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今年的南方也是没有降什么雪，也就一点点而已，村子里很多人都彷徨，说现在气候不大好影响收成，胡言第一次知道，原来南方这个时候也有过膝盖的雪。
    “万英，雷子家的牛摔伤了，他们家想着干脆杀了卖，你们家想买多少牛肉？”
    林丫在门口扯着嗓子问万英，正在搓洗衣服的万英手肘抹了把脸，胡禾一群男的找地方打牌去了，好在只是小玩，主要是没钱赌什么。
    这不冬天的外套太厚了，孩子压根洗不了，只能大人洗了，也亏得都穿着罩衣，要不四个孩子全身上下洗一次都得累死。
    “怎么就摔死了，真的假的？我家都喜欢吃牛肉，多少钱一斤知道不？”
    “问了，说牛肉便宜点一块二一斤，那些筋搭着卖，牛骨内脏啥七毛钱……”
    林丫说着自己打听过来的价钱，这个年代猪肉都得七毛钱一斤，牛肉要贵一点，万英摸了摸自己口袋，觉得可以多来一点，毕竟今年过年没咋花钱买东西。
    想着昨天收到的快递，胡禾还说要寄点东西过去，正好可以做点牛肉干啥的，自家可不能贪便宜，虽然也是沾了孩子的光，但是吃喝穿都不少，每个人都有份，可把胡禾夫妻俩感动的不行。
    万英手艺真的不错，胡言在一堆书里翻到一本菜谱，然后一点点教给亲妈，没想到二姐胡兮入门挺快，而且为了多认识菜谱，居然破天荒的自己加班加点学习，现在新华字典用的很熟练，离不开胡妈妈的各种美食。
    胡兮的聪明可能都体现在吃这块了，担心大家分的东西不对，糖果糕点啥一个个重新去数，你一个我一个他一个，大家也就由着他作，反正不数清楚就别想要吃的，别人多给了自己别哭，你自己算的怪谁。
    胡言觉得这是胡爸爸给二姐挖的坑，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效果很棒，从一开始的数错，到现在的很快数出来，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五的正确率，剩下的百分之五是因为她边数边吃……
    人胡茜现在的计算能力都很厉害了，已经可以数到两百了，完全是被逼的，刚四岁的她承担了太多，谁让她要跟着吃零食呢，年纪小但是不傻，一开始跟着二姐总是出错，后来多问问别的姐姐就很少出错了。
    “胡宓，走，我带你们去看杀牛！”
    “哪里杀牛，真去我妈他们会骂人的！”
    “略略略，胆小鬼……”
    “你才是胆小鬼，去就去……”
    胡文几个偷偷拉着在外面跳橡皮筋的姐妹几个，本来想吓一吓同桌，没想到被胡言几个听到，大家对于杀牛还是比较好奇的，这不一股脑都跟着了。
    胡言几个也是止不住好奇心，毕竟见过杀猪，还真的没看过杀牛，而且牛肉好吃呀，这不干脆想着看看，好在胡宓懂事，把妹妹哄回家陪亲妈，和亲妈说一声出去玩了。
    胡家村池塘前面是农田，再往前就是别人家的坟地了，中间是条马路，可以到镇上，坟地对面是一条小溪流，再斜对面就是个烧砖的土窑，不过现在已经废了，但是里面还是比较恐怖的。
    也没敢靠的太近，七八个孩子靠在一起，这个时候可没什么近视眼，大家看着几个大人压着牛，然后大刀一捅牛就不挣扎了。
    胡言看的有点慎得慌，对面是坟地，下面在杀牛见血，血都流到小溪流里面，一下子浸染整片区域，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臂，大家基本上都是半捂着眼睛看，一只手抓着大姐不放。
    “这会不会有点恐怖，这牛不是说摔死了，明明还是活的呀……”
    “不知道，估计是活的，没看腿都在动，还要有人压着……”
    胡文问着哥们胡建，他们知道胡强家牛摔死了才杀的，可是这看上去明明是活牛吧，好好地牛给杀了怪可惜的，主要是挺吓人的，那片地势都是血水，一个多小时过去才弄完。
    这血腥的场面把大家都吓到了，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两口，安静的趴在地上，等大人带着解剖好的牛肉走了才松了口气。
    胡宓心里后悔的很，终于有点后怕了，难怪都说杀生的时候不能让孩子看到，她想起上次因为去山里遇到鬼的妹妹，心里咋觉得那么不安呢。
    “姐，那水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啊？”
    “哪里？没看到呀……”
    “靠，这是蛇吧，蠕动的蛇，它们不应该冬眠吗？”
    “可能春天来了？也可能血腥味太大了……”
    大家缓过来后瞄了瞄胡言指的方向，嘴里刚说着没啥，然后就看清楚啥玩意，那是一群蛇扭在一起，形成一个半米多高的圆形，在水面不停的转动，这一瞬间看清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然大家平常玩耍的时候也会碰到蛇，但是不会碰到这么多扎堆的蛇，这已经是惊悚了，没看唯二两个男孩子都捂着嘴不敢说话么，胆子再大看到一群蛇也是怕呀。
    “我去，这是血水引来的吧，我记得我们夏天还在这里捞鱼，摘水泡吃，原来这里居然有这么多蛇……”
    “我就想知道这些蛇在干什么，揪成一团怎么吃东西……”
    “可别再说了，赶紧回家吧，家里估计都买牛肉了，不能等了一天啥也没吃到……”
    听着两个男孩子的讨论，在场的女孩子集体翻了个白眼，直接从后面退下来，宁愿走坟堆也不想往前走了，前面太恐怖了。
    反正坟堆这边往后退就是自家门口的水田了，大家现在只想回家，至少近段时间他们不会想走这边，也就是孩子脑子发热，顶着寒风在地上趴了几个小时。
    这边万英一群人围在胡雷家买牛肉呢，人挤人的时候，主要是都想要好点的腱子肉，一个个和老板谈交情，但是人家只谈钱。
    牛全身都是宝，牛皮可以做包和鞋子，牛肉牛骨牛筋内脏都是美味，胡家卤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些肉回家呢。
    已经回家的胡宓几个人已经被安排一堆活，喊爸爸回家干活的，烧水烧火洗东西的，剩下的老老实实待着就行……
    这一天注定是忙碌的，但是晚上吃到小炒牛肉的时候，胡言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牛肉，一点腥味也没有，吃起来很上头，全然把白天惊悚画面忘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