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妍，这都是你欠我的。”
    “你还爱着我，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妍妍，和我结婚吧。”
    “软弱的人才会寻死”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抓着沈湘湘不放？你对简陵川，又是什么感情？”
    ……
    ……
    “我不是！——”
    沈君妍蓦地直起身来，像个溺水刚得到空气大口呼吸的濒死的人一样，喘着粗气。
    黑暗中，只有被冷汗洇湿的背，还有湿漉漉黏在她额角的碎发。
    她深呼吸几口气，终于让呼吸稍微平缓了一些。
    沈君妍这一天没有睡好。
    睡梦中沈湘湘，简陵川，唐越，姜轲不断地出现。
    沈湘湘说，你欠我的你都得还回来。
    简陵川说，你是我的女人。
    唐越说，为什么不和我结婚，我能保护你一辈子。
    姜轲嘲笑她软弱的善良，嘲笑她半吊子报仇的决心。
    所有人都在逼她，所有人都在问她，为什么你不按照我想的那样去做？为什么你还活着。
    为什么你还活着。
    夜色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她，问她，你的母亲你的孩子死了，你还想要得到什么。
    沈君妍知道，那是她的心魔。
    她摸了摸额头，汗涔涔一片。她在黑暗中得不到丝毫安全感，于是伸手扭开了台灯。
    昏暗的暖黄色灯光铺满了床，将她温柔地笼罩住，沈君妍这才感觉到了些许安定。
    她摸出手机，把简陵川的短信统统删除，也没有感觉到舒服。
    沈君妍放弃一般地把自己扔在床上。
    睁着眼等待着黎明到来。
    ……
    “这两天你放个假。”沈君妍刚出房门，就看到客厅里唐越喝着茶和她说话。
    沈君妍不满道，“为什么？”
    唐越将茶杯放在桌上，“你昨天去见简陵川了。”
    是肯定句。
    沈君妍默了默，点头，“我只是去和他说清楚。”
    唐越摇头道：“如果真的说清楚，他也不会……”
    “怎么了？”沈君妍见唐越说话吞吐，眼神不定，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下楼，转眼便到了唐越身前。
    唐越眼中晃过若有若无的苦涩，按住文件，道：“没什么，只是昨天简陵川回去突然约见高若希。”他将文件推给沈君妍，“似乎是停职查看一周。”
    “他真是有情有义，高若希盗取公司机密，他只停职一周，算是以儆效尤？”沈君妍正在气头上，冷哼一声。
    唐越神色动了动，其实这个停职察看远没有沈君妍说得这么轻巧。执行总裁的停职意味着公司高层管理权力的洗牌。
    沈君妍刚来不久，对这些还不是很了解……
    不如就让她这么误会下去，也不错。
    唐越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他和高若希的关系你知道？”
    “嗯。”沈君妍不想多谈，把文件扔到桌上，“我去吃饭了。”
    唐越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现在不住沈家了？”
    沈君妍笑了笑，“可能过几天就去，前段时间不是外公生病吗，就回来照顾他几天。好在外公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快。”
    唐越点点头，心里不太乐意她去沈家。因为他没法把她护个周全，“没吃什么亏吧？”
    沈君妍想到之前差点误判了沈键雄，心里一层酸意涌上，“不。不算有。而且……”沈君妍想到在沈家的时候，他的态度，“沈键雄现在有事求我，不会在明面上和我硬碰。我们公司这件事情解决，再做打算。”
    沈君妍决定了，自己不会再抱着半吊子的心态去面对这些可鄙的恶人。
    有些人值得同情，而有些人，不值得她丝毫的善意。
    唐越点点头，道：“只要你不委屈就行。我一直在你身后。”
    沈君妍愣了愣，点点头，抬腿朝厨房走去。
    “你们两个，怎么还是这样？”沈君妍走后不久，唐国义就拄着拐杖出现在了客厅。
    唐越连忙起身：“父亲，你来多久了，怎么不和我说声？”他过去搀扶着唐国义，在沙发主位落座。
    唐国义叹了口气，“我这个外孙女，哪儿都好，就是太喜欢钻牛角尖了。你的性子好，以后多帮衬一下她。”
    唐越点头，“这是自然……我……父亲，你知道我的。”
    唐国义拍了拍唐越的手，道：“感情的事情，还需要徐徐图之。我看简家那小子，比起你也不怎么样，而且私生活乱七八糟。我记得他娶妍儿之前私生活比较混乱吧……”
    唐越点点头，没说话。
    “总之，你们的事情，就交给我。”唐国义把拐杖拿开，想伸手倒水。唐越的反应极快，帮唐国义已经送上了一杯热茶。
    老人家喝了一口茶，才接着道，“还有……”他的声音忽然压低，“追女孩子，光明正大的手段行不通，就曲线救国。别总打直球，知道吗？”
    唐越惊愕，没想到唐国义居然还会教他这个……
    见唐越表情，唐国义呵呵地笑，“你们到底还年轻……”
    ……
    沈君妍出来的时候，唐越已经离开了。本来她还想和唐越商量自己回公司的事情，然而又被唐国义叫住。
    “外公？”沈君妍疑惑道，“为什么您也不想我去上班？”
    唐国义摇摇头：“不是不想，是你还太稚嫩。唐越才走多久，你就被人暗算了一道。”
    “我……”沈君妍有些脸红。
    “记着，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永远是你的依靠。就算是最亲的人和你说话，你在心里也要滚上三滚。听见没？”唐国义表情冷淡，声音却极有威严。
    沈君妍知道外公这是在提点自己，连忙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唐国义见沈君妍上道，点点头，“这件事情我让林叔和我大概都说过了。我就问你一句，简家那小子，你还喜欢？”
    沈君妍想到那张薄情的脸，摇头，坚定道：“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唐国义看着自己的外孙女隐忍又坚毅的模样，心中喟叹，轻轻抚了抚沈君妍的头发，“知道就好。简家那小子，太乱，不适合你。你要是现在也不太愿意和唐越办婚礼也行，等过几年，相处下去了，自然就知道阿越的好了。”
    沈君妍唇动了动，自己实在不愿意嫁给唐越。然而面对着给了自己所有的祖父，他又是刚刚恢复，只好道：“外公，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唐国义知道沈君妍心中有主意，婚姻之事现在不好强迫，只能等时机成熟再做打算。
    他挥了挥手，“行，你出去转转吧。我练练书法。”
    沈君妍之前在唐国义练书法的时候还会在旁边研墨，只是刚刚谈及和唐越的婚事，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被老人家三令五申，于是便应了声是，出了书房。
    见沈君妍离开，唐国义才低声叹了口气：“你说，我这妍丫头怎么都不肯嫁给阿越，这可怎么办……简家那小子，也不知道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
    林叔站在角落，笑了一声，安抚道：“我看正是因为她放弃了简先生，才不愿意这么快开始一段新的婚姻。小姐终归能明白您的苦心。我看他们的姻缘，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老爷无需过于挂怀。”
    “希望如此吧……”老人的声音带着些上了年纪的苍老。