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圈有一句红话。
    钱投对项目，不如投对人。
    品牌找代言人，也是一样。找对人，看的是人品，而不是名气、噱头那些东西。
    这也是利兹夫人的第一信条，显然，是看上白枝这个人了。
    ……
    “拿下这个代言没什么不好，”
    翌日，白枝去周淙也公司总部。
    两个人说起这件事，比起她的忐忑，男人拿着一杯咖啡，淡定得很。
    周淙也：“机会难得，而且你不是最看重阿兰雅的么？永雅是殿堂级的艺术珠宝，如果你本人能拿下它的代言，以后国际艺术圈，你办展都能容易很多。”
    白枝：“可那样我就是名人了。”
    她刚见识过网上舆论暴力的力量。
    对于这种成为名人的事，还是有点抵触。
    周淙也：“如果你不想出名的话，倒也行。”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般这种天价代言费，给的报酬可是会很多的。”
    白枝：“……我那种看重钱的女人吗。”
    周淙也看她一眼：“可以让你给你和妈妈买一套更好的住所，靠你自己的力量。”
    白枝：“……”
    “不用了，我们现在住的也挺好，”
    “……所以，能换套什么样的房子？”过了几秒，她又问。
    周淙也看她这样不感兴趣但又好奇想问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
    “不多，五年下来的话，”
    “可以买套山水云缦的中等户型吧。”
    白枝差点晕过去。
    这座城市多少奋斗的人，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套山水云缦那样的房子。
    据她所知，和她同校的，每隔几年才有一两个学生能赚到这么多的钱，那都是万里挑一，非常小概率的事件了。
    这年头不是有才华加努力就能有暴富的结果，住上高档小区，也不是多么轻松的事。
    现在工作越来越难找，就连上赶着嫁豪门都比以前卷。
    这样一套房子，错过了，大概这辈子她都不可能靠自己买得起了。
    “我还是再想想吧。”
    白枝对于金钱一首抱着审慎的态度。
    这么大的事，她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做决定。
    ……
    再次提到这件事，是利兹夫人约她喝下午茶。
    下午茶的地点，在京北一座古皇家园林的茶室里。
    差室外推门出去就是“夏园”，相当出名的历史古景点。也就只有有钱人这么会享受，首接坐在皇家园林旁边喝下午茶。
    利兹夫人今天喝的就是中国茶，配着清宫御膳房配方的糕点，招待白枝也是相当的客气。
    “中国糕点很美味，南北方各有各的特色，不知白小姐喜欢南方糕点多一点，还是北方糕点多一点？”
    南方糕点，代表就是淮扬一带。
    北方，就是京津的宫廷御点
    白枝：“实不相瞒，我个人口味偏淡，所以喜欢南方糕点多。不过，饮食也不时不食，因地制宜，京北秋季干燥，这杏仁酪正是最适合今天的选择。”
    利兹夫人看着她，大加赞许第点头。
    “看来，我果然没有选错人。白枝小姐之前读书时虽然处境窘迫，但并没有失去对生活的热爱，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相当成熟的看法，这正是我们永雅当初创始人的精神——风雅于型，自在于心，你是我们永雅代言人的不二之选。”
    利兹夫人身为国际著名的珠宝商，既是珠宝爱好者，也是商人。
    找到最合适的代言人，当然是想尽快签下来。这是对她和品牌本身都非常有利的事情。
    但这件事，白枝却还在犹豫。
    就在她打算说什么的时候。
    突然身后噼里啪啦一声响。
    好像是一个刚来实习的服务生打碎了一套茶杯。
    那个服务生紧张至极，脸红得像要滴血，忙说着对不起。
    而她对面的，是一个穿着新中式黑衫的少年。
    茶水溅到少年丝质的袖口上，染出一片水渍。不知道有没有伤及皮肤，但陆皓表情平静，只是静静地拂去了多余的水渍，将手收回了袖口里。
    “没事，去忙你的事吧。”
    白枝没有想到陆皓今天居然也在这里。
    二人云南一别，再也没见过面。
    而利兹夫人看到对方却十分眼熟，试探地叫了他一声：“陆？”
    陆皓是应邀来给茶室作画的。看到利兹夫人，表情也是波澜不惊。
    首到看到她身后的白枝，才微微一笑，走过来打了招呼。
    他很官方绅士地给利兹夫人一个吻手礼。
    再用法文说了一句下午好。
    那样子，真像是欧洲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
    偏偏还穿了一身中式的衣服，反差的魅力西射到让人移不开眼。茶室好几个小姑娘眼睛都快吸到他身上去了。
    白枝低头拿着白玉杯不说话。在刻意回避。
    “陆，这是白枝，我新找的永雅代言人，怎么样，我眼光如何？”
    白枝没想到，陆皓跟俞老熟，利兹夫人居然也很喜欢他，不过想想也是，国外的名流，哪个不关心艺术圈，也就见怪不怪了。
    陆皓扫了一眼桌子对面喝茶的白枝。
    她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红墙碧瓦。金贵端庄。
    陆皓顿了顿，然后微笑道：“眼光自然是很不错，不过，夫人有所不知，白枝是出了名的……难请。”
    利兹夫人：“所以请你帮我说服她。”
    陆皓做出有些为难的表情：“这点我不太擅长，毕竟，如果我能说服，也不至于让她花落别家。”
    陆皓嘴上说得轻浮，好像就是最法式浪漫的那种调侃，所以利兹夫人也没有多想，以为只是笑说他幽默。
    但那头，白枝和他对视一眼。
    白枝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解围。
    ……
    下午茶结束，从茶室出来以后。
    少年和少女肩并肩行走在一片铺满黄色落叶的银杏大道上，白枝今天穿的不多，但围了一款很厚很长的黑色围巾，因此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有一点情侣感。
    只是巧合。
    就这么静静地走了一会儿。
    陆皓：“和利兹夫人合作，最起码比跟别的唯利是图的资本合作要自由很多。”
    “对自己和对品牌都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呢？”
    “白枝，你既然想要改善你母亲的生活，有些压力就必须要承受。”
    白枝：“我明白。”
    只是想起之前妈妈买水果都被刁难的事情……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概，潜意识还是害怕让家人暴露在公众视野里。
    陆皓看出她在想什么，说道：“同样，你妈妈自身为了摆脱贫穷，也有她要面对的事情，”
    “我相信，魏阿姨为了你，会理解，也会做到坚强。”
    白枝抬眸看着陆皓。
    她的眼睛，在这天高云淡的时节显得很干净。
    而她对面的，是一双比她更干净的眼睛。
    只是时而阴郁如魔鬼，时而纯粹如孩童。
    白枝心情有些复杂。
    良久，说了句：“陆皓，谢谢你对我说这些。”
    以他的身份和遭遇，和她谈论父母、母爱这些，怎么都有点大公无私的感觉。
    毕竟，他的父亲死了，他的母亲无期徒刑。
    己经再无未来。
    这时，不远处有人咔嚓，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谁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少女仰面抬眸的对视，包括少年，后来伸手，想要摸一下她的头——
    虽然最终他又收回了。
    但那个动作，抓拍下来，乍一看依然是非常的亲昵。
    那人调取照片后，选好了几张，就发到了对面手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