩一农专门派过来的,对门那个宿舍里一场激烈的冲突厮打,为了维稳,才把强大的管弥泉派到斜对面那个宿舍的。
辅导员韩一农老师,给自己分配的所有任务,自己从来都是超额完成的。只是最近观察宿舍里的这些小妹妹,其实并不难管,没有特别刁钻难缠的人物,都是比自己小的简单幼稚的小孩子。
可是,辅导员韩一农每次开班干部会议的时候,都警告大家,切记:“不能谈恋爱,一定要把控好,宿舍里同学的思想工作。如果弄出点伤风败俗的,损伤面子的大事情来,那就不好办了。那个因为失恋自杀的个案,实在是血的教训,坚决要从宿舍里的,每个同学的灵魂深处,去给做好思想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是学文学艺术的人,要以美感的感染力,去在潜意识层面,去开掘我们的领地!”
可是郑雪琴发现,宿舍里的那个连艾凤,从二年级开始,就不对劲了,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感觉她变了,好像和大家有些隔离疏远,常常很神秘的玩失踪。自己也没谈过恋爱,这个多情的,温柔的,可爱的,才情纵横的诗人气质很浓的连艾凤,变了,变得更温柔了,好像是在谈恋爱。这个女孩,是宿舍里最漂亮的、最有爱心的、最爱帮助人的一个。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哎呀,真不好说啊。
连艾凤上铺的庄可莲,这个小妹妹倒是挺安静的,一天到晚,除了上课参加必要的集体活动,自己的吃喝拉撒之外,其它的全部活动都在床上进行。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人,好像有些不愿意和人家打交道,总是在故意躲避着在稠人广众面前,抛头露面,不爱在大众面前讲话,还挺害羞的胆怯的一个小姑娘。
离家千里,孤身一人,喜欢独往独来的一个人。说个话细声细气,柔嫩胆怯,像蚊子叫一样,别说弄出点事来,似乎连个响屁都不敢放。单怕别人听见,看见,脸红脖子粗的事情,好像自己还没看见过。都过去两年多了。从来没见过。
郑雪琴听见顶头的那个,假小子甄乐思,看来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个性太强了,脾气还火爆,这个小妹妹,干啥事似乎都是以情为主导,所有的行为举止,都是自己感情的真实流露,一切都写在脸上,撒不了谎,说不了假话,一个特别真诚的小妹妹。
骨子里时不时的,还有种猛烈的火劲儿。有时候热情似火,有时候冷若冰霜,冰火两重天瞬间转换的人物。这个人物也挺好玩。有诗人的气质,好像还有男性的霸气。表面不温不火,一旦谁踩到了她的尾巴,那可就是狗急跳墙了的嘴脸了。
这个小妹子,轻易不可惹她,自己也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耍点小脾气,都在合情合理的范围之内。也闯不了个啥祸的。也是个放心的主了。
哦,至于甄乐思下铺的,那个肖诗敏,这个小女孩,家里头一连有那么多姐姐,父母亲传统的男尊女卑思想太严重了。这个老四姑娘,看来从小到大是被忽略的,缺爱的,最后终于有了个弟弟,才变成了全家的小皇上。
四个姐姐,就当然的成为了他的仆人侍从。这个小姑娘,就是因为家里的不管不顾,才可以野生放养着长大,才可以一心一意,在伺候完弟弟后,抽空去学习,去实现自己的小小梦想。追逐到属于自己的名和利。
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的遵规守纪,绝对是个好学生。老师家长眼里的乖孩子。不会犯上作乱的。惹事闹事出乱子的。不会,她没有这个能力,也没这个需求的。绝对是宿舍里的安静分子。好管理,好领导,一个顺民,一个良民。
作为宿舍舍长,郑雪琴想到了,那个和自己一起搬到这个宿舍,现在是自己下铺位的,来自唐都市的汪玉荣,她虽说没有那个连艾凤那么漂亮美丽,但长得也不错,关键是她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上面有俩姐,作为家里的老小,被宠爱的那个程度,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就是蜜罐里泡大的小公主,从一开始,身边还有沾着个,从院子里一起长大的跟屁虫,一个男闺蜜,一个崇拜者。一个鞍前马后伺候她的小跟班。
看来,这个小男生,也是为情所困啦。一天到晚,追着汪玉荣的屁股后面,提鞋端茶的小太监样的人物。哈哈,真奇怪!这个小男生的快乐,就是从早到晚,跟着汪玉荣跑前跑后,时刻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这世上,真是啥人都有,正像老人家所说的那样,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好神奇的世界,好复杂的生活!
最后,郑雪琴想到了,作为宿舍里一员的白芷田,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唐都师范大学教师子弟。哦,这就是个走读生。有个宿舍,更像是这个宿舍的床位虚有者。倒是班里面,任何一个同学家里来客人了,来朋友啦,这个位置,就成了班里的旅馆床位,临时客房了。
这几年,多少人,敲开我们宿舍的门,就轻轻松松地,住在了这张床上过夜,临时解困?
白芷田有一对艺术家父母亲,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天真可爱的妹妹。从小练打字,写得一手好字,好像是欧阳询的欧体,真漂亮,那毛笔字。还拉得一手好琴,小提琴拉的太美了!
班里的文艺委员,所有的文艺活动,她就负责张罗,更多的时候,是回家搬救兵,父母亲,就全体上阵,双双给到女儿的支持,关键是父母亲本人,也好这一口,乐在其中,热心的不得了,简直到了痴迷疯狂的地步!有时候还真是,不请自到,热情到借双鞋子,连袜子都给送来了。
郑雪琴一个中午,几乎没怎么睡着,脑子里转悠着自己的事情,还有这个宿舍里的每个人。嗯,辅导员韩一农给自己布置的任务,就是管理好这个219宿舍,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维稳工作,是自己的重头戏。
看来现在最容易出事的,倒是这个最漂亮的美女连艾凤了。她现在谈恋爱了,这可是违反学校的纪律的。辅导员韩老师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自己,没做好自己的工作。一个小小的宿舍舍长,都当不会?哈哈,太搞笑了!
郑雪琴正想得浑然不知,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敲门了,还没到两点啦。怎么会有人敲门?
门口的肖诗敏下去,开了门,门外站的是女班长管弥泉,听到:“叫一下你们宿舍舍长郑雪琴。”
郑雪琴听见了,赶紧下床,穿上鞋,到了门外。
轻轻拉上门,管弥泉拉着她的手,两人都在楼道的顶头,靠窗户那里,管弥泉悄悄说道:“一会儿,你和我,把控主持着,要给你们宿舍,全体舍员开个会议。”
“我们宿舍的白芷田没来啊。在家里呢。”
“你不用操心,我已经通知她了,一会儿,她也过来参加会议。”
“能说说是什么事吗?”
“一会儿开会,你就知道了。”
“那行,我回去,通知大家,不要出去,在宿舍里静候。”
“两点钟准时开始,白芷田马上也到了。”
“好的,我回宿舍,让大家起来,收拾一下床铺。”
“没事,这次,就我俩来主持,没有别人。我本人,曾经是这个宿舍的一员,从进校的最初阶段开始,我一眼就看出了她们各自的真实情况。最了解这些单纯可爱的小女孩,我还是挺有把握的。这个宿舍的小妹妹们,真的很可爱,我非常喜欢她们。”
“好的,我知道,我明白了。我相信你的丰富工作经验,你的实力是杠杠的!”
郑雪琴回到宿舍,一看时间马上到了,就自己先收拾床铺,叠被子,扫床,铺床,整理完毕。下床来,坐在桌子前的方凳子上。
看着大家都启动了。纷纷叠被子,整理铺位。只有那个庄可莲睡着没动,郑雪琴抬头笑着对庄可莲说道:“可莲,起来吧,收拾一下你的床铺,下来,一会儿,我们宿舍有个临时活动,大家都不要出去了。活动完了,再自由活动。”
“哦,什么活动啊?”汪玉荣问道。
“班长马上过来,连我也不知道呢!”
“啥事啊?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咋跟地下工作者来了一样?这么好玩!”
大家都收拾好了床铺,有的坐在床上,上铺的甄乐思、庄可莲和郑雪琴都下来,坐在桌子前的方凳子上。其他人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连艾凤也坐在自己的床上。拿着一本书在翻着。
门开了,班长管弥泉进来了,风尘仆仆的白芷田,急匆匆的一脸好奇地进来了,坐在自己的床铺上。
管弥泉坐在连艾凤的床边上,笑嘻嘻地对大家说:“219宿舍,我今天又回来了,最初我们就是一个宿舍的好姐妹啊。我还是很喜欢,我们这个宿舍里的姐妹们的。今天下午,我耽误大家一会儿时间,聊聊这个大学女生谈恋爱的事情。
这件事,也不是针对我们一个宿舍的,先后在另外三个宿舍,都开过会了,我们宿舍是最后一个。今天就是把我们辅导员韩老师的教导,传达给大家。顺便让大家也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哦,是这事情啊,我还以为,是啥大不了的事情!搞的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这味道怎么怪怪的?”汪玉荣先说了一嘴。
“我们从一进校,学校就三令五申,大学期间,不让谈恋爱,一是怕耽误大家的时间,十年动乱,高考被迫中断,现在拨乱反正,好不容易恢复了。我们大家可要珍惜这来自不易的黄金时间。
另外,作为女生,我们也要自尊自爱,把自己的心思和精力,都全部投入到学习中去。谈情说爱这样的小资思想,会腐蚀到我们的灵魂。让我们变坏,甚至腐化堕落。这是我们必须坚决执行的。”管弥泉先说了这几句。
“这也太荒谬了吧?”汪玉荣先发出了一声感叹。
“我爸我妈,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是同班同学,在大学就是一对恋人,他俩的浪漫故事,就是大学校园里精彩演绎的。经历过的,也看见他们俩的灵魂腐化堕落,反倒是我爸爸,在那个时候,创作出来自己的天才作品,一举成名!我妈妈在那个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里,写出来自己一生最美丽的爱情诗句,成就了自己浪漫诗人的美名。”汪玉荣骄傲地说道。
“你爸妈的那个年代,是解放前啊。时代不同了!”管弥泉赶紧插嘴道。
“不管是那个时代,谈情说爱,是符合人性的,是尊重人的个性的,是彰显人的自由和尊严的!没有啥不好啊?”汪玉荣毫不退让地说道。言语中充满着理直气壮的味道。
“看看我们课堂上,教科书里,古今中外的文学史中,所有的传世经典大作,哪个里面没有爱情?作为中文系的学生,给人开这种会议,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笑掉大牙了!我要满地找牙了!哈好哈!”汪玉容继续连珠炮开起来了。
其他人一听,都不吭声了。静静地,听着班长管弥泉和汪玉荣的对话。气氛变得不那么轻松了。多了些火药味道。
整个宿舍里,似乎要变成了,这两个人的唇枪舌剑,班长显然不是对手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个阵势。也没遇到过如此强硬的对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变得有些思维混乱,语无伦次了。
第36章 舍长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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