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sie掩唇:“oh、my、god!”
她不敢置信:“向博?这个纪录片是向博、当顾问吗?”
惠雯得意:“是出镜主讲。”
essie的声音纵使压低了也听得出调门:“天啊,你们怎么办到的?”
这可就不能说得太详细了,惠雯打哈哈过去,将他们送到另一台宝马x3上:“这是你们两位的车。”
上了车,商明宝的瞳孔仍带着失焦感。
“babe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呀,是不是过敏?”essie关切地问,“涂一点防晒霜吧。”
商明宝被她提醒,双手掌尖贴脸——她没化妆!也没来得及洗脸!一定很丑很憔悴……
“我去下洗手间,你跟惠雯说一下。”她推门下车,很快地跑进酒店旋转门。
女士洗手间香气袭人,商明宝泼冷水冲了把脸,看着自己眼底的红血丝、淡青色的黑眼圈,试图在死亡顶灯下判断自己肤色暗不暗沉。
她补了个蔷薇色的唇蜜,走出走廊后,与刚刚下车过来的向斐然不期而遇。
“……”
“斐……”商明宝作唇形。
向斐然眼睛微眯,微微歪了点下巴。
“向博。”商明宝及时刹车了,用听不出亲疏的称谓。
以前只在床上才这样叫他。
向斐然脸上的那点情绪波动散了,恢复到没表情的休眠状态,“早。”
“早……早?”商明宝迟疑着,向斐然却已经越过了她,仿佛对她出现在这里一事既无疑问也无兴趣。
到了洗手间,径直将水龙头开最大,泼了两分钟的冷水。
其实根本不必洗脸,在看到她的那一秒,他早已睡意全无。
再度回车上,那个叫傅钰的姑娘也到了,冲他大方打招呼:“向老师,打扰了。”
向斐然轻点下巴:“不必客气。”
他思绪显然不在现场,心不在焉的,目光随着走神而低垂,整个人充满了游离感。
车队开拔,往数百公里外的热带雨林前进。
商明宝攥着手机,掌心的潮热在屏幕上捂出一小片水汽。
“向博真人比电视上还帅。”essie的话题就没离开过他,“难怪摘口罩的那期台下叫成那样。”
商明宝“嗯”了一声。
要不要给向斐然发条微信解释什么。倘若他误会为她是特意为了他而来,他会生气和讨厌的吧?而是这是工作,他一定不希望把私情带到工作中来。
“好羡慕他前女友啊,竟然拥有最好阶段的他——二十几岁的他不得帅炸了?”
“没,没什么变化。”商明宝下意识地回。
essie:“?”
商明宝反应过来,找补道:“我是说看照片。”
“倒也是。”essie若有所思,“这个也看基因,羡慕不来的,有的人一年就老很多。”
商明宝:“……”
她转过脸,认真看着essie,“我看着是不是老了很多?”
“姐你也就二十七……”essie被她问懵了,仔细打量数眼:“不过作息不好看着是要憔悴一点的,网上管这叫’累丑‘。”
以前陪他一趟趟出野外时,风餐露宿睡不好吃不好,却从未想过是否会变丑,因为少女面庞上丰润的胶原蛋白是最好的美容。被高反折磨得吐时,脸上眼里都没光彩了,他也会不假思索地说她可爱。商明宝现在却没自信在他面前吐了,假如要吐,也得躲得远远的。
一百多公里后,车队停靠服务站,终于得以解放筋骨。
essie去洗手间了,商明宝坐在车里没动,过了会儿,还是惠雯来敲车窗:“小宝老师,来,下来走一走,今天天气不错。”
她还以为她是个腼腆少话的女生,怕生。
商明宝只得下了车。
露天停车场上,录制组车队依序停靠,明黄色油漆刷出笔直车位线,向斐然就站在那里,正跟纪录片的其他顾问聊天。
“我给你介绍一下,”惠雯热心地说,“你进组晚,没参加昨晚上的欢迎宴,都脸生着呢吧?”
作为制片人之一,惠雯熟知这里每个人的身份和背后导向的关系,她是杨导那边来的,杨导虽然也语焉不详不肯说出个究竟,但特意叮嘱了不能怠慢。
两个女孩子还没靠近,闲谈就已经停了下来,注视着他们。
向斐然的目光很淡,将垂在身侧的手抄进了运动裤兜里。
无人知他喉结咽动。
“各位老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宝老师,是一名珠宝设计师,这次跟咱们的录制组和科考团主要是为了采风。”惠雯口条清晰,随后一一介绍,说这是某某中心的什么教授,那位是某某植物园的什么研究员。
向斐然被放在了压轴。
“这位是向博向斐然老师,你肯定在热搜上听过他的。”惠雯笑道。
向斐然没有表态,星眸里的视线居高临下地,久违地停在了商明宝脸上,散漫而意兴索然的模样。
商明宝不愿给他带来麻烦,生疏地作出与他初次见面的模样:“你好,向老师,久仰。”
向斐然面无表情,过了半晌开口:“你好,小宝老师。”
听他冷冷吐出“小宝老师”四个字,商明宝抿了抿唇,大太阳底下耳廓染红得明显。
“啊对了,你还没进我们群。”惠雯一拍脑袋,“我把你拉到群里。”
节目组有七八个群,她将商明宝拉进了顾问和嘉宾们所在的群。
聊了数句,又该准备出发了,便各回各车。车队有编号,商明宝的那台就在向斐然之后,停靠在停车场的那端。
顾问老师和惠雯都上了车,剩他们两个在太阳底下走。
其实统共没五十米的距离,商明宝却觉得……好幸福啊。
好幸福啊。
即使他们默默地,谁都没有说话。
第96章
823到了。车子已经点好火, 引擎声一阵一阵的嗡嗡。
“那个……”
在向斐然要拉开车门前,商明宝叫住他。
“我来之前真的不知道你也会来。”她认认真真地解释,目光里没有躲闪的成分。
“看出来了。”
车门咔哒一声轻启, 又砰地一声被合上。
海岛气候炎热, 车内冷气开得很强。上了车,思绪还没稳下来,手边就被递过来一瓶水:“向老师。”
向斐然回过眸去,叫傅钰的女生说:“冰的,我刚买的, 车上的水都被晒烫了。”
他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你跟小宝老师认识吗?”傅钰问。
“不认识。”
话题到这儿便断了, 他们没再继续聊商明宝, 也没有开启别的话题。对讲机里, 传来车队领队的声音,询问每台车人数是否到齐, 又讲了接下来的路程和路况。
商明宝上车后便开始补觉。正是旅游旺季,高速上堵堵停停,许是赶飞机没休息好, 终于捱到下一个服务站时,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吐了好一会儿。今天没吃什么, 吐也不是哇哇吐,只觉得肠胃抽动得厉害。essie拿了一瓶水陪在一旁, “我去问问惠雯有没有晕车贴。”
“不用, 不是晕车。”商明宝叫住她。
“是不是太累了呀?还是吃了不好的东西,急性肠胃炎了?”
在essie眼里, 商明宝可能是全地球生活最精细的人。她不知道她到底什么家底,但一栋别墅里竟养了八个佣人, 八个人专职伺候她一个,日常饮食都不是超市里能见着的,而是由飞机和厢式货车冷链运输过来的特供。essie曾查过那不起眼的蓝色标志,发现这家供应商最初级的年费是三百万。
温室里的苗在野外活不了,那些被园艺驯化后开得恣意娇艳的花一入旷野左右逃不过一个死,essie料想她矜贵的身体这会儿每个细胞都在闹脾气呢。
商明宝接过她递过来的湿纸巾,虚弱地笑了笑:“别这么小看我。”
“总得知道为什么,否则后面几天岂不是废了?”
大太阳底下蹲久了,起身后天旋地转的一阵黑。商明宝闭上眼缓了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只是……太紧张了。像中学上体育课。
别人是欢乐的,但她有心脏病,所以格格不入。一到体育课,被公主公主地叫,在阴凉下看他们打网球,听他们谈论昨天骑的赛马有多乖,高尔夫挥出了多远的一杆,在帆船的手动绞盘比赛中如何拔得了头筹。等待上体育课前的那个课间,这种想要呕吐的紧张感总是如影随形。
一年未见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该说什么,用什么神情与眼神,怕淡的太淡,浓的太浓,坦然的被解读为释怀,局促的被解读为居心不安,怕笑在他眼中是轻率,怕不笑在他眼中是无动于衷。
要是有标准答案就好了。
长路漫漫,微信群聊一阵停一阵,只有两个人始终未曾发言,一个是他,一个是她。
终于抵达森林边缘的村庄时,已比原定时间迟了一个多小时。
这档纪录片是个浩瀚工程,是预备申报国家工程奖的项目,向斐然只负责植物这部份的出镜讲解。在录制组正式进场前,由十名专家组成的顾问团队已反复踩过点,拍摄线路和内容都有周密的规划。
雨林条件恶劣,摄制组又扛着诸多大型设备,未来五天他们便都以这个村寨为住宿点,只有最后两天因涉及到雨林夜摄,有一段小小的十二公里的穿越路,当晚便宿在林缘沙滩。
村寨是少民寨,船型屋,铺茅草,屋后栽芭蕉与香露兜,青砖砌成的花箱里种着姜黄,已过了花期。
蝉鸣声从昼响到夜。在四面透风的堂屋里,负责接待的村民开设了三张圆桌,导演组和顾问嘉宾们坐一桌,其余各组职工各分两桌。
杨导健谈,滴水不漏地照顾过去,先说前段时间去拜访了周英澍院士,这次能请到向斐然多亏了周院士的引荐,说他为了植物分类学是鞠躬尽瘁不拘小节;之后又聊到李教授,他是中国博物学研究第一人,门生遍地,傅钰就是他最看好的学生之一——
如此将每人背后的关系都四两拨千斤地点过去后,转向essie,说的是广电的某位领导,只浅浅提了姓。
能听懂的都听懂了,一时间都对essie有客气和照顾不周之感,弄得小姑娘挺尴尬。
第1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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