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挽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柳昙干咽了两下,道:“再不喜欢陈愫那丫头,也看不得她被自己亲爹卖了,这次的事也算是个教训,希望她通过这事看清她爹的为人。”
虞姝挽倒了盏茶推到她面前。
柳昙笑了声,端起茶饮两口润嗓子,“总之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姨母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看到这样的结果就够了。”
从一开始就是陈礼祺造孽,这顿毒打没有白挨。
柳昙:“陈姨娘若是一开始狠狠心跟陈家断了,就没后面那么多事儿,可惜啊,她是个心软的,这么心软的人却摊上了这么个狠心的哥哥。”
虞姝挽对此事没别的想法,总归也不是她能管的,不论什么结果,只有在旁边看着的份。
夜里。
虞姝挽跟柳昙说起开铺子做生意这事儿,她讲得很清楚,如今住在姨母家很好,可她们终究是外来人,还需自己做个生意来支撑日子。
如今她们吃穿是不愁了,姨母还会给她们定做衣裳和首饰,这些都很好。
虞姝挽只是觉得就这么白白待在这儿,好似给别人添了麻烦一样,尤其是近几日,陈愫这么一闹,林府的所有人都要过阴霾日子。
她和娘看着不受影响,其实同样小心翼翼。
说到底,这还是寄人篱下的日子,主人家不高兴了,她们便不敢有什么动作。
柳昙听虞姝挽讲完一切,明白了她心中顾虑,“挽挽,娘有件事需得告诉你。”
虞姝挽:“娘请说。”
柳昙握着她的手:“我与你爹早些年在上京买了几家铺子,那时我们离得远不好照看,索性就托你姨母照看,走的是她的名,买铺子的银子是我跟你爹出的。”
虞姝挽一时愣怔。
柳昙:“因为是走的你姨母的名,带你来上京时我不确定你姨母还会不会把铺子让出来,直到上次去万安寺,你姨母提了要把铺子转到你名下。”
虞姝挽:“我名下?”
柳昙:“这是你嫁妆的一部分,你姨母说了,不管你今后嫁给谁,这些都是你的,她还会再另添一份给你。”
虞姝挽脑中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难以置信。
这无疑是好事,只是好事来得太过意外,有些反应不过来。
柳昙拍了拍她的手:“如今好些年过去了,那些铺子每年都吃着好些租银,那是一大笔银子,你姨母全都帮我们存着,连你姨父和你表哥都不知道。”
虞姝挽眼睫半垂,“娘不是在骗我?”
柳昙失笑:“你是我亲闺女,我为何要骗你,我原想是想等过两日再告诉你,谁知你这些日子想了那么多,还是那句话,你永远都不用觉得我们娘俩是寄人篱下。”
“倘若你在林府待的不舒坦,日后我们出去买个院子自己住。”
柳昙拉着虞姝挽再三嘱咐:“我这几日不出门不是因为那事儿变得小心谨慎,我只是为你姨母难受罢了。”
虞姝挽感觉眼前湿热,抿了抿嘴。
柳昙摸了摸她的头,神色温柔:“总会有后路的,娘不会让你无路可走,不会让你为难。”
虞姝挽心里酸酸的:“可是……不应该全部转到我名下啊,这是爹和娘买下的,我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其余都该是娘的。”
柳昙深吸了口气:“你爹没了,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放在谁名下都一样,只是为娘想让你有挺直身板的底气。”
虞姝挽是家中独女,自幼就受尽宠爱,要什么有什么,一朝跌落,从之前的荣华富贵变成了一顿饭都差点吃不起的小可怜。
柳昙早些年过得都是苦日子,做生意后过得宽裕了些,忽然变成那样都尚不能接受,她不敢想自己的女儿心里会有多大的落差。
平民百姓手里有了银子,就是有底气,只要不招惹贵人,干什么都不怕。
这夜,虞姝挽又失眠了。
房屋的灯火还亮着,她翻身侧躺着,盯着床前的那抹烛光发怔。
既然早有退路,爹爹为何还要自尽,娘为何非要在她今日说过这些话后才告诉她。
她摸不清这事是真是假。
说假了,像是真的。
说真了,却又像是假的。
虞姝挽干躺在榻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她干脆提着灯出去走走。
今夜并未在外遇到任何人,她提灯来到竹园门前时,双脚像是定在了那里移动不了。
虞姝挽知道,她现在想找人谈谈心。
可找谁呢。
若此事是真的,娘说了连姨父表哥都不知晓,她贸然说出去不合适。
虞姝挽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的亭子里,心里的憋闷还在,便在亭子里坐了会儿。
夜里比白日里凉些,依稀想到林卿柏叮嘱的那些话,让她注意些。
虞姝挽没注意到自己正在笑,不论是嘴角的弧度还是微弯的眼眸都暴露了她的心情。
后院里别无他人,静得都能听到衣裳摩擦在一起的声音,除了灯火照亮的这个小亭子以外,其余的一切在虞姝挽眼里都是漆黑一片。
坐久了,就有些害怕。
刚才心里想着事,没那么怕,这会儿瞧着远处的漆黑,眼底划过一抹惧意。
提起灯,慢慢地往栖园的方向走去。
快到竹园附近的时候,听到前面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开门声。
虞姝挽躲到墙后,亮着的灯往身后放,侧耳倾听那边的声音。
前面的人叹了声气,在寂静的夜里毫无遮掩,听得清清楚楚。
虞姝挽还在想是谁的声音,下一刻就听前面的人无奈笑了。
“我看见你了,姝挽。”
虞姝挽半垂的长睫微颤,不习惯忽然改变的称呼。
而后又听见前面的人道:“又要躲着我吗?”
虞姝挽提起灯走出去,好奇问:“表哥如何知道是我?”
走近了些,才看清前面模糊的身影。
“你往墙后躲的时候,我看见了。”林卿柏又不雀盲,视线非常好,对面的人提着灯,很难让人不注意。
虞姝挽眨眨眼睛,看向别处,“表哥也睡不着吗?”
林卿柏默了片刻,“睡不着。”
虞姝挽:“是心里有事?”
林卿柏仗着她看不到,眼里蕴着意味深长的笑,“是。”
应当说心里有人。
他经常在夜里走走,吹散身上那股难以逼退的燥热。
虞姝挽蹲下身,将灯放在一旁,坐在了有小腿高的石头上,轻声道:“表哥可否能陪我说说话?”
林卿柏:“夜里凉,进屋说吧。”
“不,”虞姝挽摇头:“屋里太闷了,我想在这儿说。”
林卿柏站在她身旁,抬手想摸她的头,快要碰到时又停住了,手掌动了两下,“表妹想说什么?”
虞姝挽红唇翕动,原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道:“我总是我觉得自己在寄人篱下。”
刚说了一句,林卿柏就皱起眉头。
虞姝挽:“我时常拘束自己,告诫自己这是在别人家中,不能太过随意,要时时刻刻守着规矩,想着日子总能好好过下去。”
“可我不久前才失了家,没了爹,再怎么宽慰自己,心里那股落差始终都在,我害怕今朝的温饱在他日就会忽然失去,害怕姨母不喜欢我。”
害怕的事太多了,她表面装作无事,其实想了很多。
林卿柏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儿,据他所知,虞姝挽才过了十七岁的生辰,且是在虞家落魄,来上京吃不饱穿不暖的路上所过。
十七岁之前失了家又失了父亲,这种打击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无法磨灭的伤。
第13章 不可心急
虞姝挽整个人都很低落,但她没有哭,即便心中委屈万分,也没有落一滴泪。
白日里柳昙说了那么多,她眼睛酸酸的,依然强忍着没有落泪。
林卿柏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放轻声音:“没有人会抛弃你,我爹娘都跟喜欢你,府上的人都尊重你,你是林府唯一的表姑娘,林府会护你一生。”
虞姝挽怔怔抬眼,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
林卿柏抬起手,将她额间挡眼的发丝撩到耳后,干燥的指尖若即若离蹭着她的面颊滑动,哪怕是轻柔的触碰也能感受到面颊的细嫩,与他粗糙的指腹完全不同。
林卿柏常年拿笔,手上起了层薄薄的茧子。
虞姝挽被他的手指蹭得脸颊泛痒,微微侧头躲开,许是心态不一样,这会儿并不觉得羞赧,面上也无燥热泛红。
她这些日子憋闷着,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心里舒坦多了,“多谢表哥听我啰嗦,希望今日之事你别告诉姨母和我娘。”
林卿柏放下手掌,轻轻嗯了一声。
虞姝挽起身,又弯腰提起灯,“我要回去了,表哥也回吧。”
她刚往前动了一步,衣袖忽然被人抓住,不得不停下脚步,疑惑转身,“表哥?”
林卿柏:“还想出去玩吗?”
上次上到屋顶的激动仿佛就在眼前,虞姝挽心中蠢蠢欲动,却违背内心摇了摇头:“这么晚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僭越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一次就够,再有一次,她怕今后会上瘾,会愈发频繁的往外出。
若是视线正常还好,坏就坏在她夜里看不着,出门就要被人牵着走,太麻烦了。
林卿柏没有勉强她,道了声好,松开手。
虞姝挽慢步往栖园走,哪怕有灯火照着,眼前所见也不如白日清晰,栖园门前的那段十字路还是那么不平整,偶尔凸起的石头差点将她绊倒。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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