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病毒城来的疫鬼……”话未说完,代表着死亡的铅灰色已经爬满了霍望全身。
不死者哼着从凌凌柒记忆里提取出的没有歌词的小调,据说是兰淅住在机械城时偶尔会哼的歌,这让不死者心情很好。
只可惜,这样的好心情堪堪持续到祂将整个“和平州”翻完。
哪里都是兰淅的气息,但哪里都没有兰淅的影子。
不死者气咻咻地离开了“和平州”。
刚出大门,遥遥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远方款款而来,对方行走的样子似乎很吃力,能看出每走一步都在忍痛。
即便如此,对方还是坚定地走到了“和平州”。
命运降临的时候从来不会像影视剧演的那样响起背景音乐,提醒观众这是重要时刻。
通常命运到来时,现实中都没什么变化。
不死者能感觉到来人身上有和祂相似的本源力量,可那又怎样?
祂们终究分成了不同的个体。
如凌九、如祂。
收回打量的目光,不死者与对方错身而过的瞬间,余光瞥见对方侧脸上,没来得及收回的薄薄的透明鱼鳍。
不死者不爽地啧了一声,咕哝了一句“臭鱼”。
作者有话说:
新年好呀!
最近又陷入找工作-不满意-离职-考试-找工作-不满意-离职-考试的怪圈了(拔自己头发),没能更新,真的很对不起,180°鞠躬!!!
第49章 神格觉醒
倘若要兰淅选一种最难受、最不愿深思的死法, 那一定是溺水。
沉在沼泽里的感觉,与沉溺深海的感觉如出一辙,俱是被剥夺呼吸的权利, 在大脑缺氧的濒死时刻,心脏一下一下重重敲击耳膜,传递出求生的呐喊, 可是这一切都被深深埋藏在水面之下。
实际可怕的不是水面之下的东西,而是这浑浊不见天日、发烂发臭的腥水, 这才是一切恐怖的根源。
兰淅想要扼住自己的脖子, 用拳头、或手掌, 随便什么都好,拨开堵住鼻腔的水,可惜他的四肢与身体都被数不清的树根缠裹,一些细小的树根扎入他的皮肤, 从他的身体内汲取力量。
被限制的呼吸、被抽空的力量、力竭的身体……
本来早已空荡荡的躯体内部,却又一次次涌出生机,新生的力量填补着破损的躯壳, 沉睡的神明在一次次僭越的冒犯中, 终于睁开了祂的眼睛。
于是, 兰淅看到——
那似乎是世界新生之初, 滂沱的海洋中孕育出第一条生命。
接着, 海水褪去,地表升高,兰淅的视角也从汪洋的海底来到植被茂密的陆地。
这种视角很新奇, 兰淅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 可兰淅不愿做旁观者, 兰淅想要参与生命的进程。
心随意动。
祂的意志就这样降临了。
起先, 祂的意志降临到了一颗将要被野猪吃掉的种子身上,神明为这颗不幸的种子施加了幸运buff,种子在野猪震惊的目光中一跃而起,飞至溪边,被溪流带到丰沛的沃土之上,生根发芽,经过风雨洗礼,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树木也有其繁衍的职责,一些种子——就像祂当初附身的那颗种子一样——乘风而起,散落到地面,开始新的生命传递。
神明心满意足,从附身的大树上抽身而去。
然而祂不知道的是,这一次附身、一次寻常的意志降临,便将祂身上的一丝力量留在树中。
经过千千万万年的繁衍更迭,有的树种生长发芽,顺利成长,大多数树种就像当初被神明附身的树种一样不幸,被野猪或其他什么动物吞吃入腹。
食用了具有微末神力的树种的动物,也具备了一些灵智,它们比同类更机敏聪慧,当然也有一些被人类捉住吃掉了。
人类吃掉这些动物或植物,无意中拥有了浅浅的神力,这些人一般都是部族的领袖或祭祀,祭祀扬言世上有神明,而自己能通神,借助神力得到族人的拥簇。
这一丝神力在岁月更迭中削减,减少的部分最终回流向神明。
唯一没有回流的,就是这棵迷雾沼泽中的巨树。
它从种子时期开始就比较幸运,没被野猪吃掉,也没被人类砍伐,更没有经历天灾,它活得好好的,因为它活得太好,枝繁叶茂,郁郁葱茏,甚至一度被当地寺院当成神树供奉。
人的信仰是有能量的,它越活越好,哪怕战争起,僧人被屠,寺庙被毁,刽子手的屠刀也没有砍向它。
它唯一受的苦就是神明离开世间的十年间,极端天气席卷了这颗星球上所有的生机。它拥有新生之神的神力,哪怕全世界的植物都干枯了,它仍活得好好的,根系向外延伸万里,疯狂汲取着土囊中的水分。
即便如此,从未遭受重创的巨树仍旧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长达半年的干旱足以耗尽所有生命,接踵而至的暴雪肆虐,哪怕是深埋地底的根系也生出了浓疮。
因为活得更久,还想继续存活,所以巨树对新生之神的神力产生了觊觎。
它太想活下去了。
它一直在等,在等神明重新降世的这一天。
终于,它等到了失去所有记忆的神明,神明宛如天真的稚子,回应了它,在那一刻,它便与祂产生了联结。
——兰淅所见到此结束。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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