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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同归于尽

    特鲁贝尔仍旧处在围困之中,这几天城外拉波尔人的进攻又变得频繁起来,攻势也越来越猛烈。
    虽然军事并非戈斯维恩团长所管辖的范围,不过他每天都会派副官通报一下战况,按照团长的观察,拉波尔人那边突然增兵了。
    仗打到这种程度,再怎么增兵都已经没有意义。
    经过之前的战斗,对城里的人而言,战争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用不着军官下达命令,士兵就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
    城墙早已不再是争夺的目标,拉波尔人进攻的时候,驻守在城墙上的士兵最多射几轮箭矢,就会立刻退入城墙后的隐蔽所。
    真正的战斗是在城墙和第一道工事之间进行。
    拉波尔人也曾想过占据城墙后慢慢推进,但是第一道工事后面集中了数百座抛石机─这些可怕的武器,将沉重的石块如雨点般砸落在城墙之上,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能够阻挡。
    想摧毁这些抛石机可没那么容易,不说城里的战争魔导器,那座已经坍塌的残墙仍旧像山岭一般横亘在那里,不管是飞石巨灵抛掷的岩石,还是火焰魔神射的火球,都没有办法越过这道山岭攻击到百米之后的工事。
    几天来连续不断的战斗,只是让拉波尔人又抛下了许多尸体。
    教会山的山脚下,身披长袍的卜哥嘴里吟诵着祈祷文,漫步而行。
    这里到处是人,一张张毯子上面躺着需要救治或正在复原的伤员。
    自从教堂被那条怪蛇毁了大半之后,伤员就只能够移到这片露天广场。
    教堂山上一片“叮叮当当”的凿石声,那些被怪蛇腐蚀的痕迹必须被除去,要不然如同鬼蜮一般的山顶,绝对会大大的打击士气。
    此外,那座钟楼也必须尽快恢复,教堂大钟的作用实在太大了,不单单报警、传递命令,教堂的神父给士兵们加持神术也需要钟声的帮助。
    一边走着,卜哥一边朝着两旁的伤兵抛洒着治愈之光,他的治愈之光就像是纷纷落下的光雨,外观非常漂亮,效果却差强人意,对皮外伤或许有点愈合的作用,重一些的伤势就没办法了。
    尽管这样,那些沐浴过圣光的人,仍旧朝着卜哥顶礼膜拜。
    卜哥非常享受这种爱戴,那能令他感觉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价值。
    不过和治疗比起来,他更擅长加持。
    和那条怪蛇交战的时候,托尔原本并不能够损伤怪蛇分毫,但是在得到他的神术加持之后,长矛“血浪”的顶端居然多了一尺长的金芒,这根金芒可以让怪蛇受伤,可见他的加持有多么厉害。
    要知道,当时除了团长戈斯维恩,能够伤得了那条怪蛇的,就只有马罗尼克的穿透箭和他花重金买来的追魂箭。
    此刻的卜哥倒是和圣骑士很像,圣骑士也擅长守护和加持。就是靠着这两项本领,圣骑士团才得以所向披靡。
    虽然相像,卜哥却有自知之明,不敢和真正的圣骑士相比。圣骑士全都是领悟了精神力量的强者,最差也有光头扎克那样的实力。
    虽然只是聊胜于无,卜哥仍旧不停地泼洒着治愈之光。
    神术和魔法不同,按照那只兔子的理论,施展神术就相当于和神在做交易,交易的次数越多,和神的关系就越密切,交易的等级就会被提升。所以教会才强行规定,除非是异教徒或者十恶不赦之人,否则任何神职人员只要看到受伤的人就必须救治。
    一方面是为了让民众感受到神的仁慈;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神职人员的神术更加精进。
    卜哥并不在意神力,只要有人祈祷,他就能够得到补充。
    山顶上的教廷虽然被毁了,但是山脚下很快就建起了一座临时的教堂,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刻,几乎每分钟都有人在那里虔诚祈祷。
    看到那些信徒,卜哥越感觉到教会的高明,教会已经腐烂到了根部却仍旧没有倒下,并不是毫无理由。
    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人需要得到精神上的寄托,特别是随时都可能失去生命的时候更是如此。
    这些虔诚信仰换来的神力,除了很少一部分被教会的神职人员用来施展神术,其余的都消散了开去,想必是被神收走了。
    神得到的绝对远远过付出的。
    怪不得那只兔子将神术称作为以钱养钱的手段,两者确实很像。
    这同样也让卜哥感到无奈,他仍旧只是一个替人打工的小人物。
    一个士兵骑着马朝着这边而来。
    卜哥知道肯定又是团长戈斯维恩找他,除了传令兵,这里绝对不允许骑马通行,就连戈斯维恩团长本人也是如此。
    用不着那个传令兵多啰嗦,卜哥让传令兵先行,他紧随其后。
    戈斯维恩在正面城墙等着他,上了城头,站在坍塌大半的城墙之上,可以看到空旷的战场之上,停着一人一骑,那个人手中举着一面白旗。
    卜哥取出望远筒看着,在望远筒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个老者,差不多有五六十岁的年纪,在拉波尔人里面算是非常长寿的了。
    老头身穿着暗红色的长袍,头上戴着金顶螺旋大包头,包头前方还镶嵌着一枚切割成正方形的祖母绿。
    这种包头叫做智慧之冠,只有毛拉才有资格穿戴。
    卜哥猜测,这个老头十有**就是那枚源核的主人。失去了源核,也就失去了巨灵,一个失去巨灵的毛拉和废物没什么两样。要不然,拉波尔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一个毛拉冒险前来充当使者。
    “你猜拉波尔人打算干什么?”团长戈斯维恩就站在旁边,他并不知道源核的事情:“如果想要和谈的话,拉波尔人倒是挺有诚意的,怕就怕他们另有图谋。”
    “你想让我去和他谈吧?”卜哥一眼就看穿了这位团长的想法,这位团长并不像其它军人那样耿直,骨子眼里面都带着一丝狡诈,把他叫来肯定不是想听他的意见,而是让他出面去谈判。
    不过他确实也希望能够和那个毛拉单独见面─有很多事情,他同样不想让这位团长大人知道。
    “你好像还欠我很多东西。”卜哥虽然已经做出决定,但是他并不打算让团长戈斯维恩太轻松了:“为了杀那条蛇,你让我损失了一件宝贵的铠甲,这笔账还没有算呢。”
    戈斯维恩只有苦笑,他非常清楚卜哥的那件“湛蓝之海”是什么样的铠甲,就算用他那把战斧“冰锋破”抵换,恐怕都远远不够。
    虽然按照军规,在战场上自备的军械损毁,军方并不负责赔偿,但是卜哥偏偏不是军人,他的行为按照惯例,应该算是战时援助。
    戈斯维恩咬牙道:“我给你开列一张一万金币的援助证明。”
    卜哥冷冷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给我想办法弄来一套和湛蓝之海同样等级的护甲,我倒过来给你一万金币怎么样?”
    团长无奈地苦笑起来:“我知道那件铠甲不只这个数,但是我最多只能拿出这么多,要不然统帅部这一关就过不了。”
    卜哥知道这是实情,统帅部对战时援助规定得很严,为的就是杜绝前线兵团和当地人私下做交易,钻这方面的空子。
    卜哥说道:“我会想出合适的办法让你补偿我的损失。到时候,你别想赖账。”
    卜哥一个人骑马举着白旗来到城外,到了那个毛拉面前,两个人相对而立。
    先开口的是卜哥:“在下是安可路。西莫。格鲁巴。甹浦,拥有男爵头衔,正式的官职是法克远征兵团军事外交官兼前线观察员,此外我还受到任命,临时代理这座城的总督职权。这位大师,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对面的毛拉微微有些愣,他刚才还在奇怪,怎么是这么一个年轻人出来和他谈判,等到听到卜哥的自我介绍更是大为惊讶,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年轻的代理总督。
    不过他并没有怀疑卜哥在撒谎,老头虽然失去了巨灵,但是眼光和智慧仍在,一眼就看出卜哥并不简单。
    老头同样也能够看出藏在卜哥意识之中的那柄光剑,就因为这柄光剑,卜哥还没有走近,他已经认定前来和他谈判的是一个戒律骑士。
    戒律骑士的实力未必很强,但是地位绝对很高,他们职责是监督教会的神职人员的行为,有点像军队里面的宪兵,不可能谎称自己的身分。
    “我是阿布。欧麦尔。哈塔卜,是来劝降的。其它的几座城市全都已经被我们攻陷,只剩下你们孤军奋战,如果你们不打算像艾格尼丝要塞那样被碾成齑粉的话,最好放弃抵抗,出城投降。”
    老头虽然上了年纪,中气倒是十足,一口气将话说完,不曾间断。
    劝降同样也在卜哥的预料当中,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老头居然递过来一个水晶球。
    小心翼翼地输了一些魔力进去,水晶球立刻显现出惨烈的景象,那是艾格尼丝要塞陷落前的战斗。
    作为要塞,艾格尼丝比特鲁贝尔坚固得多,同样也有一座战争魔导器,可惜这座要塞的人太少了,就算把杂役和逃亡进去的难民加起来也只有一万多人,从水晶球之中可以看得出,守卫者已经寥寥无几。
    突然,卜哥看到一个被杀死的守卫者的近景,拉波尔人将破城时凄惨的景象记录下来,恐怕是为了打击他们的士气,没有想到,却让卜哥看出了另外一些东西。
    那个被杀死的守卫者嘴里满是燎泡,身上脸上蒙着厚厚的尘土,像是几个星期未曾洗过脸洗过手。
    “你们掘断了水源,让城里的水井干涸了,这才攻陷了要塞?”卜哥把水晶球扔了回去:“我知道你们对这座城也同样那么做了,怪不得城里稍微浅一些的井全都干涸了。还好我让人事先挖了几十眼深井。”
    老头有些郁闷,第一招就失效了。
    不过他们倒是知道城里并不缺水,这从偷回来的几具尸体手和脸都洗得干干净净就可以得知。
    “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十几万俘虏,如果我们押着这些俘虏让他们攻城,你们有什么对策?”老头问道。
    “像你手里的水晶球,我们也有,我会把那惨烈的一幕记录下来。”卜哥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城里的战争魔导器和教廷直接相连,你们的举动会被传递给教廷。我相信教廷的上层对此会非常感兴趣。”
    老头笑了起来:“你难道指望教廷能够派出援兵来救援你们?”
    “我知道那不可能。”卜哥同样笑了笑:“不过教廷早就期望能够对这场战争加以干涉。这让他们能找到借口,不必顾忌采取什么手段。
    “最大的可能就是,教廷将派遣出一支精英兵团在三角地四处游走,一旦找到落单的部落就毫不留情地消灭,虽然这无助于我身后的这座城市,却可以让西迁的你们大量伤亡。”
    老毛拉同样也找不到反驳的办法,他们围攻这几座城市的时候严禁屠杀,就是为了避免事态激化,谁都不想因此而引起一场圣战。
    当年的圣战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杀红眼的人们在这片土地四处烧杀劫掠,无数平民因此而丧命。他们曾经建立过的庞大帝国,就是因为那场战争轰然倒塌。
    老毛拉威胁道:“就算不依靠俘虏,我们只要全力进攻,不惜任何代价,这座城同样会被攻破。”
    “这样的话谁都会说,不惜代价的话,最终的结果绝对不是我的城被攻破,而是互相毁灭。我让你看一样东西。”卜哥朝着城头挥了挥手,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银色的金属物被十几个士兵小心翼翼地抬了城头。
    卜哥将自己的望远筒取了下来,递了过去:“需要这个吗?这能够让你看得更加清楚。”
    老头没有搭理他,而是取了一副眼镜戴上,不过等到他看清城头上的那个东西,汗水一下子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长长的金属圆筒,上面打着矮人一族的印记,虽然距离很远,他仍旧能够察觉到这个金属圆筒不停散的特殊波动。
    当初决斗的时候,那些魔法师之所以能够从人群当中认出挂在托尔背后的碎山雷,就是因为那特殊的能量波动;这是矮人一族特制的标记,也是一种警告。
    卜哥悠然地念道:“碎山雷是矮人一族的特产,总共有四种。第一种谁都可以买到,后面三种都必须以国家名义购买,特别是这种,每十年才出售一批,只有各国王室能够购买。它的威力如何就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你在诈我。”老头尽管感受到了特殊的能量波动,却仍旧不肯松口。
    卜哥显得异常轻松:“我有必要诈你吗?碎山雷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只是矮人一族用来开山的工具,只要有钱就可以弄到。
    “只是这东西在用的时候有些麻烦,按照矮人一族的规矩,碎山雷只能够是弱势的一方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幸好眼前的情况绝对符合要求,所以事后矮人一族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
    老毛拉看了一眼身后,远处的那顶巨型大帐之外站着一排人,这些人应该也已经看到了城头上的那件凶器。
    碎山雷并不可怕,至少拥有巨灵的他们就不会在乎。
    巨灵是元素生物,碎山雷的爆炸威力再强,也不会对巨灵造成损伤,不过对于普通士兵来说,碎山雷却是噩梦。
    四种碎山雷之中,最小号的那种也可以把数十米之内的人炸成齑粉。那种最大号的更不得了,三角地里那些数千居民的小城,只要一颗最大号的碎山雷就可以彻底抹平。
    令人头痛的是,这座城到底藏着多少这样的凶器?
    碎山雷虽然比大多数的魔导器要贵得多,但这东西却能够论批来买,一批买个十几二十枚的都不稀奇。
    这确实太具有震撼力了,老头来时的气势被压下去许多。
    “您的这枚祖母绿很不错。”卜哥突然间转移了话题。
    “您喜欢吗?”老头倒是非常慷慨:“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用不着,用不着。”卜哥连连推辞:“我只是对珠宝比较感兴趣,我曾经看到过一枚非常漂亮的宝石,那枚宝石能够散出七彩的光芒,只是它太容易积灰了,一会儿就会蒙上一层尘土。”
    老头微微一愣,等他听明白卜哥在说些什么,他的神情立刻变得激动起来。有七彩光芒,而且容易积灰的宝石,不就是他一直想要找回的巨灵源核吗?
    这一次他答应担当特使,就是希望能够知道源核的下落。
    老头笑容满面地问道:“我知道这种宝石,这种宝石很难收藏,不知道阁下是怎么做的。”
    他有八成的把握,失落的那枚源核就在眼前这位年轻总督的手里。
    卜哥也不再隐瞒:“非常幸运,在得到这枚宝石之前,我还得到了一盏油灯,我无意间将宝石放进了油灯之中,麻烦就解决了。”
    得到了答案,老头立刻变得客气了许多“我也很喜欢那样的宝石,不知道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够让您愿意将那块宝石给我?”
    他最怕的就是卜哥让他允诺退兵,他根本做不了那样的主。
    “我最希望的就是你们能够退兵。”看到老头一脸愁容,卜哥笑了笑,话锋一转:“当然,我也知道这不是你所能决定的,所以我希望你帮我搭一座桥,让我有机会和你们的领谈谈。作为一个外交官,我真正的使命就是外交交涉,说不定我可以说服你们的领,让他退兵。”
    “就这么简单?”老头难以置信,他原本以为对方会给他出些难题,没有想到只是请他转达希望谈判的意思。
    其实他们这边也想要谈判,几天来起进攻的是前来的部落,轻敌的他们在这几天之中遭受的损失,比之前数月的总和还要大。
    “这只是交易的前提。”卜哥掌控着谈判的节奏,这是他从凯斯执事那里学来的技巧:“如果我成功说服你们的领,和平就有可能实现,我希望到那个时候,能够雇佣您替我做事。”
    老头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这才是真正的漫天要价。
    卜哥静静地等待着答复,因为他知道老头最终会妥协,这是他和那只兔子商量出的结果。
    当他看到老头举着白旗站在这里的时候,他更加确信自己能够成功。
    因为这个毛拉已经是一个老人,老人最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毛拉的身分本身就令沙民无比推崇,所以老头在部落里面肯定混得非常得意。
    当他失去了巨灵,失去了毕生仰仗的力量来源,他还有可能得到同样的推崇吗?毫无疑问,肯定会有所不同。
    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找回自己的尊严更重要的呢?
    静默了许久,老头终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我有自己的部落,你让我放弃部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就算我们停战了,仍旧会有利益上的冲突,甚至可能再一次开战,到了那个时候,我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
    “我没有说过要你置身事外。”
    卜哥说出了自己的条件,这同样也是和兔子商量的结果:“我只打算以个人的名义雇佣你,而且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也只在这片土地有效,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你就会拥有自由;同样,我们的雇佣关系,也只在和平时期有效,一旦打仗了,你我就各自为自己的信仰而战。”
    老头沉默无语,他要好好考虑一下。
    太阳西斜,两个人转身返回自己的营地。
    团长戈斯维恩远远地就迎了上来。
    卜哥没有等他靠近,右手伸到他的面前:“一万金币的战时援助证明呢?”
    戈斯维恩说不出话来,这座城里,他唯一没有办法对付的就是卜哥。
    “证明我回头会让副官给你送去。”团长无奈地承诺道。
    “记住,你还欠我很多,这连零头都不到。”卜哥并不打算放松,他和这位团长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但绝对不会成为朋友。
    “终于有了谈判的希望。”卜哥叹道:“我需要亲自去见见那顶大帐篷的主人。”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到那个金属圆筒的旁边。这东西是请巴米尔用白银和钢炼制的赝品,打开盖子,卜哥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得多的金属圆筒,这才是真货。
    可惜里面的东西已经在决斗中用掉了。
    “危险不小啊。”团长戈斯维恩皱起了眉头:“你有几分把握能够说服那顶帐篷的主人?”
    “我并不担心无法说服那些人,只担心在说服之前就会被杀。”
    “拉波尔人在见到谈判使者之前,倒不会随意杀人,不过谈判的结果不符合他们心意就难说了。而且拉波尔人很喜欢先给谈判对手一个下马威,玩一些钻刀阵、跳油锅之类的把戏,以你的实力恐怕难以应付。
    “要不要我和你同行?再加上你身边的那个射手,我们两个人至少能够保证你可以进入那顶帐篷。”团长这一次倒是一番好意。
    没有办法,援兵迟迟未到,只有把握住这次谈判的机会了。
    卜哥沉思了片刻,如果拉波尔人只会这些的话,他并不担心,下马威、钻刀阵、跳油锅都只是为了吓唬对手,以至于在谈判上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只要对方想谈,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第二天清晨,那个老毛拉果然又骑着马举着白旗来了,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和卜哥多谈,而是让卜哥跟着往对面的营地而去。
    从望远筒里面曾经无数次看过拉波尔人的营地,从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想到,到了近前感觉完全不同。那层层迭迭的营帐彷佛散着无尽的敌意,而两旁怒目而视的拉波尔人更是杀气腾腾。
    走不多远,就看到一群人们挡在前面,这些人**着上身,只穿着宽松的大裤,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擎着一柄弯刀,森冷的刀口朝着下方,这些弯刀交错架着,差不多正好能够碰到卜哥的脖颈。
    这就是刀阵,卜哥知道这种刀阵有两种通过方法,一种是低头弯腰从底下钻过去,那肯定是要受到对方的嘲笑,气势自然就弱了。
    另一种是抬头挺胸,昂然而过,这些弯刀自然会抬高。有资格列刀阵的全都是玩刀的好手,弯刀会贴着鼻子而过,这考验的就是通过者的胆量和毅力。
    可惜卜哥两种办法都不打算选,而是朝着领他而来的老毛拉笑了笑:“看来你们没有什么诚意,我回去了。”
    “胆小了?”老头轻笑起来,两边的刀手更是放声狂笑,好像碰到了什么得意的事情。
    “不知道在我之前,有多少人钻过这刀阵?”卜哥笑着问老头。
    “我数不清。”老头摇了摇头。
    “那么,又有几个像我这样,连看都不看,转身就走?”卜哥问道。
    老头琢磨了一下,似乎没有这样的先例。
    “我一直听别人说你们拉波尔人是野蛮人,因为只有缺乏教养的野蛮人,才会无理地对待来客,像我们这样的文明人,就会懂得对客人要以礼相待,你想一想,昨天我对你一直都没有失礼吧。”
    卜哥指了指刀阵:“面对无理的对待不知道反抗,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做了,居然会被你们认为是勇敢?我对这种勇敢,实在不敢恭维。我觉得拒绝无理的要求更需要勇气,没有想到古往今来只有我一个勇敢者。”
    一句缺乏教养的野蛮人,已经让两旁的拉波尔人怒不可遏,再质疑他们对勇气的理解,能够忍受的拉波尔人绝对没有几个,一时间刀剑出鞘之声响成一片。
    “住手!”一声断喝,从远处的大帐之中传了出来。
    “阁下不愧是外交官啊,言语凌厉,让人难以辩驳。”那个人隔着刀阵对卜哥说道。
    卜哥笑了笑:“我只是容不得别人把我当作是耍猴的罢了。”
    “耍猴?”那人也笑了起来:“有趣的比喻。”
    “请客人进来,让客人也见识一下我们的待客之道,我们可不是什么野蛮人。”那人轻轻拍了拍手,随着那声击掌,两边的刀手齐齐插刀归鞘,数百人宛如一人。
    卜哥再一次调转马头。
    骑马行走在那狭窄的甬道之上,虽然刀已经收了回去,但是人却没有退开,卜哥预感到这些拉波尔人,仍旧没有放弃,他回头一看,果然那个老毛拉没有跟过来。
    突然间两边响起了一声大喝,数百人同时力,那声势自然惊人,即便是听惯了扎克那雷鸣般的怒吼的卜哥也被吓了一跳。
    “原来你仍旧会感到害怕。”帐篷里面传来了那个人嬉笑之声:“我承认我们拉波尔人非常野蛮,不懂得以礼待客,不过耍猴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卜哥并不在意,他甚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没有感到丢脸,如果连这种自然反应都没有,那他就是一根木头了。
    这样也好,卜哥心中暗想,我还真有点怕你将我看得太过勇敢呢。
    最后的数十米再也没有意外,卜哥在大帐前面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大帐前横着一排侍卫,看上去全都是高手,一个个都有扎克那样的实力,为的甚至达到了密侦处那个农夫的境界。
    卜哥这次前来,原本还带着几分轻视,看到这几个人,轻视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拉波尔人确实还留有余地,如果让这些人出手的话,未必攻不下那些工事。
    从马上下来,卜哥脱掉外套,进入大帐之前肯定需要搜身。
    因为是来谈判,所以卜哥什么武器都没有带,就连那对护臂都留在了家里。脱掉外套,里面只剩下一件黄绸衬衫,底下是一条蓝色丝绒紧身裤,脚上也不是平日穿的魔法长靴“虚空疾走”,而是一双黑色小牛皮鞋。
    这身打扮已经告诉别人,我什么都没带。
    被上上下下搜了一遍,卜哥终于得以进入大帐。
    卜哥对拉波尔人的制度早有研究,拉波尔人曾经建立过庞大的帝国,这个帝国的最高权力归属于十二位裁决官,十二裁决官之中有一个人为,此人称作大裁决者。
    帝国虽然崩溃了,不过这个制度仍旧留了下来,帐篷里面中间一圈恰好围坐着十二个人,坐在正中央的是个满脸卷曲胡子,拥有着灰蓝色眼睛的中年人。
    刚才喊声从大帐之中响起的时候,卜哥就知道大裁决者并不老,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的地方,确实不太可能让一个老者站立在权力的巅峰,因为大裁决者在任期之中去世,绝对是一场大麻烦。
    而且老人虽然经验丰富,做事比较可靠,却常常精力不济,这在经常要做出决断的此刻,显然更不合适。
    谈判终于开始了,卜哥才开口说了几句就现不对头。
    他只要说一句话,对面十二张嘴就一起开口,而且这十二位领还各说各的,有的扮红脸,有的扮黑脸,看上去互相之间意见根本无法统一。
    这是一种近乎作弊的谈判方式,用这种手段是希望能得到最多的好处。
    卜哥心中暗自高兴,既然使用作弊的手段,就意味着他们打算谈下去。他一直记得教他谈判的凯斯说过:“最难对付的谈判对手,就是那些不想谈的人,只要想谈,都是好对手。”
    谈判的节奏已经被打乱了,必须把节奏重新“抓”回来。
    卜哥干脆停止说话,微笑的看着那十二个人互相争吵。
    那十二个领真正的对手只有卜哥一个人,卜哥停了下来,他们自然而然地也都停了下来,谈判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为的那位大裁决者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不说了?”
    卜哥悠然地半躺在那松软的地毯之中,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这才说道:“你们肯定比我更急着想要得到和平,你们既然不在乎浪费时间,我凭什么着急?”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没有看清事实的恐怕是你。”
    “好像到现在为止,我们仍旧是围困者,而你们则被围困着。”
    卜哥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你们已经没有食物了吧?”
    那十二拉波尔人仍旧是轰然大笑,似乎刚刚听到的是最有趣的笑话。不过这些人的哄笑,更令卜哥感到肯定,西迁的拉波尔人快要断粮了。
    这些拉波尔人或许是优秀的领袖,却绝对不是好的演员,对于出身专业演员的卜哥来说,想要分辨真笑和假笑简直轻而易举。
    “说实话,我们一直在等待你们攻破其它的城市,有人告诉过我,当大部分城市陷落之后,一直在幕后帮你们的塔奇帝国就会抽手,不再供应你们食物和武器。
    “因为塔奇人当初帮你们,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如果让你们彻底占据了三角地,对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只有你们被拖得精疲力竭的时候,袖手旁观的他们才能够轻而易举地收拾残局。”
    看到这一次没有人打断他的话,卜哥笑了:“你们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想到谈判。”
    这一次帐篷里面的这十二个人没有七嘴八舌争论不休,因为他们都在琢磨是谁告诉了卜哥这些。
    如果只是一个眼光深远的战略家,那还好说,怕就怕告知这些的是塔奇人,那就麻烦了。谁都知道在这次事件中,塔奇人没安什么好心。
    旁边的一个裁决官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我们始终未曾尽全力吗?只要我们全力进攻,碾碎这座城市易如反掌。”
    “彼此彼此,我们也未尽全力,现在还没有到需要拼命的时候,不然我们就不是死守,而是反攻了。”
    卜哥指的当然是碎山雷,这类武器确实更利于进攻“就是因为我看透了局势,所以知道你们无力攻破这座城市。这片土地的规则就是用拳头说话,如果真的能够靠拳头获取的话,你们何必动用舌头?”
    这番话有些刺耳,围坐在中间的十二个裁决官大半朝着卜哥怒目而视。
    可惜卜哥根本无动于衷:“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要嘛当我是来下战书,继续打下去。要嘛就实实在在地坐下来谈判,不过我只会和真正聪明的人谈判,像现在这样七嘴八舌的可不行。
    “玩拳头有玩拳头的规矩,动舌头同样也有动舌头的规矩。”
    放完话,卜哥闭口不言,任凭那十二个人装作愤怒或者无奈。
    卜哥没有玩过政治,同样也不熟悉外交,但是不管是政治还是外交,归根结底都是交易,他对交易很在行。对于交易的双方来说,谁的手里有对方急需的东西,谁就占据绝对的上风。
    当争斗没有了对手,戏剧缺少了重要的配角,都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一刻钟之后,大帐之中变得静悄悄的。
    卜哥坐了起来问道:“考虑好了吗?你们打算怎么选择?”一边说着,他解开了衬衫的扣子,一副很热的样子。
    “考虑好了。”回答的是坐在左侧的一个裁决官,这个家伙一直都在充当激进反对者的角色。
    “把他拉出去砍了!”
    呼喝声刚落,守卫在门外的那些侍卫就闯了进来。
    “原来你们还是选择了用拳头说话。”卜哥笑了,突然间他一抖黄绸衬衫,一个银色的金属圆筒掉落出来。
    刚才他解开衬衫扣子,就已经在为翻脸做准备了。
    他身上的这件黄绸衬衫是当初花费重金买来的“门”。在离开法克之前,他又花了一大笔钱提升门的等级,让传送距离增加到两百米。
    大帐中除了十二个裁决官,还有作为顾问的毛拉们,那十二个裁决官并不知道卜哥手里的银色金属圆筒是什么,毛拉却知道,顿时一起惊叫:“不要,别随意乱动!”
    卜哥在金属圆筒上轻轻抹了一把。圆筒上全都是脏兮兮的黏液,这玩意儿是塞进马的胃里,才得以顺利带进来,同样也必须庆幸,他的马没有被带离太远,过两百米的距离,计策就用不上了。
    这是一场豪赌。
    “现在这里,我的拳头最大。”卜哥笑了起来,突然他的身形暴起,一把将那个裁决官的脖子掐住,那个裁决官的脸涨得紫。
    侍卫们想动手,却被毛拉们阻止了。
    坐在中间的大裁决者看不下去了,他怒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样的祸吗?”
    卜哥点了点头,露出非常诚恳的神情:“我知道他只是想要试探我一下。”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说过,我不喜欢被人当猴耍,我是外交官,而且是你们请我来谈判的。同样我也说过,玩拳头有玩拳头的规矩,玩舌头有玩舌头的规矩,我一直在按照规矩玩,而你们却一次又一次破坏规矩。”说出这番话,淤积在胸口的郁闷终于得到了泄。
    大裁决者冷冷说道:“外交官还带暴起杀人的?”
    “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外交官有的时候也兼任刺客?”卜哥笑了,现在的他笑得很开心,因为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了。
    “我忘了说明一点,我一直保持着斗气平缓地注入这个金属圆筒,如果我的斗气有一点变化,这东西就会爆炸,已经到了帐篷外面的那两个巨灵,很可能引起我的心情紧张,斗气就会变化。”
    卜哥知道毛拉们会捣鬼,他早就防备着呢。
    两个毛拉互相对望了一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虽然感觉到巨灵已经离开,卜哥仍旧没有放下手里的圆筒。
    “你们想用拳头说话,现在证明我已经赢了。”卜哥做出摊牌的样子,开始往赌桌上拼命加筹码:“只要我放开手,你们就彻底完了,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和其它人约好,只要爆炸声响起,并且看到围困特鲁贝尔城的巨灵散去,城里的人就全都出来。”
    那些领都有些神情不自在,他们知道这时候出城绝对不是投降,而是反攻,没有魔法作为后盾,再多的士兵也只是被屠杀的对象。
    “知道你们输在哪里吗?”卜哥施展起诈术来:“你们的准备不够充分,天灾让你们不得已的西迁,结盟也是临时而为,之后的战争更同样没有准备,你们仰仗的仅仅只是人多势众以及数量众多的巨灵。”
    “我们仍旧攻克了大部分的城市。”大裁决者倒是表现得不卑不亢。
    “愚蠢的城主,愚蠢的守卫,再加上一群惊慌失措的士兵和更多恐惧绝望的民众,当然能够让你们感觉到势如破竹的快意。
    “可惜我们不是,在你们进攻前的一个月,我们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卜哥毫不留情地贬低其它城市,他不想让对手拿这当作筹码。
    大裁决者怒道:“所谓的准备,也包括冒充我们的人,屠杀我们的部族?”
    “指控别人必须拿出证据。”
    卜哥的脸皮也算厚实,这件事他打死都不承认。
    对面的人无话可说,卜哥的手脚非常干净,谁都知道是他带人干的,但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这种事情算不清的,你们能够说得清楚西迁的部落沿路杀了多少人吗?”卜哥适时地扔了一个台阶出来:“没有必要在这上面纠缠不休吧。”
    对面的裁决官们原本也不是很放在心上,毕竟死的不是他们的族人,这片土地的规矩非常残酷,虽然不是弱肉强食,但是弱者的生活确实艰难,没有人怜悯,也别想祈求别人的怜悯。
    大裁决者说道:“让我们听听你有什么可以和我们谈的。”
    “这才对。”卜哥笑了起来:“我只会和一个人谈,你们最好选择出一个代表,只有他能够说话,其它人就只有竖起耳朵旁听的权利。”
    众人朝着大裁决者看去。
    卜哥当作他们已经答复:“你们西迁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想要开拓疆土将势力范围西移,还是打算度过眼前的灾荒?”
    大裁决者也不再兜圈子:“两种都有可能,先是度过灾荒,不过这一次的旱灾会持续多久,没有人能够说清,以往曾经有过持续十几年的旱灾,那样我们可能会在这边扎根。”
    永久性的迁移,卜哥知道这是最大的困局。对方等于放出了底牌。
    “这里根本没有足够的草场,你们打算怎么活下去?”卜哥说道:“除非你们再继续西迁,进入奥德雷的领地。”
    大裁决者说道:“我也不敢肯定会不会那么做。”
    “这个玩笑开得有些大。”卜哥并不在意,吹牛,谁都会:“我不想质疑其中的可能性,反正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想和你们做一笔交易。”
    “什么样的交易?”大裁决者问道。
    卜哥问道:“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争夺三角地的控制权吗?”
    大裁决者说的话有些不太客气:“知道,你们名义上的理由是,这里是你们曾经的圣地,实质上你们则看上了这片土地的财富。”
    “财富?”卜哥嗤笑了一声:“我承认这里盛产黄金和白银,不过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贸易。”
    “贸易同样也是财富的一部分。”
    卜哥扫了一眼帐篷内的人,这些拉波尔人倒是挺聪明,居然打的就是控制贸易的念头。
    “你们仍旧还是原来的毛病,没有充分的准备,就期望能够有所获取,难道你们认为能够依靠战争打开贸易的大门?难道你们认为占领三角地就能够控制贸易?”卜哥知道自己必须打击对手的信心,这是谈判的技巧。
    大裁决者说道:“靠掠夺来的资源,我们就可以支撑好几年,而且占领了三角地,肯定会有人愿意和我们做交易。我很清楚你们对于财富的渴求,无论是教会还是国王,都没有办法限制所有的贸易。”
    卜哥笑着,不过心底却感到一丝疲惫,眼前这个家伙是个难缠的对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绕着贸易争论了起来。
    大裁决者虽然口气不小,但是他显然也明白,抢夺三角地独占贸易只是个美妙的梦想,他最多也就期望能够尽可能多得到一些好处。
    在他的计划之中,占领了三角地之后,一边让三个国家尽快派代表来谈判,一边尽可能拉拢其它国家进来。
    教会控制下的各国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只要出邀请,肯定会有人抢着前来。
    只是这些智慧群的裁决官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人物,用同归于尽的手段威胁着,在并不有利的情况下谈判。
    和卜哥谈判让大裁决者感到异常头痛。
    以往他也曾经遇到过所谓的外交官,有些是商人,也有一些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共同的特点就是胆小而且没有担当,动不动就说,必须得到上面的认可。
    而眼前这位却似乎不停地在替拉波尔人谋划一般,扔出了一套又一套方案,也不管这些方案能不能得到上面的认可。
    说卜哥稚嫩,但是他的手段却异常高明,而且那些谋划也面面俱到,按照这番谋划,至少能够得到双赢的结局。
    说他老到,但这又绝对不是外交谈判的路子。
    大裁决者和其它裁决官们感觉到,遇上了一个擅长打乱拳的对手。出手毫无章法,却往往出其不意,打得他们一点脾气都没有。
    真是让人难以甘心。
    不知不觉之中,天色已经晚了。
    突然间卜哥停了下来,他已经看出了这些拉波尔人的真正底牌。
    这些西迁的拉波尔人最希望的就是能够活下去,能够让种族得到繁衍。
    战争是手段,并不是目的。
    “谈判从来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事情,今天就作为一个开头怎么样?”卜哥问道:“尊敬的阿布桑裁决官和巴西姆尊者,有没有兴趣接受我的邀请,到我这座简陋的城市里面看看?”
    阿布桑裁决官就是大裁决者,大裁决者是尊称,却不是官职,巴西姆尊者则是那个紫袍毛拉,两个人在西迁的这些拉波尔人里面,无论声望还是权势都最大。
    “我还以为你真的胆大包天呢,原来你同样也会害怕,害怕回不去。”大裁决者冷冷地说道。
    “适当的担忧很正常。”卜哥笑道。
    “我也会有适当的担忧,万一你改变策略不放我回来怎么办?”
    “你们不是有足够的实力踏平这座城市吗?我怎么敢那样做?”卜哥耸了耸肩膀:“我正式邀请两位和我同行,请两位放心,我绝对不会安排钻刀阵这样的猴戏,更不会动不动就把人拉出去砍头。”
    大裁决者只能苦笑,一个成熟的外交官不会揪住这种低级的把柄不放,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来的是一个成熟的外交官,恐怕早已经被他们羞辱一番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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