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是真差点没忍得住，直接笑出声来。
    偏偏那个女生还有些奇怪地问，“怎么啦芊芊？你不舒服吗？”
    石芊芊顿了顿，摇头，表情僵硬道，“没有。”
    女生还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叭，你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及时说哦，我们可以给老师请假的。”
    石芊芊聊不下去了，看了一眼站在两台上的男生，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台上的那个男生，是你们的年级第一吗？”
    “不是哦，”女生摇了摇头，笑起来，“不过也差不多了。”
    “我们年级第一是个女生，她超级厉害，她身体不好，经常请假去医院，但是依旧稳坐第一！”
    “至于为什么说上面那个男生跟年级第一也差不多呢，他和我们年级第一那个学神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两个人基本上都是我们年级前二名。”
    “究竟谁排在前面，其实对我们这些来说，也实在是相差不大。”
    石芊芊终于来了点兴致，真正抬起头朝着台上的男生看去。
    跟她以前见到的，别的男高不同，这个男生是真的配得上台下学生们对他的追捧。
    长得很好看。
    石芊芊心里面浮现出来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
    那双深色的桃花眼像是天生就染着笑，这样的眼睛生在别人身上的话，肯定是会看起来有些轻佻地。
    但他不一样，那双眼睛的眸色很深，像是人迹罕至的寒潭潭水，硬是把那种轻佻给压了下去。
    虽然表情有些淡漠和无聊，但依旧帅得让人腿软。
    石芊芊挑了挑眉，主动问女生，“他叫什么？”
    “这样的男生，你们应该很多人私底下都有他的微信吧？”
    “段榆景，”女生下意识回答，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皱起了眉，“芊芊，你最近可千万别去招惹他。”
    石芊芊眉梢微扬，“为什么？”
    “他有女朋友？不是说他和那个年级第一只是一起长大的吗？”
    女生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呀，我的意思是，他们青梅竹马。”
    “全校都知道，他们只是名义上是说着青梅竹马，现在还没有成为男女朋友，就只是因为他们都认为现在还不合适！”
    石芊芊不以为然，啧了一声，“这不就是没有在一起吗？”
    “依我看，就是你们想多了，说不定他们都没那方面的意思，你也说了他们都没在一起嘛，那我要是去要他的微信，那也没什么是吧？”
    女生被她开头的话绕进去了，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好像真是这样诶……”
    但是很快，她就清醒过来，“才不是！”
    “哎呀！芊芊，是真的，你只要见过他们两个人相处的那个样子，你就知道，是不会有别的人能插进他们两个人中间的！”
    “还有，你真的要听我的，最近段榆景情绪很不好——”
    这话落到石芊芊耳朵里，她只提取出来了一个信息，“段榆景？”
    “他叫段榆景？名字还挺好听的。”
    女生“唉”了一声，有些着急，“你听我说呀。”
    “最近他情绪不好，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们年级第一，姜落她最近住院了！！”
    “你有没有听我说呀，芊芊？！”
    石芊芊敷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但实际上，她相当不以为意。
    她太了解这个年纪的男生了。
    如果真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的话，没有男生能忍得住的。
    这也是她现在前男友都已经有一打的原因之一。
    她追过的人不少，也有好几个最开始对她不屑一顾的，但最后，还不是在她玩儿够了提分手的时候痛哭流涕的？
    姜落在她们身后，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说实话，她并没有怎么把前面这傻逼放在心上。
    喜欢她白月光的人多了去了，这么多年以来，成功睡到的人不也只有她一个？
    啧。
    就是这小姑娘的自信挺有意思的。
    石芊芊并不知道身后就是他们讨论话题的正主。
    她两只手揣在兜里，随便翻出了一颗棒棒糖，闲适地含在嘴里，颇有些自得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这一瞬间，台上的男生好像往这边看了一眼。
    不。
    不是错觉。
    石芊芊很快就肯定下来。
    后面的演讲时间内，男生又往这边看了几眼。
    她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朝着前者的视线，露出了自己认为的，比较好看的半张脸。
    她长相并不是特别优越，但特别擅长在想要勾搭的男生面前，展现出自己的优势。
    男生抵挡不住什么，她真是太了解不过了。
    果然，后面男生视线往这边看的时间都更多了些。
    呵。
    她带着些许轻蔑和嘲讽，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旁边之前跟她说话的女生。
    她就说。
    段榆景要是真的喜欢这人嘴里面说的那个女生，怎么可能还没有跟她在一起。
    要是真的喜欢那个女生。
    也没那么容易被她吸引。
    但是旁边的女生好像天生就缺了一根筋，半点没理解她眼神的意思，并且还一脸疑惑地问，“你是眼睛不舒服嘛，芊芊？”
    石芊芊：“……”
    她面无表情，“没有。”
    她烦死了，偏偏旁边的缺心眼是真的以为她不舒服，又满眼担心地道，“你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哦。”
    “眼睛可重要了，我爸爸说，要是眼睛近视了，看账本都不好看。”
    石芊芊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她话里面的一个漏洞，“你们这种有钱人也是要看账本的嘛？”
    “啊？”
    女生愣了愣，“我家没啥钱的。”
    她羞涩一笑，“跟我们年级第一那个女生，姜落，他们姜家，和段榆景他们段家比起来，我们家就是一个小家族工厂。”
    “不过你说得对，我们虽然有专业的职业经理，但是嘛，不定时地看看账本上增长的数额也是一种享受。”
    这次，石芊芊都来不及嫉妒，她抓住重点，“段榆景他们家很有钱？”
    女生这次是有些惊讶了，“你不知道吗？”
    她眨了眨眼睛，“京城段家呀，他们家就是往上数个几百年，都是叫得出来名字的。”
    啊。
    石芊芊眼睛转了一圈，更加坚定一定要把台上的男生勾搭到手里。
    她盯着段榆景看，一边敷衍女生，“我之前不是在京城读的高中，不知道这些。”
    就在她们说话的档口，台上的段榆景已经背完了稿子，很快从台上下来。
    石芊芊一直关注着他，眼见着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班上，竟然往她们班这边来了？！
    石芊芊的心脏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难不成。
    这人是来找她的？！
    ……也是也是，刚才这人就已经盯着她看了半天了。
    她也算是小有姿色，而且只要来学校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化了淡妆的，在一群质朴的学生里算得上是出众。
    毕竟段榆景也是看了她这么久了，不是吗？
    段榆景越来越近，石芊芊越来越笃定自己的猜想。
    她甚至都开始在心里面设想，段榆景会怎么开场跟她说话呢。
    是一开始就说，“同学，你长得很漂亮”，还是上来就问她微信？
    石芊芊心想。
    她太了解男生了，如果段榆景上来就问她微信的话，她一定要很礼貌，并且保持着距离地拒绝他。
    段榆景这种从小就被众星捧月的男生，一定是不会珍惜轻易就能得到的女朋友的。
    她要让他追她一阵，她才矜持地答应下来。
    至于那个她同学所说的，年级第一跟段榆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个女生，如果她识趣，对段榆景也就是朋友的情谊的话，那还好。
    她只会让段榆景之后离她远一点。
    她可真是太大方了，她最讨厌那种雌竞，几个女生为了一个男生相互勾心斗角，多没意思。
    她绝不会对那个小青梅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
    毕竟段榆景都是她的男朋友了，那总该和别的女生保持点距离的吧。
    但如果那个女生对段榆景有什么别的想法的话，就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确实不能雌竞，但抢男朋友抢到她头上来。
    哼哼，怎么可能。
    当她石芊芊好欺负的。
    她想得入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段榆景已经离她这边很近了。
    十米。
    九米。
    八米。
    ……
    这下，也有很多人注意到了段榆景在往这边过来，但是顺着他的视线往后面一看，他们就明白了。
    姜落在后面啊。
    段榆景和姜落，在他们心里，这两个名字基本上都是连在一起的。
    但石芊芊不知道。
    她也看到了众人明了的表情，但她想，看来众人也看到了她。
    她之前在他们学校，可是公认的校花，转到这个学校，有那么多男生注意到也很正常。
    不过注定得让他们失望了。
    她只看得上段榆景。
    这些人里面，最优秀的无疑是段榆景，她只跟最优秀的那个人谈恋爱。
    不过。
    如果等她玩儿够了，她说不定也能钓钓别的男生，故意跟别的男生稍微走近一点，让段榆景嫉妒地生气。
    她这么一想，眉眼间就多了几丝得意。
    但是。
    就在她都在设想，旁边刚才跟她说话的女生发现段榆景是过来找她的时候，眼神会怎么震惊时。
    她发现，段榆景根本就没有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一秒。
    他一直在看她身后。
    身后？
    石芊芊身体僵硬住了。
    她耳朵里众人窃窃的低语声逐渐褪去，旁边女生兴奋的声音显露出来，“我去！！！”
    “芊芊你看，原来学神姜落在我们身后！！段榆景是来找她的！！！”
    石芊芊脑袋宕机了一瞬间。
    紧跟着，她就听到了男生故作冷淡，实际上话里面的惊喜已经掩盖不住的声音：“姜落。”
    “你不是说明天回来的吗？”
    姜落轻轻笑了笑，视线从前面的女生身上移开，“今天收拾好了，就今天回来咯。”
    “我作业没做。”
    段榆景握住她的手，发现有些凉，顺手就给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我做了。”
    “外面冷，我们回教室。”
    姜落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外面走。
    石芊芊整个人都怔住了。
    莫名其妙的，旁边的女生还在小声激动地跟她讲那两个人的故事，但她鬼使神差地就抬脚跟了上去。
    她在后面，看着男生对女生珍惜至极，在路过超市的时候，特意去买了一杯滚烫的豆浆给她暖手。
    这天气不好，风一吹滚烫的豆浆很快就凉了。
    她看着段榆景很细心地把凉了的豆浆接过来，然后喝掉。
    她一直跟在那两个人后面，直到他们进了教室，她看不见了，才停下脚步，失神地站在楼道口。
    没有人知道。
    她这一路上经历了怎么样的，三观崩塌又被重建的过程。
    她之前一直信誓旦旦地想，要是一个男生真的喜欢你，这个年纪的男生根本都是不可能忍得住的。
    但是现在。
    她不敢这么认为了。
    她刚才是真的，在男生那双深色的桃花眼里看到了很明显的，克制的爱慕和珍惜。
    他好像把身边的女孩儿当成了一个瓷娃娃。
    在他的世界里，好像姜落一个人就占掉了一大半。
    她以前所认为的，那些前男友对她的真爱，好像都突然变得不值一提。
    那是什么爱呢。
    他们轻而易举在一起，又轻而易举分开。
    她突然，就好嫉妒姜落。
    她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声已经又闹腾起来，看起来高考誓师大会已经结束了。
    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躲的冲动，虽然刚才她脑袋里面想的东西没有人知道，但是她就是有种现在没办法见人的感觉。
    石芊芊环视了一周，刚准备跑，但还没动，就听到另一边段榆景他们教室传出来了开门的声音。
    女生清软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控诉，“段榆景你能不能不要用我水杯了！”
    “你不觉得你一个男生，老是用个奶粉色的草莓水杯很不和谐嘛？”
    她身后的男生拽着她的卫衣帽子，“你走慢点。”
    他眼睛里面带着心虚，但还是嘴硬着给自己辩解，“那不是你自己不在学校吗？”
    “好好好姜落，你现在跟我分得越来越清楚了，以前小的时候你床都让我睡的，现在用你水杯你就不高兴了——”
    姜落给气笑了，“小时候我俩还一起洗澡呢。”
    段榆景故意学着她平时的样子，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倒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